站在面前的這個男人,謝千歡摸不透他的底。
剛才在同善堂的時候。
他似乎也沒像其他百姓一樣,被元璃郡主愚弄,而是由始至終站在一旁看笑話。
不過,謝千歡隻覺得他有些古怪,一時間沒有想太多,順口答道:“小時候有個老爺爺教過我醫術,如今他老人家早已遠遊了。”
酒鬼不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謝千歡便用一貫的理由來解釋。
卻不料。
酒鬼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接受,而是繼續問道:“你說的那個老爺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長什麼模樣?”
他的态度令謝千歡越發感到奇怪。
她沒有再回答,反問道:“我又不認識你,為何要告訴你?”
“因為我認為你沒有說實話。”
酒鬼握着葫蘆,肩膀一高一低懶洋洋站着,笑聲低啞,卻不難聽。
謝千歡臉色一變,再開口時已沒有那麼客氣,“不如你先說說你是誰,我再考慮一下要不要跟你說實話。”
酒鬼沒有回答。
他終于挪開步子,慢慢一步步走近,漸沉的夕陽曦光灑落下來,映出了他刀削斧鑿般的下颚線,俨然是一名輪廓分明的年輕男子。
“剛才,你說要開一家醫館是吧。”
酒鬼走到謝千歡前面幾步之遙,雖然沒有擡起頭來看她,卻能感受到他身上詭谲而極具威懾力的氣場。
謝千歡微一遲疑,點頭道:“沒錯。”
“可有想好設立在何地?”
“那倒還沒有,不過,我想開在同善堂附近,盯着那個元璃郡主,看看她裝成鬼醫弟子究竟是想幹什麼。”
她稍稍回眸,瞥了一眼街道盡頭。
酒鬼勾起溫薄的唇角,“你知道同善堂對面的花月樓麼。”
“知道啊,今天我和我哥哥還在那裡喝酒。”
“我是這家酒樓的常客,聽掌櫃的說最近酒樓經營不善,想将一樓大堂租賃出去,你可以租下來開醫館。”
說罷,酒鬼又仰頭喝了一口酒葫蘆裡的酒。
聽到這個情報,謝千歡不由得非常驚喜,“是嗎?這真是太好了。”
正好,可以開在同善堂的對面。
敞開着大門。
倘若元璃郡主還要找人裝病來招搖撞騙,她便會毫不留情拆穿!
高興完以後,謝千歡很快冷靜下來,心裡愈發感到此人的行為怪異。
“你到底是誰?我和你素不相識,這樣的情報,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然而酒鬼依舊沒有回答她的質問。
他擺了擺手,徑自往前走,和謝千歡擦肩而過。
說來也真是奇怪。
這個男人看似酗酒如命,酒葫蘆不離手,可從他的身上聞不到一點酒臭氣味,反而散發出了淡淡的草藥香。
和謝千歡從小浸在藥罐子裡養出來的體香,竟有些相似。
謝千歡心下驚駭,猛地回頭。
那酒鬼的身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就在謝千歡困惑的時候,男人已繞到花月樓的後門,熟門熟路走上二樓,順手摘下了那頂遮蔽了眉眼的皮毛帽子。
“喲,天下聞名的鬼醫爺爺,居然也學會當街調戲小姑娘了。”
花月樓女掌櫃雙手抱臂靠在桌台上。
她看向這個酒鬼,挑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