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歡給這名患者安排了單獨的房間。
即便是親屬,也不能進去探望。
方才背着患者過來的少年滿臉驚恐,在門外呆站了許久,直到謝千歡從房間裡走出來。
“我爹他,他會死嗎?”
少年抹着眼淚問。
謝千歡抿唇,輕歎道:“生死由天,但我一定會盡全力去醫治他。”
那人的症狀已是非常嚴重了。
說明,至少在兩天前,西市就出現了鼠疫。
安撫好少年後,謝千歡喊上小冬,準備先回去尋個機會面聖,秉明實情,方能推行下一步的對策。
“你見了身患鼠疫的人,倒是沒有退縮。”
女掌櫃秋敏突然在樓梯口出現,靠着欄杆,看向謝千歡的眼神似是有所改觀。
謝千歡淡淡道:“如果連大夫都退縮了,病人豈不是會更感到絕望。”
“話說得挺好聽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堅持下去。”
秋敏的語氣仍舊有點陰陽怪氣。
不過,謝千歡聽着卻感覺,這女人像是想考驗自己似的。
于是她停下腳步,轉過頭認真看着秋敏說道:“我從小學醫治病,到現在已是快要二十年,從未怕苦也從未喊累。”
“有些事隻要我做出了選擇,便會堅持一輩子。”
說罷,她帶着小冬頭也不回走出花月堂。
馬車嘶鳴而去。
秋敏怔怔凝望飄起的煙塵,怅然若失,朱唇微啟:“這姑娘的品性,确實比元璃更好!姓沈的,想不到你不僅醫術精妙,連看人也這麼準。”
隻可惜這幾天,鬼醫沈容有事離開了京城。
他若還在,鼠疫根本無法傳開。
現在怕是真如謝千歡所言,即将發生大事了。
......
過得幾個時辰。
謝千歡乘坐的馬車總算回到了戰王府大門口。
她低着頭跳下馬車,不停琢磨那名患者的病情,忽然間,腦門便撞上了一個結實的兇膛。
“蕭夜瀾?”
謝千歡蹙眉,揉着額頭。
她擡眸,果然是蕭夜瀾這個惡門神一般的男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蕭夜瀾冷冷道:“走。”
“啊?去哪裡?”
“進宮。”
“你要做什麼?”
謝千歡一臉莫名其妙。
然而,蕭夜瀾低頭看着她,眼神卻如同在看一個愚蠢的癡兒。
“西市的事情,本王已經聽你哥說過了,此時不趕緊去面見父皇,難道要等死了成千上萬人再去麼?”
蕭夜瀾言畢,一把摟起謝千歡,将她送上馬背。
自己再坐到她的身後,握起缰繩。
“駕!”
白馬飛馳。
謝千歡被颠得頭腦發暈,心裡默想謝炎還真是個大嘴巴,才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居然就能吵得滿朝文武皆知了。
不過,她一個王妃沒有直接面聖陳情的資格。
原本還打算先找借口進宮見了太後,再讓太後出面,召皇帝去談話。
如此卻是太曲折,太浪費時間,還有可能冒犯了皇帝。
幸好蕭夜瀾願意幫她。
不得不說,他還是有點可取之處的......
一陣策馬疾馳之後,兩人很快便入了宮,來到站滿了人的禦書房。
皇帝雙手撐在桌案上。
臉色極難看。
見到這陣仗,謝千歡便明白,或許她還是低估了時疫在這個年頭的破壞力。
一場控制不住的鼠疫,甚至有可能會導緻一個王朝的毀滅。
“丫頭,你上前來。”
皇帝盯着風塵仆仆趕來的謝千歡,眸色深沉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