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因此來的?”林清婉很是詫異。
周暮薄唇微抿,并未開口。
按現有證據,林家早可判下死刑,可他就是覺得,林家不會是主謀,更不會有膽子與五王勾結。
那日大雨中,他在牢獄門口見到她時,不知為何更加确信了心中想法。
第一次,他有了私心,讓淩霄暗中查探,想為林家平反。
屋中一時靜谧下來,門外的腳步聲已經臨近,下一瞬,糟爛不堪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帶起了一片塵土。
一道驚喜的聲音沖外喊道,“公子,找到表小姐了。”
随之一道紫金色錦袍的俊逸男子快步進屋,向她走來。
林清婉垂着頭不說話,不知該以何等态度與這人相處……
“清婉,你沒事吧?”沈墨急步走向角落的林清婉,見她臉頰绯紅,衣衫發絲都很是淩亂,說不出的狼狽,驚的心都停跳了一拍。
他伸手想扶起她,卻被少女側身躲過。
林清婉淡漠擡眼,道了句沒事,兀自扶着牆站了起來。
沈墨眸子一暗,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目光觸到少女扶在牆壁上,那紅腫不堪的蔥細手指,墨玉眸染上黑色,霎時間陰沉無比。
周暮此時也注意到了少女的手,眉心動了動,心中突然染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好半晌才緩緩移開視線。
那應該是背他時留下的傷,他雖然昏迷着,卻也隐約知道他們是如何下的山,包括……
他垂眸撣掉衣袍上的小腳印,神色淡淡,無波無瀾。
确定林清婉無性命之憂,沈墨這才放下來扭頭看向周暮,拱手行禮,“沈墨見過周世子,不知周世子遇到了麻煩,未及時相助,實有些對不住。”
“沈公子客氣了,隻要沈家忠義君主,無逐名奪利之心,便是最好不過的。”
周暮淡聲開口,沒什麼情緒。
林清婉心頭嗤笑,他話說的倒是委婉,但大抵意思就是:你不盼着我死,在橫插一刀便是好的。
“當然。”沈墨面色不變,應的幹脆。
“呵-”周暮發出一聲冷嗤,一雙利眸中盡是涼薄。
此時屋外再次響起騷動,不多時,走進來一個身着黑色勁裝的男人,看到周暮時,眼圈一紅,很是激動。
“四爺,您沒事吧?是屬下來遲了。”
周暮擺擺手,一言不發的扭頭離去。
出了茅草屋,幾十名黑甲衛整齊劃一的候在外面,周暮突然回頭透過窗口看向屋裡,少女纖細的身影映入眼底。
片刻後,他收回視線,冷聲開口:“回城。”
…………
黑甲衛有序離去,随着隊伍而來的檸霜連忙往屋裡跑去。
提了一夜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周世子沒事,她家小姐一定也沒事。
她剛進屋,便見表少爺臉色冷的吓人,正垂頭盯着地上的某處看。
檸霜問:“小姐,您沒事吧。”
林清婉搖搖頭,随着沈墨的視線看去,那是她撕外衣綁的繩子,用來背了周暮的。
隻是一眼,她随之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想出去,可不過剛走一步,腦袋便傳來一陣暈眩,随即沒了知覺。
檸霜的驚呼聲讓沈墨回了神,見那人兒臉色煞白的昏倒過去,他面色驚變,快速上前接過少女,大步出了茅草屋。
…………
林清婉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到林家沒了,最疼愛她的阿母和二哥都倒在了血泊中。
她還是和沈墨成了婚,可他們過的并不好,他們心有隔閡,兩兩相厭。
她看到他摟着司文情,笑着說林家亡了,再沒人能阻止他們相愛。
她夢到沈家進逐盛京,權勢在手,他讓她給司文情讓位。
她成了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妾,終身被囚禁在一方小院中,處處都是絕望。
“婉姐兒……”
林清婉突然聽到有人在哭,熟悉的柔聲輕喚滿是心疼……
“阿母!”她唇角蠕動幾下,猛然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婉姐兒,你醒了?”王氏頂着紅腫的雙眼連忙握住女兒的手,眼淚直往下掉。
“你這孩子,怎就生了一副天膽,一個女兒家,竟然深更半夜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是想母親随你一起死嗎?”
王氏話中少見的帶了一絲訓斥,更多的還是擔心與心疼。
林清婉眨了眨眼,方看清屋中情形,心中大定,臉上浮現一絲慶幸,還好,方才那都是夢!
可夢中那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感受,實讓她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