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禦風和彭大路的相繼慘死,讓梁涯,李良肆,錢三七,連濤,徐茂,胡遠忠,田珊珊這些原本打定置身事外的人相繼站了出來,如果死一個劉禦風還不夠他們殺這個野人一千次,那彭大路的死絕對有讓這些人殺這個野人全家一萬次的理由了。
刺影盟的人這些年如老鼠般躲在暗處活的謹小慎微,骨子裡卻比誰都驕傲,人一旦鼻孔朝天之後,往往忘記他們其實和周圍的人沒什麼本質的區别,在被杜清源這種世外高人敲打一回後,卻被田不歸這頭老牯牛忽悠得再次雄心萬丈目中無人,劉禦風這種半座城都挑不下來的二流貨色怎麼能和白猿這種一杆槍就能打出半邊天的超級變态妖孽相提并論,結果自然是以卵擊石非得把那小身闆往滿身是刺的白猿身上撞,落得個粉身碎骨吐血而亡。
萬念俱灰,無心戀戰也許用來形容他們這些人再合适不過,在硬實力面前,徐茂那些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尤其看見那野人和師傅田不歸二師兄彭大路鬥得難解難分的間隙還能抽空和師門中的三位師姐師妹眉來眼去,就連胡遠忠在那一刻才深刻體會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隐隐于野的沉練。在莫剛被肺痨鬼詭異的一刀斷魂,劉禦風被也不知道從什麼鬼地方跑出來的野人打成孤魂野鬼之後,所有的人深刻的體會到,以前在他們眼中越不起眼的人,其爆發的恐怖戰鬥力,已經不是他們這個級别所能承受的了。
我命由天不由我,苟苟餘生獨孤魂。彭大路被師傅田不歸意外刺死的那一刻,斡旋,拼得個一時三刻,向師傅展示一下同門師兄弟情義,成為了所有人心安理得苟且偷生的正當借口,何況本來這次喜歡挖人牆角的男主角彭大路還是所有男人的公敵,那自己這些來這裡幫忙捧場的編外人員就更沒必要把即将到手的機會拱手推出去了,一個礙手礙腳的家夥消失後帶來的舒暢感,可比喝一口極品大紅袍都還得勁。
點蒼七俠唯獨一個人剩下餘将剩用追窮寇的決絕,田珊珊,這個一直以兇大無腦示人的最讓人浮想聯翩的點蒼第一美人,自從彭大路死的那一刻,她一直不敢望對方一眼,或許以前習慣了背後有這麼一個人,突然發覺背後空蕩蕩似乎少了一點什麼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濕潤了。
她愛過他嗎?或許連她也不知道,至少看見那三十個木雕的時候,她想起了裝進木雕裡面讓她至今念念不忘的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在她三歲生日的時候送給她一個木雕之後,便徹徹底底的從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的生活裡消失了,而那之後,那個叫彭大路的少年闖入了她的生活,她送給他木雕,一年一個,年年相同,隻因為她隻想把那個女人的影子從她的腦海中永遠消除,隻是她越想忘記,她卻記得更加清楚。每當彭大路谄媚般的拿出那個三歲時她送給他的那個木雕的時候,她會不經意的露出一抹冷笑,彭大路和那個女人,注定會成為這場悲劇中的犧牲品,她田珊珊既然承受了這麼多不該有的苦楚,那就該讓另外一個從她的心裡把這段掩埋在心裡的苦楚承接過去,誰又能想到,這個漂亮女人每年送給彭大路的每一個木雕内部已經千瘡百孔,那裡面帶着一個女孩對一個女人永遠的詛咒。
田不歸在那個田珊珊叫做娘的女人消失之後,他也消失了,一個不敢直面失敗的男人,最終讓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孩來承受這一切流言蜚語,她那幼小的心靈變得扭曲黑暗,彭大路隻能用身體抵擋住飛過來的拳腳,那些無形的傷害,對田珊珊的傷害才是緻命的,她變得越來越陰郁,自卑,孤僻,她覺得自己能長出一股陰冷氣質讓那些牲口一樣的男人在她身材出挑的時候就像蒼蠅一樣圍着她團團轉,完全是拜這些人所賜,更是對世人最大的嘲諷,正應了那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她之所以最終沒能挑中彭大路,哪怕他再和她同舟共濟相濡以沫,隻因為這個男人和他那個骨子裡懦弱的爹太像了,一個在女人面前會丢掉所有自尊的自卑男人,她打心眼裡就瞧不上這一類人,她難以想象和這一類人共度餘生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她有女人該有的一切資本--嬌媚的容顔,雖然談不上國色天香,但絕對配的上沉魚落雁這四個字;豐腴的身段,女人的眼中釘,男人永遠的焦點;沉澱的陰柔氣質帶上一個招牌的天真笑容,被一聲聲如空谷幽蘭的呢喃軟語中和之後,一個瞎子都會被她甜糯的溫言絮語驚得渾身酥軟無力,這個嗓子似水如歌的女人,在台上一曲《蘭陵王入陣曲》之後,幾乎俘獲了男女老少所有人的心,讓原本的嫉妒升華為一種贊歎,讓垂涎三尺變成一種炫耀的資本,在那之後,她當之無愧的成為了點蒼第一美人。
這個本來可以欽定為王妃的候選人,隻因為和崆峒派剪不斷理還亂的同氣連枝,這個本來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苦情女,敵不過宿命,最終讓她成為了始終逃不出那個怪圈的最不合時宜的一朵嬌豔牡丹。她的高貴與美豔,最終被另外一隻癞蛤蟆所踐踏,胡遠忠這個踩到狗屎運一樣的男人,又怎麼會理解這個女人内心‘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的心境,彭大路不是那隻猛虎,胡遠忠也不是,如果哪天真的在自己的周圍出現了一隻猛虎,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撲到他懷中的。
她剛剛流給彭大路的那幾滴眼淚,也許是因為她再也不能把深藏在内心深處的痛苦轉接出去了,以後釘在她心裡的那一顆顆釘子給她造成的痛苦她必須自己一個人來獨自承受。
隻是當她看見彭大路身上無意掉出來被劈成兩半的一個木雕,她明明記得用各種鐵針紮出來的小孔卻被漆膠填滿,并在上面畫出一個個笑臉之後,她才知道,彭大路才是她生命中的那一隻猛虎,隻是她和他之間卻再也沒有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