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靜靜地聽着華英豪講述完刺殺汪精衛的整個過程,心潮起伏,同時,對複興社特務趙理君的獸行痛恨異常。
沉默了一陣,馮晨望着華英豪問:“華兄,戴笠到處在抓你,你今後如何打算?總不能這樣東躲西藏吧。”
“我已經勸九哥,我們準備集體到陝北去,投靠共産黨,隻有跟着共産黨走,才是今後的最好出路。”華英豪回答說。
“同陝北那邊接上關系沒?”馮晨問。
“還沒有,我去年在香港時,見過安志達一面,我把這個意思告訴了安志達,他答應會把我們的想法轉告給上級的,可如今不知道安志達在哪兒?”華英豪說。
“九光兄同意了?”馮晨問。
“九哥說了,設法把被捕的幾位兄弟營救出來後,就帶着兄弟們奔赴陝北。”華英豪望了望馮晨說。
“我很贊成你們的這個決定。”馮晨報以贊許的目光。
“馮老弟,我還沒問你,你今天在大街上魂不守舍的晃悠什麼?”華英豪起身給馮晨杯子裡加了加開水問。
“我昨天才回來的,今天在找人,設法聯系組織,可沒想到,不到一年時間已經物是人非啊!”馮晨回答道。
“馮老弟,你要是同你們的組織接上頭了,請把我們的意願,告訴你們的組織。”華英豪請求道。
“好的,我一定會把華兄的話報告給組織上。”馮晨答應着。
從華英豪那裡離開,天已經黑了,馮晨直接在馬路邊,攔了輛黃包車,朝着仁愛弄堂的家中走去。
剛剛跨進家門,妹妹馮晚說:“哥,怎麼才回來?剛才王新衡、沈醉來,在家裡等你了半天,他們說你回來後,讓你到弄堂口的小酒館,他們在那裡等着給你接風。”
“王新衡、沈醉來了?”馮晨納悶着問了句。
“嗯,嗯,他們剛走一會。”馮晚說。
“那我過去了。”馮晨轉身走出了房門,朝着弄堂口走去。
仁愛弄堂口,有家川菜館,館子不很大,但菜做得相當不錯,馮晨之前也會經常到這裡吃飯。
走進小酒館,一眼便看到王新衡和沈醉坐在靠窗的一個位置。
“王大哥、沈老弟,你們怎麼到上海來了?”馮晨搶步上前,同王新衡、沈醉兩人打着招呼。
“聽說你馮老弟提前釋放了,我們今天特意過來給你接風來了。”王新衡指了指沈醉旁邊的一個空位說。
“二位兄弟恐怕不是專程給我接風吧,接風不找個大酒店,來這小地方對付我?我在反省院裡可是餓瘦了。”馮晨開着玩笑說。
“要說吃,還是這些地方有特色。”沈醉說。
“說,你們兩位找我究竟什麼事?”馮晨端起服務生剛剛倒的茶水,呡了一口,在王新衡和沈醉的臉上來回掃描了一下問。
“呵呵,能有什麼事?想你了呗!”王新衡笑了笑。
“馮大哥,你這出來了,有什麼打算?”沈醉問道。
“昨天才回來,還沒想好了,回社會局肯定是不可能了。”馮晨回答說。
“要不你到我們複興社來。”王新衡說。
“哈哈,恐怕這就是兩位兄弟接我的原因吧,是戴笠讓你們來找我的?”馮晨大笑了兩聲問道。
“戴長官還真有這個意思,就看馮老弟自己了。”王新衡回答說。
“我才不參加你們複興社,你看看你們那個趙理君,跟畜生差不多,把人家孫鳳鳴的遺孀活活給折磨死了。”馮晨用手指點着王新衡、沈醉說。
“你聽誰說的?”王新衡意味深長地望着馮晨問道。
“聽誰說的?報紙上不是登的有嘛。”馮晨回答說。
“我一直在納悶,崔小姐她到了上海以後,為什麼不逃走呢?”沉醉似乎對催正瑤的遭遇也很同情。
“唉!我就想不明白,案子是孫鳳鳴做的,你們複興社幹嘛跟人家的妻子,一個弱女子過不去。”馮晨歎了口氣說。
“還不是想從她嘴裡找出幕後指使人。”王新衡說。
“找到了嗎?”馮晨明知故問。
“除了王九光,還能有誰?”王新衡毫不隐瞞。
“兩位大哥,我們不談他們的事情,開始喝酒!”看到店夥計端來兩盤菜,沈醉起身開了瓶泸州大曲,給每個人滿上了一杯。
“來!第一杯我們三人幹了。馮老弟這幾個月受委屈。”王新衡首先端起杯子說。
“呵呵,實話告訴二位兄弟,其實我在反省院過的是神仙日子,我都不想出來了。”馮晨笑了笑把杯中的酒幹了。
“隻顧着喝酒,忘記告訴馮大哥一件事情,你的老部下方曉曼現在到複興社來了,在我那裡任後勤上的會計。”沈醉放下空酒杯說道。
“曉曼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以後兩位兄弟可要多多關照啊!”馮晨拿過酒瓶,給每個人的杯子中再次斟滿酒。
“那是自然,馮老弟的部下,都是精明強幹的人才,那個楊尋真,現在是特工總部的密碼高手,徐恩曾倚重的很,戴老闆還在罵我倆,為什麼沒把楊尋真挖過來。”王新衡露出遺憾的神态說。
“徐恩曾沒找過你?”沈醉突然問了句。
“他找我幹嘛?”馮晨問。
“自然是讓你回去啊!”沈醉說。
“社會局,幹社,特工總部,這幾個地方,我是再也不去了。”
說着話,馮晨端起酒杯同王新衡、沈醉的杯子碰了碰,接着道:“不說煩心事了,我們兄弟喝酒。”
三人你來我往,整整喝了兩瓶泸州大曲,這才散場。
同王新衡、沈醉分手後,馮晨晃悠悠地朝着弄堂裡的家中走去。
走在路上,馮晨想,王新衡、沈醉今天真的是專程為自己接風?
看樣子他們二位在上海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很可能是在追捕華英豪,如何才能幫幫華英豪呢?
要盡快聯系上組織,組織的力量才是強大的!
安志達同志你在哪兒?
冷風一吹,馮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引路人安志達。
正在暈暈乎乎時,突然從黑影中竄出一個人來,擋在了馮晨的面前。
馮晨心裡一驚,酒也吓醒了大半,透過微弱的光線,馮晨看到,堵住自己去路的人,穿着風衣,帶着一定禮帽,禮帽壓得很低,遮住了整個的臉。
“馮晨同志,是我。”來人低聲道。
“安……志達同志,你怎麼在這裡?”馮晨着實吃了一驚。
來人正是安志達。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志達同志,還是到我家裡吧。”馮晨左右看了看說。
“家中都有誰?”安之達問。
“我妹妹和我未婚妻。”馮晨回答說。
“那好,我們到家裡談。”安志達跟着馮晨來到了馮晨家中。
家裡,未婚妻景淑潔已經睡覺,妹妹馮晚在拖地闆。
“哥……”馮晚用疑惑的眼神,望了望進門來的安志達。
“去倒兩杯茶水端到書房裡,然後你去休息吧。”馮晨吩咐道。
“好的。”馮晚答應了一聲,拿着拖把,轉身去倒茶水去了。
“志達同志,我們到書房聊吧。”馮晨把安志達讓進了書房。
等馮晚把茶水倒好,門關上出去,馮晨這才問道:“志達同志,你什麼時間回到上海的?”
“我是路過,今天才從南京過來的。”安志達說。
“路過?”馮晨用疑問地眼神望着安志達。
“我明天就要趕往陝北,聽說你提前釋放了,我這才冒險趕過來碰碰運氣,還真讓我遇到你了。”安志達慢悠悠地回答說。
“志達同志,我的組織關系……?”馮晨迫不及待地問道。
“馮晨同志,你的情況我了解,我今天見你就是有話要交代。”安志達似乎是在回避着馮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