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庚終于回到了滄州,距離他出發時,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月,他對張婵“半月即返”的許諾,算是徹底落了空。
幸好他在代州留心找到了一匹溫順的馬駒,取名“皮皮蝦”,送給張婵作禮物,還不算完全食言。
張婵仿佛被這樣一匹普通的馬駒迷住了,喜愛之情溢于言表,仿佛全然不記得呼延庚出征前自己的抱怨。張婵既然不說,王彥淑和黛娟便沒有立場說什麼。呼延庚帶着折月岚同回這件事,似乎就被糊弄過去了。
呼延庚留下馬擴繼續鎮守代州,或者更準确一些,五台縣及其周邊。普六茹伯盛率領第十一、十二、十六團返回了磁州。呼延庚則帶着背嵬軍,與折月岚及一幹童子婦孺返回了滄州。
張婵沒有追問折月岚的事情,而是提到了另一件事:“太後賞賜給橫海的一萬宮人,已經到了滄州,張運副來問,這一萬宮人,将主說是要許配人家,請問是如何分派。”
張運副就是張彥橘。他現在是呼延庚體系内地位最高的文官。
嫁人呗,按軍銜……官階分配。呼延庚想着,又覺得有點可惜,這一萬多宮人可是全部識字啊。一萬文藝女青年,是多麼寶貴的一筆财富。他望着張婵,突然想到一個補償張婵德好辦法。
第二天,呼延庚傳下命令,将一萬宮人按照五十人一小隊,三百人一中隊,千人一大隊的形式編列起來,以她們為基礎,并入早已在滄州參加了紡織,撿漁等生産活動的女性吸收進來。
“成立全國婦聯,而你,我的夫人,就是全國婦聯總領袖。”呼延庚對張婵說。
“全國婦聯是幹什麼的呢?”
“這一萬多宮人,多半要嫁給軍中的有功者,或者新保甲,将作司,各行業公會中有力之人。可以說,這些宮人的丈夫,全是為夫麾下的骨幹。”呼延庚說得很慢,他既要張婵理解全國婦聯的重要性,又不能讓她反感。
“将宮人嫁給骨幹,都是太後和老爺的恩情,他們定會知恩圖報……”
“不完全是這樣。”呼延庚否定了張婵德思路,“眼下在滄州的骨幹,識字的并不多,但随着我軍越來越壯大,名下的美鐵鹽漁船等産業越來越多,要處理的機要也就越來越多。而這些機要,非得可靠的人去處理。”
“論可靠,誰又比得上枕邊人呢?”張婵明白的呼延庚的用心,全國婦聯實際上是個秘書班子,這些宮人既是骨幹們的妻子,也是他們的秘書,而全國婦聯則是統管這些秘書。張婵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這些宮人都不過是些苦命女子,并無掌管機密的經驗,若是洩密……”
“她們幫助丈夫處理的,都不過是些日常的行政庶務,若是涉及軍國機密,自然還是走軍中渠道。當然,在她們出嫁之前,還要統一受些訓練。”
訓練這些宮人的任務自然交給張彥橘。
“以宮人為機宜有這樣幾點好處,”呼延庚對張彥橘道:“其一,女子若不事生産,則在家中無地位,但這些宮人琴棋書畫尚可,紡織耕作便不成了,但讓她們充當機宜文字,正是勇氣所長。其二,我給骨幹們的薪饷中,本就有讓他們養家的費用,用這些女子為機宜,不用另外花錢。”
呼延庚想了想,決定還是把第三點和張彥橘說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些宮人到了夫家,就要幫着夫君齊家,才好讓他們的丈夫更好的為國效力阿。”這些宮人仗着全國婦聯的勢,在家裡說了算。
這些宮人的訓練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正好用來為他們挑選丈夫。呼延庚借此正式行文,将代州的“公士”制度固定了下來――凡是建炎元年已經在呼延庚麾下的軍漢,無論是将是兵,一律授予“公士”身份。
呼延庚希望公士以後能發展成公民,但現在這個想法還不能對外宣布。他隻是規定公士在“河朔四鎮所在”,享受與秀才同等的待遇,見官不拜。
而在公士中又進行遴選,擇其優秀、有功、上進、年輕四條中占一條的,進入背嵬軍,由呼延庚親自授課。現在背嵬軍有兩層含義了,表面上是武松和高寵率領的馬步親軍,實際上是一所軍校了。
士兵們從背嵬軍中畢業的時候,呼延庚視他們為心腹,授予他們銳士的稱号,根據畢業成績和以往功勞的不同,又分為虎翼,虎牙,虎爪,虎尾四個級别,銳士就是按照士官去培養的,但呼延庚現在也不說。
銳士們也是排在第一批選娶宮人的名單中。
就在一切正在籌備的時候,張婵卻犯了難:她自幼長在深閨,從來沒有做過行政工作,又怎麼能做好這個“全國婦聯總領袖”呢?
“你作為我的妻子,隻要代表我管理全國婦聯,做好這個象征就好,真正有能力管理全國婦聯的,自然另有其人,需要你三顧茅廬去請呀。”
就這樣,張婵和折月岚見了面。
張婵是帶着妒意來拜訪折月岚的。呼延庚已經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折月岚的好處,折月岚這樣的女子,可謂上得了戰場,進得了書房。呼延庚在談到折月岚的時候,完全隐藏不了那種欣賞之意。
張婵一面按照呼延庚的囑托,請折月岚幫助自己,一面又忍不住想和折月岚“請教一下”詩文。
折月岚卻非常大氣,她絕口不提是呼延庚對自己存心不良,而是始終把話題牢牢的鎖在全國婦聯的工作上。
“呼将主的這個想法,倒是令人稱奇,軍漢多不讀書,現學也來不及,讓家眷幫助處理文書,倒不失為一條捷徑。隻是……”折月岚沉吟着。
“隻是什麼?”
折月岚煙嘴一笑:“說得再怎麼含糊些,這些家眷終歸是傳達的呼将主的命令,便好似成了自家夫君的上級一般,若是男子放不下面子,夫妻争執起來,那誰聽誰的?”
“這就是要請姐姐出山的緣由了。我家夫君,請姐姐擔任全國婦聯武裝衛軍都指揮。若是有誰不聽命令,自有武裝婦衛軍去找他。”
“這武裝婦衛軍想來就是全國婦聯的下屬武裝了。”
“姐姐說得不錯,武裝婦衛軍雖大多由男子組成,卻隻聽婦聯的命令。專門在内部緝拿不法。姐姐請看,”張婵掏出一個黑色的盾牌标志來,盾牌上有兩道閃電,“夫君連武裝婦衛軍的标志都做好了,隻等姐姐赴任。”
“原來還是讓自己指揮軍隊。”折月岚這樣想着,便答應下來。
全國婦聯武裝衛軍按照“路”編為旗隊,旗隊下設大隊,大隊下設中隊,中隊下設小隊。除了全國武裝婦衛隊都指揮外,往下還設有**路旗隊指揮,高級大隊指揮虞侯,中級大隊指揮虞侯……直到最低的下級小隊指揮虞侯。一共十級。
用指揮虞侯而不用指揮使,和以前用司馬的原因一樣,隻有宋軍正規編制才能用“使”。
在籌備全國婦聯及其婦衛軍的時候,呼延庚在滄州明目張膽的開始推行新保甲。一方面,是在代州的實踐,讓呼延庚對新保甲的推行更有信心,另一方面,則是河北東路安撫使張益謙到河間後,與豪強們迅速接上關系,新保甲的推行遇到了巨大阻礙。
故而呼延庚決定撕破臉,抛棄豪強,幹脆盡快把農戶組織起來,随時可以對豪強們釜底抽薪。
而橫海的煤鐵漁鹽船等各個公會,也參照全國婦聯的形式進行改組,呼延庚決心在一個月之内,以橫海為試點,全面推行一套新的社會結構:
以“公士”構成社會的主體,以“銳士(士官)”作為政權的軸心,而讓農工商婦以公會或者聯合會的形式組織起來,以武裝衛軍作為内衛力量和第二批動員兵。
呼延庚的幕僚王貫清興緻勃勃地說道:“将主,我想把士子們都組織起來,成立一個策論會。”
呼延庚心想,士農工商婦,這下就齊活了。于是建議說:“謙虛一點,就叫東海書社吧。”
時間在一天天過去,眼看就到了六月底,東海書社,新保甲,行業公會,全國婦聯的都慢慢顯出雛形來。張婵全心全意的做着她的第一份工作,實際折月岚為主,張婵為輔,将全國婦聯的架子搭起來。
張婵有一種生活的充實感,她原先的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家碧玉的氣質在慢慢退去。
這天晚飯過後,呼延庚讓王彥淑和黛娟退下,他說道:“集體婚禮的吉日定在七月二十日,到時候你可是一萬多家庭的主母啊。”
“老爺是要我注意些什麼嗎?”
“可你自己還未破身,到時如何服衆?”
張婵正覺得這話好沒道理,呼延庚已經把她抱了起來:“今晚我們圓房吧。”
張婵害羞的低下頭,卻又笑道:“兩年之約,妾身等了好久,老爺去河東的時候,妾身還好好向王氏請教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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