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婵說向王彥淑請教過,呼延庚不由得調笑:“春宵一刻值千金,絕知此事要躬行。”
“老爺自诩是個武夫,沒想到還能做集句,這首集句有完整的嗎?”
呼延庚把張婵抱在懷裡,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狐狸精不要臉,這種集句,不能念出來,我們兩夫妻做出來才行。”說完褪下她的衣衫。
“軟溫新剝雞頭初,潤滑猶如塞上酥,花徑未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冰泉冷澀聲凝絕,輕攏慢撚抹複挑,舍南舍北皆春水,夾岸桃花蘸水開。間關莺語花底滑,鐵騎突出刀槍鳴,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
張婵雛鳳初啼,緊緊的抱着呼延庚睡下了。呼延庚看着自己妻子稚嫩的臉,又忍不住親了親。
六月十五日,背嵬軍的兩個教導指揮正式開學,這第一批銳士的人選,全部以“論功”為第一原則。而兩個指揮使,則是由團司馬熊大白,關力原兼任。
相對于其他三位團司馬史進,楊可發和魯智深,關、熊二人真的是被提拔于行伍,離開了呼延庚他們就要跌回原形。
“在當前金兵大舉入侵的情況下,舊制度已不能完成使命,新制度應時而生。”
士農工商婦的外圍組織正在建立中。在河北東路,地主豪強衆多,他隻能采用東海書社、新保甲、行業公會和婦聯的形式慢慢滲透,并期望下一輪金兵的進攻,能打破舊制度的桎梏。
但呼延庚下屬政權的核心,則是士官,或者叫銳士。對于銳士的要求,則是呼延庚從《華北治安戰》中轉抄的《工作辦法》,這一紙文件就是指從統率數十人的遊擊隊長,到以村莊為單位的區小隊隊長,對應的就是宋軍的押正到伍長,以及新保甲的保正和甲頭這個級别。而對這個級别要求,書中也寫得很明白:
(一)有民族意識;(二)有強烈的責任感;(三)有實務經驗,(四)富有犧牲救國精神。
呼延庚手底下現在沒有這樣的人,那就照着這個模子培養吧。
有民族意識,被呼延庚簡化成了有“漢胡之别。”
有強烈的責任感和有實務經驗,隻能從背嵬軍中挑選以往在戰事中表現不錯的士卒
富有犧牲救國精神,也是從以往的戰鬥表現中來考察。因此論功成為選人的第一标準
今天,這好不容易挑出來的這一千人,就整整齊齊的排列在校場上。
呼延庚将面前的十個都,遵照忠、孝、仁、義、禮、智、信、勇、明、德十個字編排,這也是他要向銳士們灌輸的十個字。
還是老方法,舊瓶裝新酒。
現在他身處宋朝,在意識形态上并沒有開宗立派的條件,他要教育的對象是武夫,寫一本《論語正義》給他們他們也讀不懂。對軍漢的教育,最重要的是“簡潔”。
“忠,就是要忠于國家,而非忠于一家一姓一族。”在道君皇帝和淵聖皇帝北狩之後,是可以這樣說的。面前的銳士大多經曆了汴梁之戰,若是要終于一家一姓,那皇帝被抓走的時候,汴梁就應該投降,去把皇帝換回來。
而忠于國家為标準,那隻要對國家有利,放棄兩個昏君就順理成章了。
呼延庚有意避開了“忠于民族”,因為如果這麼說,那就斷了外族合作的道路,渤海等族,都沒法和宋人合作,以前融入華夏的匈奴鮮卑都會扯不清楚。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乃大孝。”呼延庚将孝擴充到對百姓的愛護上。
銳士的第一堂課,就是重新定義了作為呼延庚的倫理根基的十個字。
一個月,呼延庚過得如同上班族,白天在校場訓練背嵬軍,晚上回家,便和張婵過着一次兩次三次的生活。直到七月十日,張婵發現月事至少推遲了五天,她請大夫來拿了脈,确認自己有喜了。
“還好。”呼延庚松了一口氣,“第一個孩子是嫡出,省掉好多麻煩。”呼延庚不在乎子女的嫡庶之别,但能避開的麻煩還是避開為好。
七月十五日,要嫁給邱穆陵仲廉、歩鹿孤樂平、普六茹伯盛的三位帝姬被送到了滄州,而陪伴的内侍,正是童穆。
普六茹伯盛等三人父輩早隕,為呼延家養大,是呼延家的家臣。從宗法上說,呼延庚是他們的主人,隻要呼延庚不放掉他們的人身契,他們就要做一輩子家臣,就算已經位列橫行也沒用。
但呼延庚沒有這麼做,在離開随大軍離開延州的時候,呼延庚就私下裡解除了他們的家臣身份,現在又一律促成他們成為驸馬,徹底洗白為家臣的曆史。
而在滄州,呼延庚張婵當仁不讓,以長兄長嫂的身份,代行男方的父母之職。
“儀福、仁福、賢福三帝姬,是道君皇帝的十一女趙仙郎、十二女趙香雲、十五女趙金兒,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仲廉、樂平、伯盛三人,端端配得好姻緣。”
張婵拿到了三位帝姬的生辰八字,贊不絕口。呼延庚在一旁微微有些感慨,在另一個時空,這三位帝姬就是在十三四歲的年紀,在劉家寺被折磨緻死。而在這個時空,讓她們安安穩穩的嫁人,以後還會有自己的生活,這不正是他呼延庚穿越的意義所在嗎?
邱穆陵仲廉,歩鹿孤樂平,普六茹伯盛一同到呼延庚這裡來拜謝。他們都明白,自己能拜托祖輩的倒黴命運,脫離家臣的身份,攀上帝姬的高枝,這一切都是呼延庚帶來的。如果現在呼延庚這棵大樹倒了,那他們三人對朝廷的價值就非常有限,即使驸馬的身份也救不了自己。
因此,為自己,為了自己和妻子,以及純粹出于感恩之心,他們都必須和呼延庚抱作一團,别無他路。
這些當然不用說破,幾兄弟落座,先說各自的婚事,随後說到各鎮撫司的事務,這時,邱穆陵仲廉将兩顆鎮撫使印拿了出來。
一顆是邱穆陵仲廉自己的範陽鎮撫使印,另一顆是呼延庚委托給他的平盧鎮撫使印。
“小弟獨領平盧、範陽兩鎮,确實力不從心,請少兄将這兩顆印信收去,另委他人。小弟隻在兄長麾下厮殺便可。”
呼延庚勸說了幾句,邱穆陵仲廉見推脫不得,便道:“這兩顆印信,小弟是絕不收回的。若是少兄看得起,就将定州防禦使的印信借給小弟,讓小弟為兄長看牢平盧鎮撫司。”
定州防禦使是呼延庚的勳位,邱穆陵仲廉用這個印信發令蓋章,意味着他不是鎮撫使,而是代表呼延庚行使權力。
呼延庚如果再不答應,就顯得虛僞了,于是他就把定州防禦使得印信交給了邱穆陵仲廉。
普六茹伯盛在一旁補充說:“少兄的并州刺史印早就在我這,我以此行令便可。”他的天雄鎮撫使的印信早就交給呼延庚了。
歩鹿孤樂平騰的一下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跑,過了一會兒,捧了兩顆印信進來,一顆是他的橫海鎮撫使印,另一顆是呼延庚的橫海團練使印。
歩鹿孤樂平大叫:“我和兩位兄弟一樣,都隻用少兄的印信行事,這顆鎮撫使印,還請少兄保管。”
呼延庚笑道:“你們是商量好了的嗎?”
歩鹿孤樂平看着邱穆陵仲廉:“你這厮,交印也不先打聲招呼,害得兄弟我落單,若非少兄海量,我豈不成了護食的。”
邱穆陵仲廉笑笑,并不分辨,他知道呼延庚知道歩鹿孤樂平絕非不願把印信交出來,而且歩鹿孤樂平也知道他知道呼延庚知道。歩鹿孤樂平故意這麼指責一下,是為了把話題說開,免得悶在心裡生了芥蒂。
“倒是伯盛,”邱穆陵仲廉心裡想着,“真的沒和大家通氣,就把鎮撫使印交了上去,若是我反應慢一步,少兄怎麼想還難說呢。”
呼延庚将平盧,橫海、範陽、天雄四顆鎮撫使印擺在桌上,半開玩笑說:“這下才真正做實了河朔四鎮都統制的名号。”
他想了想,對歩鹿孤樂平說道:“代州位于大同和太原的金賊夾攻之下,待成親之後,你就去臯平,代吾執掌範陽鎮撫司。”
歩鹿孤樂平慨然領命。
現在河朔四鎮中,範陽鎮撫使邱穆陵仲廉持定州防禦使印掌平盧鎮。
天雄鎮撫使普六茹伯盛持并州刺史印掌邢州和磁州。
橫海鎮撫使歩鹿孤樂平持橫海團練使印掌範陽鎮。
他們三人不僅沒用自己的印信,實際掌握的鎮撫司還和自己的差遣錯開。
在兄弟四人互換印信,進一步取得了信任之後,七月二十日,包括邱穆陵仲廉、歩鹿孤樂平、普六茹伯盛三對夫妻在内,一萬餘對夫婦的集體婚禮,在滄州隆重舉辦。
“金兒,”步鹿孤樂平伸手去接妻子的蓋頭,卻聽見妻子的抽泣聲。
“夫人,你怎的如此哀傷。”
“自父皇北狩,妾身就無依無靠,今日嫁得郎君,還望夫君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