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将軍府,董傾依還算熟悉,好歹來過好幾次了,平日裡好幾天送一次藥,偶爾也會應宋韻的邀請坐坐,隻不過很少看到樂為天。
皇帝上門,那再隐蔽,宋韻還是得出來見禮的,最多府内下人不知道是誰。
“呵呵,夫人趕快起來,你懷了孩子,可别因此傷着了。”不等宋韻蹲下去,蓮瑢鴻就笑嘻嘻的免了禮。
董傾依側目,這皇帝倒是挺愛笑的,沒事兒就樂呵呵,還真沒有傳說中天子慣有的嚴肅和清冷。
若不是知道蓮瑢鴻的身份,隻怕還以為他是哪家富貴閑适的公子哥,整天沒有愁的。
“謝皇上恩典。”宋韻淺笑,知道自家将軍跟皇帝的關系不錯,表現也随意許多。
宋韻原本就見過皇帝很多次,自然心不慌,招呼着人入座上茶後,看到董傾依便一陣驚喜:“董姑娘,你也來啦!”
“夫人客氣。”董傾依點頭。
“怎麼,你們也認識?”蓮瑢鴻好奇的問道。
樂為天笑了笑,并沒有開口,倒是宋韻慈愛的撫了撫肚子:“若不是有董姑娘,這孩子怕是懷不上呢!”
聞言,蓮瑢鴻眼神一閃,笑道:“董傾依,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本事?”
董傾依囧,連忙說道:“皇上,這怎麼可能?民女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讓将軍夫人懷上孩子啊!”
聞言,世子輕笑了一聲,這才讓董傾依醒悟,貌似她這句話說得太有歧義了,委實不太動聽。
果然見樂為天微微尴尬,蓮瑢鴻忍笑不禁,董傾依才不好意思的說道:“民女隻不過是幫夫人調養了一下身體,夫人本身并沒有問題。”
本來嘛,她說的可是大實話,她本身再怎麼醫術高超,也不可能讓宋韻懷孕啊,她還不是怕皇帝以為她随便弄弄就能讓女人懷上孩子,豈不是要悲劇了?全王朝都知道,皇帝如今還隻有一個大皇子。
好好的一句話,倒是讓這些人給想茬了。
“調養了多久?”蓮瑢鴻若有所思。
“兩個月吧,如今夫人有身子一個月。”董傾依感歎,隻能說明,樂為天是沒問題的。
至于後宮這麼多年沒有孩子,除了争寵的手段之外,董傾依強烈懷疑,是皇帝的小蝌蚪活性不夠。當然,沒有徹底檢查沒有發言權,基本上她不會上趕着去治療的,一個不好,可是很容易被遷怒的。
“哦!”蓮瑢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後,左右看了看,說起其他事情:“樂老将軍呢?怎麼不見他老人家?”
“父親緻仕後,經常去找老朋友喝茶聊天,母親早幾日就去了國寺,說是要祈福七日,所以……”樂為天淺笑着回答。
趁着幾個男人說話,宋韻悄然靠近董傾依:“董姑娘,可否替我看看?”
董傾依欣然同意,将手搭在了宋韻脈搏上,不多時,輕咦了一聲,忍不住探出神識在宋韻肚子上掃來掃去。
這聲音雖然輕微,卻逃不過在場三個大男人的耳朵,均是扭頭看了過來。
“董姑娘,這……是不是有什麼?”宋韻緊張的問道,她自覺是沒問題的,可一定要聽董傾依肯定了,才覺得安心。
“放心,沒問題的!”董傾依安慰的說道,随即一笑:“我驚訝的是,夫人竟然懷了雙胎,這次隻怕夫人要加倍辛苦了。”
宋韻呆了呆,才反應過來:“真……真的,雙,雙胎?”
這還真是天大的驚喜,不亞于她剛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的消息。
聞言,三個大男人也愣住了。
皇帝噗的笑出聲:“樂為天,你還不愧是朕的将軍,不中則已,一中中倆,厲害。”
一句話,說得現場其他四個人都囧了,這将軍跟生雙胞胎有什麼可以關聯的邏輯關系?
宋韻高興起來,連忙叫了奶嬷嬷進來,事無巨細的問起董傾依注意事項,她怕自己記不住。
樂為天是有心了解,蓮瑢璟是認真在聽董傾依說話,蓮瑢鴻則是百無聊賴,聽熱鬧。
結果,董傾依一連說了半個時辰,從衣服到吃食,從平日裡的習慣到适量運動,聽得三個大男人無比咋舌。
“生個孩子,還有這麼多講究?”蓮瑢鴻還第一次了解得這麼細,以前禦醫太醫說一陣,哪有董傾依這麼明确細化的。
“皇上,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皇上不是很清楚了麼?”董傾依挑眉,說的是當初的貴妃娘娘:“懷孕期間,若是多注意,不僅孩子長得好,而且更利于生産。将軍夫人第一次就懷了雙胎,可是極為危險的,得加倍注意才是,否則,到時候生産會非常困難。”
若是現代,自然不成問題,到時候剖腹便是,這古代嘛,能自己生的話,還是别動刀了。一來手術條件達不到要求,二來古代人未必信這個,恢複起來也麻煩,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董傾依并不想做剖腹手術。
一聽有利于生産,宋韻就事事記在了心上,就連奶嬷嬷也回憶着,有沒有什麼漏掉的。
樂為天輕吐一口氣,暗道今天請董傾依過來果然是對的,原本的大夫,根本沒有診出來是雙胎:“董姑娘,我家夫人就托你多關照了,特别是生産的時候,希望你能坐鎮将軍府,自當重謝。”
還要謝?董傾依詫異,她一直以為樂為天那次的十萬兩,是包含到生産了呢?所以她收人錢财,才這麼盡心盡力的叮囑注意事項。
隻是懷上就給十萬兩?董傾依覺得古代孕子真是太好賺了。
“自當盡力。”董傾依一口答應下來,表示銀子什麼的,多多益善,隻要宋韻不自己折騰,孩子平安生下來應該不是難事。
其實其他大夫沒查出來雙胎,那是日子尚淺,董傾依本身也不确定的,用神識細細掃描後才敢肯定。等月份大了,一般大夫都能把出來的。
“朕很好奇,你師父到底是男還是女?你怎麼對生孩子這麼清楚?”蓮瑢鴻自然查過一些董傾依的事情,知道得也不算少。
董傾依嘴角一抽,這皇帝可不是一般的好奇:“誰說我隻有一個師父了?不過是有師父對婦科特别有研究而已。”
董傾依早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所以事先就想好了說法,這會兒也不怕皇帝問。
還不隻一個?衆人皆驚。
這種事情,一般人拜了一個師父都受益無窮了,董傾依居然還不止一個?這都何等運氣?
搞定了将軍府的事情,眼見時間差不多了,蓮瑢鴻率先朝王府趕去,蓮瑢璟和董傾依自然跟在其後。
至于樂為天,見他很想留下來陪夫人的樣子,蓮瑢鴻就開了禦口,特意讓他不用跟了。
坐在外表普通,内裡奢華的馬車上,蓮瑢鴻好半天沒說話,突然将左手伸到了董傾依面前:“聽說你對治療失眠很有心得,最近朕老是睡不好,幫朕瞧瞧吧!”
董傾依眉頭輕蹙,她最怕的就是這種事情,卻是避免不了的樣子:“皇上的身子自有禦醫請脈,民女那點技倆如何上得了台面?”
她怎麼會聽不出來?皇帝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睡不好,明擺着是想讓她檢查一下身體,找一找為什麼後宮女人那麼多,子嗣卻如此稀少的原因。
可是,給皇帝把脈,好壞都是個燙手的山芋啊!
蓮瑢鴻眉梢一挑:“讓你瞧,你就瞧,哪來這麼多廢話?”
董傾依大囧,這皇帝終于霸氣了,可也痞子了有沒有?哪有這麼蠻不講理的?
“皇兄,你這是……”蓮瑢璟自然看不得董傾依受委屈,立刻跳出來解圍。
“皇弟,你應該知道,朕子嗣艱難,朝上宗族都有許多人拿這說事兒了,再這麼下去,這位子坐得可不輕松。”蓮瑢鴻看着世子,說得極為坦白。
蓮瑢璟默,他知道皇帝說的是事情。蓮瑢鴻登基這麼多年來,子嗣問題屢屢是有心之人的把柄,如今貴妃好歹生了個大皇子撐着。
可這也隻能暫緩情況,一旦有事,這依舊是皇帝的短闆。
蓮瑢鴻看向呆愣的董傾依:“今兒個朕也不要什麼面子裡子了,你給朕瞧瞧,至少讓朕明白,到底是命中注定,還是有人在暗中使壞……”
皇帝對此事不是沒查過,可毫無線索。
“朕知道你的擔憂,放心,等事情了了,朕自然會給你足夠回避其他人的權利,到時,不是什麼人都能請你治病的。”蓮瑢鴻加重了一個籌碼。
的确,董傾依最擔心的便是這個,她一介平民,稍微有點權勢的人都能指使她,若是要她看病,求養身體生孩子,那她要如何拒絕?
在世家大族裡,孩子就是女人的籌碼,若是都以為被她養一養,就能懷上孩子,那還不得成了人間悲劇啊!
既然皇帝如此承諾,董傾依也不再推辭,擡手搭上了皇帝的手腕。
雖然這種皇族秘辛知道得多了沒什麼好處,可她已經騎虎難下。
何況,董傾依看皇帝也不似曆史上那些為君者容不得人,便稍微按下了自身的擔心。
大不了做最壞的打算,還是那句話,她若真的願意,保住家人的性命還是做得到的,哪怕對方是皇帝也不虛。
這次,董傾依把脈把了很久,甚至用神識将皇帝上上下下掃描了好幾遍,最後放下手皺眉沉思。
見董傾依這樣,皇帝和蓮瑢璟也沒有冒然開口打擾,隻是略微憂心的對視一眼,靜靜的等待宣判。
“皇上,禦醫都是怎麼說的?”董傾依微微有些納悶,不由得開口問道。
“所有醫者都說,朕的身體很好很健康。”蓮瑢鴻無奈,所以啊,總是找不到病因和病根。
要說沒病,為何會子嗣艱難?貌似蓮家也沒這種遺傳啊,就比如先皇,在蓮瑢鴻登基的時候,都還存活着十個皇子七個公主呢!
既然所有大夫都說蓮瑢鴻很健康,那有問題的就是女人了?
若是現代的一夫一妻,那肯定非這既那。
可是皇宮說不通啊,一兩個女人有問題還好說,難不成後宮所有女人都有問題?
難怪蓮瑢鴻會懷疑,是不是有幕後黑手……
想通了這些,董傾依更疑惑了,因為她的診斷跟禦醫們一樣,皇帝的身體很好,而且,他練了武功,比常人更健康。
不過,董傾依知道,問題很可能還真就出在皇帝小蝌蚪的活性上,但是,僅靠把脈,她并不能知道這是怎麼造成的,畢竟,她對皇帝又不太了解。
“皇兄的身體到底如何?”見董傾依不說話,蓮瑢璟忍不住開口問。
實際上,他比蓮瑢鴻更關心他的身體,擔心子嗣的把柄。
“禦醫說得沒錯,皇上的身體,沒問題。”董傾依坦言。
蓮瑢璟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失望的皇兄:“那為何……”
“莫非真是命中注定了?”皇帝聲音虛無,神情傷感。
“既然身體沒有原因,那造成這現象就有很多種情況了。”董傾依還真不好跟兩個大男人解釋什麼活性不活性的概念,隻能用最簡單的語言表明解決辦法:“上次民女給貴妃娘娘把過脈,并沒有被下藥,若是可以,民女希望能給其他宮妃把一次脈。”
見皇帝有些意興闌珊,董傾依便說了個關鍵的:“另外,民女希望能觀察一段時間皇上的衣食住行,沒有别的意思,隻是認為跟皇上平日裡的一些習慣有關。”
“皇兄從小很守規矩,并沒有什麼壞習慣啊!”蓮瑢璟悶悶的說道,有些不太樂意。
董傾依要去觀察皇帝的衣食住行,那還不得貼身?在宮裡,能這麼接近皇帝的,除了宮女就是宮妃,無論是哪一樣,蓮瑢璟想想都覺得傷感。
本來還有些失落,皇帝卻被皇弟的反應給逗樂了,雖然不顯,一般人也看不出來,可他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能不清楚這些細微的心情變化?
“你的意思是,還有得救?”皇帝見董傾依沒有像其他醫者那般将話給說死了,更沒有支吾着說不清楚,心下多少還有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