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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讓它永遠姓殷

天下諸侯一鍋烹 水煮江山 3620 2024-01-31 01:12

  小虞打開了竹筒,從裡面取出三片竹簡,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蠅頭文字。這信是公孫一白寄來的,現在那個黑的隻剩下一排白牙的巫官正在宋國的都城,阙城。

  “陳國和召國打起來了,宋伯約派人去勒令申饬他的兩位屬侯,但是陳侯與召侯卻不予理睬,反而宣布從此以後,再也不是宋國的屬國,緊随其後的是蔡國和具劉國。宋伯約大怒,準備親自領軍去教訓一下這些屬國。然而,湊巧的是西戎人也在這個時候翻過了落日山脈,他們騎着馬,披着獸皮甲,拿着長弓,叫嚣着要攻下阙城,把宋伯約的頭顱割下來當球踢,并且還要刨了宋蠻子的墳。”

  “這,這和一個人也不能給我有什麼關系?”

  小虞長長的說了一翻話,得來的卻是光頭熊戰一臉的茫然,那眼神還有些無辜,他實在不明白,遠在千裡之外發生的事情和天鷹咀有什麼關系?就算西戎人真的刨了宋蠻子的墳,該哭的是宋蠻子和宋伯約,而不是魚羅夫與他的三萬大軍。

  “當然有關系,你就不能長點腦子嗎?”姒英拍了下額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熊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虞道:“魚羅夫沒有援軍了,一個人也沒有,他也沒有時間了,他必須得盡快進入瀾丘消滅我們,要不然,宋伯約就會砍了他的頭。嗯,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他準備逃跑!”

  熊戰脫口而出,說完之後,連他自己也不信,摸着腦袋嘿嘿直笑。

  “嗯,有這種可能。”

  小虞把竹簡放入竹筒,再把竹筒放在馬腹下,用馬甲遮掩住,然後拍了拍馬屁股,那匹極有靈性的馬便自己走到了隘口的另一頭,在那裡有一道巨大的絞盤,絞索上懸挂着巨大的木籃,士兵們絞着絞盤把木籃升起來,将馬牽入籃子裡,捆好,然後慢慢的放下絞索,這是戰馬與戰車的專用通道。不得不說,建造這裡的人考慮的很是周全。

  巨大的木籃緩緩的沉入霧海,漸漸的再也看不見了。

  這時,小虞舉着火把沿着陡峭的石梯向山體内部走去,熊戰與姒英跟在她的身後,另外還有數十名士兵。當然,這些士兵是小虞的士兵,原屬鬼車軍團。

  整個山體是空的,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陰冷的風不知從哪裡刮起,嗚嗚嗚的回旋,割得人渾身上下透心涼,一名士兵不小心踩到一塊石頭,歪來歪去的要倒不倒,熊戰一把抓住他,将他從死亡的邊緣拽了回來,那石頭則滾入了深淵,撲落落的一直滾,仿佛永遠也滾不到底。

  “隻有老鼠才會打洞。”

  石梯非常滑,熊戰提着戰錘走在小虞的前面,沉重的步伐就像起落的木樁,落得很慢,但卻很穩,他和公孫一白不一樣,也和姒英不一樣,公孫一白是想讓小虞成為第二個血凰王,姒英是在忠于自己的諾言,而他隻是想護着身後的人,不管她是殷無忌還是小虞。此刻他想,就算一個不小心滾下去,我也可以替她擋一擋,不像那個小黑,除了一張嘴巴,半點用處也沒有。

  “誰是老鼠?”

  就在熊戰胡思亂想的時候,有人舉着火把從下往上來,火苗呼啦呼啦的亂竄,映着那人的臉,那是一張看過之後便再難忘記的臉,眼睛很小,鼻子很大,下巴很長,像是一張馬臉,上面布滿了坑坑窪窪的麻子,身上套着铠甲,背後披着灰色的大氅,那大氅濕漉漉的,像是剛剛從污水裡撈起來的抹布,這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地的領主,那條擅長背叛的變色龍。或許,稱他為老鼠領主更為合适,不過,他卻有着古老的姓氏,他叫風夷,風姓來自遠古神王時期,據說他們的先祖替昊天大神掌管着風訊。對此,熊戰很是懷疑。

  風夷的身材很矮,又站在下面一級的石梯上,乍眼一看,與高大雄壯的熊戰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算他竭力的挺起兇膛,也隻不過将将與熊戰的膝蓋平齊。然而,他的眼神卻極是銳利,死死的盯着熊戰,半分不讓。

  四目相對。

  熊戰臉上的橫肉在輕輕的跳動,微微揚起了大鐵錘,他敢肯定,隻要一錘子便可以将這隻肮髒的老鼠砸得稀巴爛。風夷也按上了劍柄,他身後的士兵們挺起了長戟。

  “誰都不是老鼠,我的封臣,尊貴的風夷子爵。”

  小虞說話了,她把火把交給姒英,走到熊戰的前面,站在石梯上,平靜的看着風夷,溫和的聲音透着威嚴:“三百八十一年前,風氏、鐵丘氏、扶餘氏與我的先祖一起來到這裡建立了殷國,自那而後,風氏便一直都是殷氏最為依仗的左膀右臂,如今,自然也不例外。”

  “青龍不滅,殷氏長存。您和你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風氏永遠都是殷氏的封臣。”

  風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緩緩的拔出劍,面對着小虞單膝跪下,把劍拄在地上,跳躍的火苗照耀着他花白的頭發,身後士兵也都在石梯上跪下了。

  姒英贊許的點了點頭,心想,小虞越來越像殷無忌了,她不用學習,就已經是一位稱職的君侯,那是因為她的身體裡流着高貴的血脈,公孫一白說的對,她會是下一任血凰王,偉大的君王。看到如今的她,誰又會相信,她曾經是一個卑微的女奴呢?

  兩拔人擦肩而過,從始自終風夷都恭敬的低着頭。熊戰也一直擰着戰錘,惡狠狠的盯着他的腦袋,光頭巨漢的手心很癢。

  從天鷹的肚子鑽出來,每個人身上都像是過了一躺水,熊戰把大鐵錘挂在背上,回頭向洞口看去,那洞口很是狹小,隻容一人進入,一群群的士兵正在往裡鑽。

  “老鼠不值得信任,哪裡有糧食,它們就會往哪裡鑽!”熊戰固執的說道。

  “魚羅夫沒有糧食了,他喂不飽這隻大老鼠。而我們所要擔心的是瀾丘的那些貴族們,他們正在召集戰士,當然,是從我們這裡召走戰士。他們說是要保衛自己的領地,其實是想等我們與魚羅夫決出勝負,然後再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他們的苦衷。”姒英抹了一把臉,看着陰恻恻的天空。

  “該死的貴族,又是一群膽小的老鼠!”

  熊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小虞沒有說話,她的神情依然平靜,漂亮的大眼睛裡閃着别人讀不懂的光芒,她把兩根手指伸進嘴裡,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那匹靈性極佳的戰馬搖頭晃腦的從濃霧中奔來,伸長着舌頭卻舔小虞的手。小虞撫了撫它的脖子,翻上馬背。

  “軋軋軋……”

  黑不隆冬的黑鳥沿着吊籃上的繩子往下飛,在小虞的頭頂盤旋了一下,穩穩當當的落在小虞的肩頭。

  “黑不隆冬,你看見了什麼?”小虞問道。

  “軋!”黑鳥叫了一聲。

  “你倒底看見了什麼?”

  小虞曲起手指賞了黑鳥一記爆粟,黑鳥轉動着小眼睛,仿佛真的在想着什麼一樣,過了一會,它撲扇着翅膀飛起來,繞着小虞打了幾個轉,然後‘嗖’的一聲,朝着洞口紮去,随後又飛了回來,落在小虞的手臂上,‘軋軋軋’的亂叫。

  小虞的眉頭擰起來了。

  熊戰叫道:“看吧,都是一群不值得信任的老鼠。”

  姒英黑了臉:“或許這裡還有另外一條通道,或許這隻是魚羅夫的虛張聲勢,也或許他是想孤珠一擲,拿人命來填天鷹咀。”

  黑鳥是不會說話的,或許它也看見了什麼,可是它再怎麼通靈也難把變幻表達清楚,姒英猜來猜去,越猜越迷糊。

  小虞想了一會,扔給黑鳥一塊肉,擡頭看向那高不可攀的天鷹咀:“不管他在想什麼,既然他并沒有撤退的迹象,那就唯有一戰!”

  說完,她勒轉馬頭,踩着滿地的泥濘向雨林中奔去。

  穿過那一片密不透風的林子,村莊出現在眼前,寥寥的炊煙正在雨霧中冉冉升起,軍營就在村莊的旁邊,戰馬在馬廄裡嚼着青嫩的野草和精豆,士兵們在帳蓬裡磨擦着劍盾,昂貴的戰車在軍營的中央,上面蓋着厚厚的茅草,在戰車的旁邊有一塊巨大的石頭,霍巡冒着雨坐在石頭上面,一邊磨着那兩把大斧,一邊用獨眼看着一群群士兵在雨中越走越遠。

  田氏兄弟也騎在馬上,看着那些臨陣退縮的士兵,他們沒有去追回這些士兵,隻是冷冷的看着。

  “我們還有多少人?”小虞騎着馬沖入軍營。

  “七千人,五十輛戰車。”霍巡甩掉斧頭上的泥水,站起身來:“包括杞國的三千名重甲單騎,他們不會離去,因為他們剛剛接到來自雍丘的命令。”

  “夠了。”

  我的豌豆新娘,小虞微微一笑:“召集所有的戰士,掀開茅草,檢查戰車,喂飽戰馬,給它們披上馬甲,把劍盾擦亮,帶上所有的箭筒。現在,立刻,拔營!”

  小虞勒着馬原地打轉,清亮的聲音響徹軍營。聽見她的聲音,那些正在擦劍盾的士兵提起劍盾走出了帳蓬,整裝待發的重甲騎士們抽出了長槍來到了外面,一排又一排的長戟士也從帳蓬裡鑽出來。

  而此時,小虞已經站在那塊巨大的石頭上,拔出了劍匣裡的劍,指着天鷹咀的方向:“熊戰,我給你五百人。”

  “諾。”熊戰單膝跪在地上。

  “不是讓你去砸老鼠,而是讓你上天鷹咀,讓它永遠姓殷。”

  “若是老鼠拒絕?”

  “那就砸死它!”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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