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小樣,想玩是吧?誰怕誰!
紀子期白他一眼,想用肘子支開他,卻被他手臂一用力,單臂攔腰提起,拎進了屋子。
她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怕驚呼出聲,驚到兩位老人。
到了屋裡,杜峰将她放下,腰間手臂卻不曾離開。
剛剛運動過後的身體散發着濃烈的男性氣息,強勢地鑽到紀子期鼻子裡,讓她渾身發軟。
杜峰拉着她的手幫自己解衫,壞笑道:“期期,不如就趁今兒個學習一下幫相公更衣如何?”
紀子期不願,手下用力,卻掙不開,低聲怒道:“放手!”
杜峰不理,隻越發笑得得意。
紀子期看着他得意張狂的笑,心中惱火,眼珠一轉,呵了一聲:小樣,想玩是吧?誰怕誰!
當下手一動,主動伸手拉住他衣衫,口裡軟聲道:“相公,奴家來幫您更衣!”
聲音軟軟糯糯,纖細柔軟的小手有意無意劃過他兇膛。
杜峰身子猛地一僵。
哼!紀子期心中呵呵,故意靠得更近,口中氣息盡數噴灑在對面男子赤裸兇膛上,垂頭順目,露出小半截白玉脖子。
杜峰猛地咽咽口水。
“來,相公,張開手臂!”紀子期拿起裡衣,雙手繞到杜後背後,細聲道。
這一來,她整張臉都貼到杜峰兇膛上,柔順的發絲随着她的動作,不斷在他兇膛輕輕劃動,撩撥着他的心弦。
那紅唇離他兇膛僵硬處不過寸許,杜峰隻覺一股熱氣直沖全身,某處不可思議地熱起來。
偏偏紀子期手下動作緩慢,幫他穿了半天也沒穿上一隻胳膊。
杜峰覺得,再等片刻,他恐怕自己會忍不住,将懷裡故意挑逗她的小妖精給按到床上去。
本來是想逗逗她的,結果最後自己遭了罪。
杜峰心有不甘,伸出手在她身上狠狠捏了兩下,然後推開了她。
那滿面的潮紅,起伏的兇膛,惹得紀子期吃吃笑。
活該!誰叫你不分場合的就想着欺負我!哼!
杜峰深吸兩口氣,快速穿上衣,努力平息心中奔騰的欲火。
桌旁的杜老夫人奇怪地看着手牽手出來的二人,一個滿臉止不住的笑,一個郁悶地擠出僵硬的笑。
倒是杜老太爺身為過來人,看了一眼自家孫兒不自在的神情,估摸着知道剛剛出了什麼事。
心中忍不住贊歎,這年輕就是好啊!想當年他剛娶媳婦那會,還不是日日夜夜,咳咳,想得有些遠了。
“開動吧。”杜老太爺輕咳兩聲,面上嚴肅,率先舉起了筷子。
兩位老人家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語的養生之道,桌上一時隻聽到勺子與碗輕輕碰觸的聲音。
直到用完了,紀子期幫着杜老夫人收拾碗筷,杜峰才開口道:“祖父,爹這幾日就從西南回京了,恰好又逢過年,娘讓孫兒來接您二老回去。”
杜老太爺嘀咕道:“回來就回來,有什麼好看的。”
杜峰裝作沒聽到,繼續道:“孫兒和子期四月大婚,娘一人有些忙不過來,也想要祖母回去幫幫忙。”
你娶媳婦幹嘛要老子媳婦去忙活?杜老太爺心中不爽,當着未來孫媳婦的面,這種話卻隻能埋在肚子裡。
“知道了,祖父過兩日和你祖母商量商量。”
“來的時候娘交待過,祖父祖母歲數大了,不能再讓祖父駕馬車了,叮囑孫兒必須親自駕着馬車接您們回去。”
商量?等您老人家商量好,年都過完了!杜峰心中道。
這是擺明着非要他們回去不可了?杜老太爺面上若是有胡須的話,此刻怕是已氣得翹起來了。
杜老夫人和紀子期忙活完,走了過來,正聽到杜峰說杜夫人交待他,必須親自駕車接他們回去。
“好啊,祖母也幾年沒回京了,正好趁着長青回來,峰兒大婚,在京裡待上幾個月。”杜老夫人接口道:
“峰兒大婚,長青媳婦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祖母這次回去,定要插手幫幫忙。”
“謝謝祖母!”杜家雖說與其他家一樣,表面上都是男子作主,但杜峰心知肚明,杜府裡實際上都是他祖母和他娘說了算。
現在祖母開了口,祖父再不情願,也隻敢私底下嘀咕幾句。
“祖母您看,哪天動身比較好?”杜峰對着杜老夫人笑得谄媚,直接将杜老太爺自動忽略了。
杜老夫人想了想,“今兒個收拾收拾,明兒早點用過午膳後動身,天黑前應該可以趕回府裡。”
然後看了看一臉不開懷的杜老太爺,“老頭子,來幫我收拾收拾。”
杜老太爺立馬起身,跟在杜老夫人身後屁颠屁颠進屋了。
此時紀子期才發現杜老夫人,嗯,臀圍大得有些異于常人。
然後想起杜老夫人,不時偷偷拿眼睛瞟她臀圍時滿意的神情,心裡浮起怪異的感覺。
都說女人屁股大好生養,不過杜老夫人臀圍這麼大也隻生了杜元帥一個。
難道還對她有些别的期望不成?
這個,她還真是沒想這一出。
杜家已經單傳五代了,若她不能生下男丁,在這看重香火的古代,杜元帥和杜夫人會逼着杜峰納妾嗎?
紀子期相信杜峰隻願娶她一人的承諾,可在孝義面前,他如何取舍?
“杜峰,”紀子期咬着唇,睫毛不住顫動,猶豫輕聲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我将來生不出男兒,你會怎麼辦?”
“那就一直生到生出男兒為止。”杜峰揚眉輕笑,語氣自信暧昧,“不過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定能一舉得男。”
若這話在平時說出來,紀子期肯定會大聲笑話他不要臉。
可此時心裡正憂慮的紀子期沒心思理會他的調笑,皺眉嚴肅道:“杜峰,我跟你說正經的。”
“期期,我說的也是正經的。”杜峰走上前,将她擁入懷中,沉穩地聲音從兇腔裡發出,“我從來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
為了爹娘,咱們可以一直生,但倘若我命中無子,那便是命!
既是命,誰也無法改變。爹娘和祖父祖母都是開明的人,不會怪罪的。”
他輕輕一吻紀子期頭頂,似是明白她心中擔憂,許下承諾,“期期,不管以後你能不能生,能生多少個。
我杜峰今生今世,隻會有你一個女人,也隻要你一個女人!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那,以後咱們生幾個?”紀子期聽到他承諾,心中終于安定下來,感動如潮水般絲絲縷縷的浮了上來。
杜峰柔聲道:“你喜歡生幾個,咱們就生幾個。”
“嗯。”
房外的有情人緊緊相擁,房内的杜老夫人口中念念有詞,收拾着要帶去京城杜府的行李,怕忘了要帶的。
坐在床沿邊的杜老太爺看了杜老夫人好幾眼,見她隻顧着收拾行李,根本顧不上搭理他,忍不住道:
“小碗,咱們走了,那一公一母兩隻雞怎麼辦?”
“雞啊,”杜老夫人邊收拾邊随口答道:“今晚殺了炖湯喝。”
杜老太爺又道:“那田裡的菜怎麼辦?”
“等會摘了帶去京城,京城的菜哪有自己種的好吃。”
“那頭小黑豬怎麼辦?”
“讓老王家幫着養幾個月。”
“這田裡的種子要是春天不種下,到時候回來沒菜吃怎麼辦?”
杜老夫人看着杜老太爺一直扯些有的沒的,忍不住笑了起來,“阿雷哥,我知道你不想回京城,可總要體諒一下孩子們的孝心。”
“什麼孝心?”杜老太爺嘟哝道:“是想要咱們操心才是。”
杜老夫人走到床邊坐下,将頭靠在杜老太爺肩頭,握住他的手,“阿雷哥,長青媳婦口頭上是說讓我回去幫忙操辦峰兒的婚事。
可這個媳婦啊,你又不是不了解,外表看着柔弱,實則能幹的很。自打她嫁過來後,這二十年來,家裡何曾出過什麼岔子?
這個時候回去,沒多久就過年了,婚事和年事兩樣事摻在一起,按理說肯定會忙。
不過哪個大戶人家過年,不是提前一個多月就開始準備了?
過年的事,長青媳婦啊,肯定一早就安排好了,不用咱們操心。
峰兒雖是新郎倌,但男方娶親比女方嫁女要操心的事少得多,而且長青媳婦幾年前就開始幫峰兒準備了,根本不需要咱們操什麼心。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咱們幾年不回京城過年,想咱們祖孫三代一家五口一起過個團圓年。
以後子期過門了,再添曾孫了,就不會再有咱們祖孫三代這個說法了。”
話說到這,杜老夫人突然轉移了話題,“阿雷哥,我今兒早偷偷瞧了瞧子期那屁股,雖不是很大,但夠圓,定是個好生養的!”
那跟老子有什麼關系?杜老太爺心中咆哮。
可杜老夫人輕輕倚在他身邊,他除了趁她看不見時,翻翻白眼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外,什麼也做不了。
“要是子期過門後,能一舉得男,咱們以後去了地府,見到公爹公婆也有個交待了。”
交待什麼?那是杜峰的事!老子有了杜長青,已經是對死鬼老爹交待了,以後孫子是否再生曾孫,跟老子有什麼關系?
杜老夫人見自家老頭子還是不說話,知道他心裡不爽,安慰道:“阿雷哥,等峰兒大婚後,咱們馬上就回來這裡可好?”
不好也隻能如此了!還能怎樣?杜老太爺無奈嗯了一聲。
這地方老兩口已經住了十幾年了,又有快三年未曾離開過,一天的時間收拾打點,确實有點緊迫。
杜老夫人嘴上說将那一公一母兩隻雞殺了,但養了一年多,心裡還是舍不得。
于是連同那隻小黑豬一同讓杜老太爺,送去了村裡老王家寄養。
然後将家裡存下來過冬的口糧之類的,也都送給了村裡的人。
忙活了一整天後,晚上上床歇息的時候,杜老夫人反而精神十分的好。
紀子期便陪着她坐在炕上聊天,聊着聊着,就聊了杜老夫人和杜老太爺年輕的時候。
“祖母,您和祖父年輕的時候怎麼認識的?”紀子期好奇地問道。
“這個事啊,說起來還真是巧。當時黎國和星宿國正打仗,你祖父和一幫兄弟們受命去借兵。
路上遭遇敵軍偷襲受了傷,為了躲避敵軍,躲到了祖母家的柴房裡。”杜老夫人面上含笑,陷入回憶裡,“祖母父母早逝,家中隻有祖母一人。
祖母記得那天晚上天很冷,祖母冷得睡不着,打算去柴房裡拿些柴火出來,燒個開水泡泡腳,讓自己暖和暖和。
哪知你祖父正躲在柴堆裡,因為受了傷,半昏迷,呼哧呼哧的,那聲音聽着可瘆人了。
最開始的時候祖母以為進了賊,祖母敢一個住膽子本就大,那天也不知怎的,膽子更是大得很,也沒喊隔壁大伯,拎着菜刀提着燈籠就進去了。
後來掀開柴火堆,看到一張毛茸茸的臉,以為進了頭黑瞎子,吓了祖母一大跳,正準備去喊人。
突然聽到你祖父開口迷迷糊糊地喊冷,祖母一聽是個人的聲音,忙湊進去再仔細瞧了瞧,原來是個長了滿臉大胡子的男人!”
“哈哈,”杜老夫人想到當時情景,想到自己把人當成熊,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紀子期卻忍不住想到了當初第一次見杜峰時,他也是滿臉的大胡子,看不清楚長相。
以至于在天涼相處了那麼久,那厮剃光了胡子去天順找她,她也沒認出來。
“那後來呢?您和祖父就這樣看對眼了?”紀子期好奇道。
“哪的話,祖母當時可沒看上你祖父!人長得又高又壯實,滿臉大胡子像個中年大叔,眼睛又大又圓,瞪着人看的樣子可怕極了。
所以當時你祖父傷口一好得差不多,祖母就催着他,讓他快點走。
你祖父當時還想賴着不走,祖母一生氣,拿掃帚将他趕走了。
結果你祖父走了沒過幾天,就帶了一群當兵的來,擡着兩擔東西往院子裡一放,說是聘禮!”
紀子期呆住了,杜老太爺居然這麼…土匪?“那祖母您當時怎麼說?”
“怎麼說?還能怎麼說,當時都傻眼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就這麼一楞神,聽到你祖父硬邦邦道:‘過幾日選好了日子就接你過門’。
話說完也不問一句祖母同不同意,就直接走了。”
“那後來呢?祖母您就直接嫁過來了?”紀子期聽得入迷,忙追問道。
“不嫁沒辦法呀!你祖母一鄉下女子,要是隻有祖母一人,祖母是甯可死,也不會嫁的。
可祖母雖爹娘早逝,還是有一群伯父姨母堂兄姐妹在。
那時候那些當兵的,在咱們鄉下人眼中,跟土匪沒兩樣!
祖母不想連累親戚,一咬牙,揣着把剪刀就上了花轎。
想着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先殺了你祖父,然後自殺。
結果蓋頭一掀開,一看新郎官,傻眼了。”
杜老夫人邊說邊笑,“這新郎官不是個大胡子邋遢大叔嗎?怎麼變成了個濃眉大眼的英俊小夥子?
莫不是哪家的新郎官搞錯,擡錯了花轎,娶錯了新娘?祖母當時暈暈乎乎的,後面一切都感覺像做夢般不真實,然後,就這樣了。”
昏黃燈光下,杜老夫人面上泛起了少女的嬌羞。
洞房花燭夜之事不好言說,紀子期整個人被杜老太爺杜老夫人神奇的成婚給驚住了,也忘了繼續追問。
“祖母是鄉下女子,沒什麼學問,肚子沒那麼多彎彎曲曲,嫁人之後就自然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了。
不過别看你祖父行事粗魯,對祖母是真的好。慢慢的,便也處出感情來了。”杜老夫人歎道:
“這男人啊,什麼事得直說,得調教!不能都依着他,也不能不依着他,隻要把握好這個度,這日子也就容易過了。
你看祖父祖母一晃都過了四十年了,除了剛成婚那兩三個月,祖母心裡恐慌不安,兩人有過一些小矛盾外,後來一次臉都沒紅過。
因為祖母過不慣京裡的生活,等後來峰兒出世大了些後,你祖父便早早辭了官陪祖母在這鄉下度日子。
也真是難為他了,男人四十多的年紀,正是功成名就的時候,他卻選擇了功成身退。
當時好多老友戰友都覺得可惜,祖母也問他:後不後悔?
你祖父說:後悔,後悔年輕的時候,一開始沒讓你心甘情願地嫁給我;
後悔讓你為了替杜家傳宗接代,生長青大出血差點死去。
若能從來一次,我一定選擇和你慢慢相處,一定不要孩子。
咱們兩個人在鄉下,種上幾畝地,養幾隻雞幾頭豬,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到老,生死都在一起。”
紀子期聽着聽着,鼻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杜老夫人慈愛地笑道:“傻丫頭!”
紀子期将眼淚眨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以後你和峰兒,也會如祖父祖母這般恩愛的。隻要你二人一心,不放棄對方,永遠相信對方,支持對方,一定會相偕白頭。”
“嗯。我們一定會向祖父祖母學習的。”
杜老夫人開心笑了兩聲後,道:“好了,子期,時候不早了,早點歇息,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
第二天傍晚時分,一行人趕到了京城。
紀子期簡單拜見過杜夫人後,杜峰送她回了蔣府。
剛邁進大門,便被小雨拉住了,“姐,今晚和我一起睡,我想和你說說悄悄話。”
“大姐,和我睡!”小風跟着來了一句。
“大姐是小星的!”小星不甘示弱,沖上前抱信紀子期大腿,眨着眼賣萌,“大姐,和小星睡好不好?”
“你們兩個臭小子!”蔣靈毫不客氣将小風小星拉開,“大姐二姐是女孩子,可以睡一起。
你們是男孩子,歲數也不小了,怎麼能跟大姐睡一起?”
“那爹是男孩子,娘是女孩子,歲數也不小了,為什麼爹可以和娘睡在一起?”小風不解。
蔣靈看着這個某方面智商為零的傻小子直歎氣,這小風說起來也快八歲了,有些方面,真是連三歲小孩子都不如。
“因為爹娘是夫妻,等以後小風長大了,阿娘幫你娶個媳婦回來,小風就可以和媳婦一起睡了。”
紀子期捏捏他猶自不解的小臉蛋,笑道:“媳婦隻能從外邊娶進來,知道不?”
不知道!小風撅着嘴,什麼媳婦不媳婦的,他隻要大姐二姐就夠了。
但看着紀子期有些疲憊的神情,還是裝作聽懂了的樣子點了點頭。
紀子期看着他一臉迷糊,心知他根本什麼都沒明白,也忍不住學蔣靈一般歎了口氣,隻盼着他再大些後,能自行開開竅。
一家人用過晚膳後,紀子期被小雨拉到了肆園裡。
“小雨,你好歹讓姐将這換洗的衣物放回叁園吧!”紀子期無奈道。
“哎呀,姐,先放這,正好明早阿娘一起拿去洗,免得還讓阿娘多跑一趟。”
小雨一把接過她的包袱,随手往邊上一放,“阿娘幫咱們做了幾件新衣,昨日你不在,都放在我這了。
姐,咱們好久沒一起出去玩耍了,明日咱們換上新衫,打扮得美美的,一起出去好不好?”
紀子期還未出聲,小雨已鼓着雙頰道:“姐,你就快出嫁了,等你出嫁了,咱們想一起出去都沒機會了。”
說着說着,眼眶竟有些紅了。
紀子期心中酸澀,輕輕摟了她一把,溫聲道:“好,明日姐保證将咱們家小雨,打扮得比天仙還美上十倍,讓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
“嗯,姐也要打扮得美美的。”小雨破涕而笑。
紀子期昨晚陪杜老夫人說話,早上起得早,就在馬車裡颠簸了大半天,早累得不行了。
被小雨這一鬧,也忘了小雨說要同她說悄悄話的事情,身子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小雨小小的腦袋偎在她頸邊,面色紅潤,小嘴微微張開,正睡得香甜。
那種依賴與信任的姿勢讓她心中微動,伸手輕輕拂去了散落在她面上的發絲。
這一動作間,小雨醒了過來,她揉揉朦胧的眼,打了個哈欠,“姐,早啊,你這麼早就醒了啊?”
“嗯,可是吵到你了?”紀子期輕聲道:“天色還早,你多睡會!”
小雨抱住她一邊臂膀,臉貼在上面,嬌聲道:“姐,今天我要和你一塊起來,我不起,你也不許起來。”
“好,聽小雨的。”紀子期捏捏她挺俏鼻子,“你再睡會。”
小雨閉上眼,用臉蹭了蹭她的臂,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重新閉上了眼。
紀子期看着她絕色的容顔,心中柔軟,不一會覺得有些困,也慢慢閉上眼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大亮了。
今日不知為何,蔣靈也沒來叫二人起身,許是想着她昨日趕了大半天的路的緣故吧!紀子期如此想。
洗漱完畢用了早膳後,小雨便纏着她開始裝扮了。
“姐,你先給自己打扮,若是我看着滿意了,你才能幫我打扮。”
小雨性子雖有些野,卻難得有如此纏人的時候。
紀子期當成是自己出嫁在即,小雨心中不舍,故而故意纏着她。
她想着以後怕也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也任她纏着,聽她擺布。
紀子期飛快地調好胭脂水粉,往臉上塗抹。
不一會,一張驚豔的臉,便出現在了小雨面前。
白裡透紅的皮膚透着瑩瑩光澤,像初生的花蕾般嬌嫩。
淡淡的眉尾輕挑,勾勒過眼線的水眸顧盼生輝,像顆黑寶石散發着攝人魂魄的動人光彩。
塗了口脂的紅唇比以往更加鮮豔欲滴,襯得整張臉又英氣又妩媚,像一幅稀世珍畫,越看越有味道,讓人久久無法移開眼睛。
小雨驚愕地張大嘴,喃喃道:“姐,你今日,實在太美了!”
“小雨要是滿意的話,那姐可以開始幫小雨裝扮了嗎?”
小雨搖搖頭,将她上下一打量,“不行,你這發型不襯!姐,你先等等,我去喊外祖母過來幫你梳個頭,她老人家梳頭梳得可好了。”
說完不待紀子期回答,就兔子似地蹦了出去。
紀子期看一眼鏡中的自己,也覺得甚是滿意。
然後心下尋思着,要不要下次去見杜峰的時候,化個妝給他瞧瞧?
念頭剛起,瞬間又被壓下了。
還是等到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再給他來個驚喜吧!
紀子期想起叁園裡未完工的特制裡衣褲,還有情趣内衣,覺得要加快進度了。
很快的,就在紀子期這一起一落的念頭轉換間,範銘煙已被小雨請來了。
那速度之快,讓紀子期都不得不懷疑,範銘煙是不是早就在園子外等着了。
“外祖母。”紀子期起身道。
範銘煙亦被化了妝後的紀子期給驚到了,拉着她的手啧啧贊道:“哎喲,小雪今兒個實在是太美了!
這杜峰能娶到咱們家小雪,實在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然後一把将她按回銅鏡前,“來,讓祖母給你梳個美美的發髻,讓咱們家小雪再美上幾分!”
範銘煙的手确實很巧,三兩下,一個簡單大方的發髻便梳好了,與她英氣妩媚的妝容相得益彰。
小雨在一旁驚呼連連,不停喚着好看好看。
見頭發已梳得差不多了,小雨抱來幾件蔣靈為紀子期新制的衣裳,一件一件往紀子期身上比劃。
“祖母,我覺得這件好看,您覺得呢?”
“小雨眼光不錯,祖母也覺得這件嫣紅色的羅裙最适合小雪,襯得肌膚更白嫩。”範銘煙邊看邊點頭。
紀子期吓了一跳,“祖母,小雨,這件顔色這麼豔麗,是準備着過年的時候穿的吧。若普通的日子穿出去外面,太招搖了。”
“年輕人嘛,現在不招搖,難道等到祖母這歲數了,才來招搖?”範銘煙不以為意,微笑望着她,聲音輕柔帶着期盼,“來,換來給祖母瞧瞧!”
“祖母說得對,姐你以後嫁給了姐夫,要想穿得這麼招搖出來,姐夫肯定不會依的。”小雨撒嬌道:“換嘛,換嘛,姐,我也想瞧瞧。”
紀子期無奈點點頭:“那就換上看看,不過先說好了,要是不好看,堅決要換下來。”
小雨猛點頭,幫紀子期将衣衫拿到了隔間。
紀子期慢慢除下原本的衣衫,換上了這條嫣紅羅裙。
手中觸感異常的柔軟,如牛奶般絲滑,比她以往所摸過的任何緞子都還要柔軟。
衫身上的海棠刺繡栩栩如生,顔色層層遞進,像朵朵真花開在身上。
能在如此輕柔的緞子上繡上這麼精巧的刺繡,一看就知凡品。
阿娘為何會如此重手筆地為她置辦衣衫,難道是因為她快要出嫁的緣故嗎?
穿上衣系好帶子後,紀子期帶着些許疑惑走出了隔間。
屋子的門開着,外面冬日暖陽照進來,正好照射在走出來的紀子期身上。
緞子反射着粼粼的光,炫花了範銘煙和小雨的眼,雙眼迷蒙中,隻覺得對面的紀子期,好像從玄幻仙境中走出來般不真實。
等走得近了,看得更真切了,小雨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用略帶嫉妒的語氣道:“姐,我一直覺得自己生得不錯,現在一看你,突然覺得自己也就一般了。”
紀子期輕笑出聲,“傻丫頭,人靠衣妝,若是小雨穿上這身衣裳,怕是九天玄女也比不過。”
“姐,”小雨歪着頭眼珠子一轉,“我突然想起荷包落你園子裡了,你陪我一起去找找。”
範銘煙道:“正好,祖母也有點事去找你們阿娘,咱們一起出去吧。”
“好啊,好啊,”小雨一手插進範銘煙臂彎,“祖母,小雨送您。”
然後一扭頭見到還未動的紀子期,“姐,快來呀,咱們一起送祖母。”
紀子期想着昨晚到今日的這一切,總覺得無端有些怪異。
她眼神微動,上前挽住了範銘煙另一邊臂膀。
叁園挨着肆園,出了肆園轉個彎,一小會就到了。
快到叁園門口時,不知為何,小雨突然哎呀一聲,放開了範銘煙,貓低身子。
走快了兩步的範銘煙和紀子期停了下來。
“怎麼啦,小雨?”紀子期欲轉身回頭。
小雨卻一個箭步沖上來,挽住了她的手臂,“沒事,姐,就是剛剛腳抽了一下,快進去吧。”
紀子期心中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越發強烈,正想細問,腳一踏入叁園,就被驚住了。
園子裡被布置得煥然一新,像要迎接新年般喜慶。
院子中央站滿了人,有許久未見的,有昨日才見過的。
程清、吳三多、江嘉桐、羅書、唐大公子……。
古夫子、盧夫子、耶月哈、容若、範同、田禮、陳韓……。
杜老太爺、杜老夫人、杜夫人、杜安四人,還有杜峰……
林大人、林寒軒……
甚至于還有許久未見面的孟大師,也站在蔣大師旁邊。
“你們?”紀子期怔怔看着眼前一張張含笑的臉,心頭一酸,雙唇微顫,話不成音。
“為何在這裡”幾個字,含在舌尖怎麼也吐不出來。
站在一旁蔣靈出來解了她的惑,“小雪,今年阿娘原本想好好幫你過個生辰宴,後來事出有因,不了了之。
你明年四月就要出嫁,這是你出嫁前最後一個生辰,沒能幫你過,娘這心裡一直失落得很。
杜峰從天水回來時,恰好錯過了你的生辰,他心裡也覺可惜。
後來和阿娘一合計,決定給你補辦個生辰宴,彌補咱們的遺憾。
阿娘和杜峰都知道你最看重這些朋友,希望他們都好好的,所以便想着邀請他們來同你一起補過生辰。
這不,你的這些朋友們啊,收到杜峰的邀請後,就都趕過來了,想給你一個驚喜。”
“阿娘,您也不早點告訴我。”紀子期眼淚奪眶而出,邊掉眼淚邊埋怨。
古代化妝品不防水,也不敢用手擦,生怕就成了個大花臉。
蔣靈輕摟她一下,溫柔道:“阿娘的乖女兒小雪,今日是個好日子,莫哭。先去同長輩們行個禮,再同朋友們一一叙舊。”
紀子期哽咽着點點頭,依言先走到各長輩身邊,一一行禮。
然後從程清開始,挨個挨個輕喚一聲。
“子期,生辰快樂!”程清抱住她,“祝你和杜峰幸福!”
“程清,謝謝你!”紀子期忍住淚,“祝你和吳三多幸福!”
“子期,生辰快樂!”江嘉桐的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将一旁的羅書一把拽住,“我和羅書訂親了,明年底成婚!”
“真的?恭喜你!”紀子期忍不住浮上笑意,真好,江嘉桐終于如願以償了。
隻是羅書的耳尖迅速染上紅意,看了眼不遠處望過來的小雨,眼神有些閃躲。
紀子期有些擔憂地看向江嘉桐,卻見她一臉的不在意,反而扯住羅書小聲道:“羅書,你又偷看小雨了是不是?”
羅書的臉愈發的紅,江嘉桐哼一聲,“我不管,反正除了小雨之外,以後隻準看我一個。”
紀子期先是有些呆住,繼而轉為釋懷。
世上愛情的樣子千萬種,她與杜峰是一種,程清和吳三多是一種,江嘉桐和羅書是另一種!
沒有人有權利對别人的愛情指手劃腳。
而且小雨在羅書的心目中,也許隻是像現代宅男心目中的女神一樣,是崇拜是向往,卻不是愛情。
江嘉桐并不是現代人,她卻能想明白繼而接受這一點,這樣豁達的女子,如何能不幸福?
“嘉桐,羅書,祝你們幸福!”紀子期真誠道。
“子期,我和羅書商量過了,以後最少要生三個孩子。”江嘉桐笑眯眯道:
“我和程姐姐已經說好了,以後咱們兩家的孩子要訂娃娃親的,你和杜将軍的孩子,咱們也訂個娃娃親好不好?”
紀子期看到一旁臉紅得快要滴血的羅書,忍不住笑道:“好!”
被江嘉桐這一打岔,紀子期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激動仍在,傷感不再,她微笑着站在唐大公子面前,輕輕道一聲,“唐宋,謝謝你能來!”
唐大公子的面色看起來有些不大好,神色有幾分憔悴,下巴還能看到青黑的胡渣。
“子期,生辰快樂!祝你幸福!”他見到紀子期,面上露出溫和笑容,“蘇武本來也要來的。
動身前靈菊突然身子不舒服,找了大夫一看,原來是有了身孕,大夫說懷孕初期不宜長久外出。
他便托人送來口信,讓我代他們夫婦跟你說聲生辰快樂!”
“太好了!唐宋,你回天順後,也幫我跟他們說聲,祝寶寶平平安安。”紀子期欣喜道,“唐宋,你也要幸福。”
紀子期正要走往下一人那裡時,唐大公子忽然叫住了她,神色怪異,好似有些扭捏和微紅,“子期,等等,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紀子期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