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縱,要不你還是别去了!”李弘将張縱拉到一邊低聲道,武媚娘要見張縱,肯定沒有好事,所以他也并不建議張縱去。
張縱這時卻猶豫了片刻,随後搖頭拒絕了李弘的建議道:“殿下,我還是去見一見她吧,畢竟她是天後,我是臣子,如果就這麼直接拒絕,我擔心會落人口實。”
李弘聽到張縱的話也感覺有道理,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于是考慮片刻再次開口道:“那我陪你去走一趟吧,看看她到底耍什麼把戲?”
李弘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也十分不容易,畢竟他和武媚娘早已經水火不容,平時也隻有在李治面前才會演演戲,但是在私下裡,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的來往,說起來母子能搞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十分少見了。
“殿下不必擔心,這裡是皇宮,而且天後又是光明正大的召見我,肯定不會有什麼事。”張縱卻是再次拒絕了李弘的提議道,一來他不想讓李弘為難,二來他也想和武媚娘單獨見一面,說起來上次見面時,還是對方去了芙蓉苑,借口找太平,但卻故意見了他一面。
李弘看到張縱執意要去,最後隻得點頭道:“好吧,那你一切小心,我會派人時刻關注宮中的情況!”
張縱聞言也向李弘道謝,随後跟着内侍離開了這裡,穿過重重的宮殿後,他也再次來到了大明宮。
外臣不能進内宮,所以武媚娘就在大明宮中心大殿,也就是宣政殿召見了張縱,這裡本來是讓李治處理政務、召見大臣的地方,但是因為李治常年生病,政務也交給武媚娘處理,于是這座宣政殿也主要是武媚娘在使用。
張縱邁步進到大殿,很快就見到了端坐在殿上的武媚娘,他也立刻上前行禮道:“臣張縱拜見天後!”
“不必多禮,賜座!”隻見武媚娘十分和善的一笑道。
“多謝天後!”張縱也沒有客氣,當下來到一旁坐下,不過對方越是和善,他心中也越是警惕,所以坐下後也沒有開口,而是等着武媚娘開口。
也許是感覺到了張縱心中的戒備,隻見武媚娘再次溫和的一笑道:“張縱,你與太平大婚的日子已經不遠了,陛下身體不好,所以婚禮的事一直由我來操心,不知你對婚禮的事可有什麼想法?”
“一切聽憑朝廷的安排!”張縱中規中矩的回答道,不過他心中也有些奇怪,這些話之前李治也問過自己,武媚娘又何必再問一遍。
“如果你沒有要求的話,那我就把婚禮的流程大概和你說一下!”武媚娘聞言再次一笑道。
“有勞天後了!”張縱表面不動聲色,但暗中卻是一皺眉,因為像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交給禮部的官員去辦,更何況他和武媚娘本來就站在對立面,對方為何忽然一下子變得這麼熱情?
武媚娘似乎對張縱和太平的婚事十分上心,當下也将整個婚禮的流程講了一遍,甚至連婚後的一些安排也大概的說了一下。
其實婚禮倒沒什麼可說的,雖然皇家的婚禮規模更大更豪華,但一切也是按照六禮而行,唯一讓張縱不爽的是,成婚之後,他就要搬到公主府居住,因為按照皇家的禮儀,驸馬并不是娶公主,而是尚公主,除了孩子可以跟随男姓外,其它的和入贅差不多。
不過張縱不高興也沒辦法,畢竟他無法與皇權相抗争,事實上他也早知道這一點,比如城陽長公主出嫁後,就與薛紹的父親一直住在長公主府。
等到武媚娘講完了整個流程後,張縱也點頭表示明白,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武媚娘并沒有讓他離開,而是東拉西扯的與他聊了許多事,這讓張縱也更加的糊塗,對方找自己來,總不會是為了閑扯吧?
不過就在張縱疑惑之時,武媚娘這時忽然話鋒一轉,當下再次微笑道:“張縱,聽說你與明崇俨明大夫交情莫逆?”
張縱聞言也心中一凜,武媚娘終于問到正題上了,原來她找自己與明崇俨有關。
“啟禀天後,臣與明大夫也隻是見過幾面,我也十分佩服他的才能,但要說到交情莫逆卻還談不上!”張縱考慮了片刻終于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他也摸不準武媚娘為什麼要問自己和明崇俨的事,按理說她應該直接問明崇俨比問自己更加方便。
“是嗎,可是明大夫對你可是贊賞有加啊?”武媚娘聽到張縱的回答,卻用一種懷疑的語氣再次問道。
張縱聽到這裡卻心中一動,聽武媚娘話中的意思,她似乎是在懷疑自己和明崇俨之間有什麼私下裡的交易,确切的說,她是在懷疑明崇俨,難道說她對明崇俨并不是那麼的信任?
想到這裡,張縱也忽然又想到,之前明崇俨運探望他時,他曾經問過對方,為什麼要替武媚娘賣命,畢竟他什麼都不缺,根本沒必要冒着這個風險,但對方卻避而不談,現在武媚娘又對明崇俨表現出不信任,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們之間并不是簡單的從屬關系?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對明大夫也十分佩服,雖然我們之前曾經發生一些不愉快,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是希望可以與他化幹戈為玉帛,而且太子殿下對他也頗為看重!”張縱當下故意開口道,話中的意思也十分露骨。
果然,武媚娘聞言臉色一變,不過她的城府極深,很快就恢複如常,但這一切已經被張縱看在眼裡,這讓他也精神一震,事情果然像自己猜測的那樣,武媚娘并不是完全信任明崇俨。
不過随即張縱又有些不解,既然武媚娘不完全信任明崇俨,又為什麼為了他殺死武氏兄弟滅口?畢竟武氏兄弟是她的侄子,為了一個不信任的人,竟然殺了兩個侄子,這也未免太讓人想不通了,難道說這其中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會讓武媚娘做出如此反常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