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林黛玉的囑咐後,賈琮安排妥當了去黑山村的人,再回來大觀園門口南邊的挂着“輔仁谕德”匾額的三間議事小花廳,賈琮忽然笃定地開口道:“關于我們店鋪配方可能洩露的事情,我認為暫先緊盯着就可以了。”
“啊?!”薛寶钗李纨等等,在座所有人,包括賈寶玉,皆是不解。
賈琮這是吃錯了什麼藥?
這不是你的性格和作風啊!
“香皂、玻璃、砷凡納明的秘方若是洩露,對我們以後的生意買賣很不利,那時好幾家都能制造,也就沒什麼奇貨可居,沒了稀缺性和壟斷,就隻能做一般的小店鋪了。”其中比較急的是薛寶琴,他們薛家并不是财産一體,大房二房早分了家,她才得以去遊曆天下的。
現在其兄長薛蝌能領皇商、他能幫忙做生意,全賴賈琮所賜和所研究出來的各種配方,是以她倒是看得很重。
“香皂肥皂本來時間一長,别人仿制出來是遲早的事,但是玻璃和砷凡納明并不是那麼簡單,僅僅是去除玻璃的氣泡,我相信天下就沒有幾家能夠做得到。”賈琮兇有成竹地笑道:
“而且,在砷凡納明之後,我辛辛苦苦建造的琉璃廠和玻璃技術可不能白費,我正準備用這些生産玻璃杯、眼鏡,至于望眼鏡要不要改進,還得和朝廷商量。玻璃的很多技術我并沒有在琉璃廠完全施展,因為那不是我的親兒子,我們在西小市和甯榮街都擴大生産作坊了,所以我不太當心。”
“此外,加了南洋香料的香皂,幾乎是我們獨有,我不相信還有幾家能有這樣的渠道和财大氣粗。”
賈琮一說完,連向來出身富家、從容淡定、見多識廣的薛寶钗也不禁瞪圓了杏眼,驚呼道:“玻璃杯?這也太奢侈了吧?怕是太貴,反而沒有人買。當年鳳丫頭的玻璃炕屏,也不是家家有,甯國府還來這邊借呢。”
“連玻璃炕屏都有人買,何況更小更便宜的玻璃杯呢?士大夫和富人商人最喜歡的不就是風雅?什麼葡萄美酒夜光杯,這玻璃杯肯定有門路的,我看玻璃鏡在我們家也有一些吧。”賈琮記得的,劉姥姥二進大觀園的時候,酒醉闖入怡紅院,很是稀奇那個西洋穿衣鏡,她誤認為穿衣鏡照出的自己是她親家。這個其一可見那穿衣鏡比銅鏡照得更清晰真實,其二亦證明它的稀缺性和珍貴,這時玻璃并沒有普及。
“玻璃杯,不知使用起來是什麼感覺呢?”賈探春憧憬道:“琮弟你趕緊造出來送我們幾個吧!”
“我們大概也能去看看吧?”賈迎春靜極思動。
“當然可以啊。”賈琮笑道:“在甯榮街就有擴大的作坊,西府有道路直通,我和府裡的人陪着你們去,如此也不算出格。”
“過兩天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林黛玉看看賈琮,再看看賈寶玉,默默地歎了口氣,賈寶玉現在也徹底沒了脾氣,賈琮已經是賈府名副其實的頂梁柱了,現在的賈琮并不需要賈府的任何人,但是賈府卻需要他。
現在史家、薛家和賈琮漸漸綁牢了。
也就一開始最位高權重、最有權勢的王家和他關系淡薄一些。
但是,衆人想,王家和賈琮還是會有聯系的,因為其一賈琮的丈母娘薛姨媽就是王家人,其二王夫人還在,王家在金陵的所有産業,在沒有被滅族之前,肯定還有的。
賈琮已經是她們大多數人的中心了,隻是王家會放下身段來求他嗎?
尤其是王熙鳳,鳳丫頭與賈琮的恩恩怨怨,又豈是三言兩語能道清的?
本來賈琮回來賈府,應該要全族主事人商議一下宗族大事的,不過到了此時,彩霞、費婆子和琥珀都來說,兩位太太和老太太說讓賈琮先歇息一下,等到了年節,一切再商談也不遲,無大恙就好。
……
興隆街,來此處做客的林之孝兩口子,周瑞夫婦,來旺夫婦,還有此間主人冷子興夫婦,當得到了賈琮安全無恙地從廷對歸來,并且海貿大大獲利、又增驚天功勞之後,他們全皆垂頭喪氣,外加駭然失色。
林之孝家的最先告辭道:“按老身說,大家也散了吧,琮兒如今可是咱們得罪不起的人,我們老兩口倒不想再論此等事情了。”
說着拉了林之孝走了,這林之孝家在榮國府原是威勢不小,到怡紅院巡查,賈寶玉和襲人等都要恭恭敬敬,喊她“嬸子”,她還能教訓賈寶玉,被賈琮清退出來後,她原本很不服氣的。
“林家的女兒正在為賈琮辦事呢,估計他們指望着她養老。”來旺道。
“确是。”周瑞道:“我們就白白為府裡辛苦半生了,到頭來成為主子們内鬥的棋子。”
“嶽父且不必灰心,這宦海沉浮是常态,我們還得再和賈雨村聯絡才是,更得多送送禮。”冷子興開解道。
他們出去市集散步,到得東便門一帶時,戒備森嚴,禁軍與内軍密密麻麻,冷子興問是何事,那個巡邏、老和他來往的曹總旗答道:“南邊最大的戰船和守軍,親自運進來的銀子,皇上禦駕親自來接,兵部尚書也親自去辦,您說這事大不大?”
“要保證絕對不能出纰漏的!”
他們隻是遠遠地看見内河戰船開進來,最大的戰船,這裡的河道是開不進來的,但那些一百料的戰船和密集的燧發槍、火炮,也讓他們看呆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
金陵,物寶天華,人傑地靈,皇城周長九十六裡,城門十三,外城周長一百八十裡,城門十六。
這一天,金陵南城大中橋而西,由淮清橋達于三山街望門橋以西至三山門,又北自倉巷至冶城,轉而東,至内橋中正街而止。
百貨聚焉,其物力客多而主少,市魁驵儈,千百嘈雜其中。
此地商貿發達,距離秦淮夫子也不是很遠,其中在山海書店金陵分店看店并學習的甄寶玉,适應了這種生活,雖然曾經的錦衣玉食揮之不去。
不久店外有人落轎,夥計通報有貴人來了,甄寶玉正大喜,迎出前店,忽見來者是位女客,雲鬓花顔金步搖,帶着侍婢奴仆,那女客剛見他便愣住了很長時間,問道:“你是……這兒的掌櫃嗎?”
“是,暫為代理。”甄寶玉想了想,心道:“莫非這婦人看我豐神俊朗,才移不開眼不成?”
說着剛忙迎進來帶她看貨,那女客便移了眼睛,甄寶玉隻見她身量苗條,美中不足的是臉帶病色,女客帶着人挑貨道:“京城山海書店是你們總店麼?賣書也兼帶賣香皂的?”
原來她是來買香皂的,也難怪,甄寶玉想,此物女人應該最愛了,甄寶玉答道:“正是。”
“貴府原來是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府,閣下姓甄是嗎?”
甄寶玉沉默了一會兒,道:“客人貴姓?”
“我是金陵王家的,想和你談談生意。”
“大宗的生意我做不了主的,要不然你找賈琮世兄談。”
“好啊,我可以,你寫信給他,我多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