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兩牆之間的夾道,兩側樹木的枝葉覆有灰塵,賈瑞抱頭躲在一棵樹下,賈琏人多,兩頭皆逃不出去。頭頂狹小的天空,晚霞映紅,如夢似幻,這裡卻上演着黑社會的暴力。
孫福、龍傲天簇擁賈琮下馬走來,賈琮掃視一圈,勸說道:“二哥,瑞大哥哪兒得罪了你?同宗之人,還是留點情面。”
故意裝作不知“賈瑞情書”的事,畢竟利用了賈瑞。經此一役,賈瑞受到教訓,應該不會作死了,積點陰德吧。
賈琮做事并非到了冷血無情的地步,異世的環境逼着人不得不做,而後才能利用環境,大事上得狠辣、果斷、有魄力。賈瑞不過是小事,念在賈代儒份上,留他一命罷,雖然賈瑞這時看起來沒有任何用處。
賈琏亦不知如此有損他自尊的事是賈琮策劃并一手主導,他猶豫少許,腦門的黑線消逝,“瑞弟也太不成體統了,成日家賭坊、酒樓亂逛,因他賭輸了,對我的人不認賬,我不過教訓他一回,琮弟從哪回來的?”
“是啊,教訓教訓也就夠了。”賈琮順着賈琏的話走,暗暗好笑,賈琏怕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特憋屈吧?“我打芸哥兒家回來,這就進府,怕鎖門了。”
“嗯,晨則省,昏則定,這才是正經人。”賈琏擺擺手,示意昭兒、住兒等人打住。住兒是王嬷嬷之子,他母親由于賈琮才攆出去,看見賈琮便來氣,小小哼了一聲。
“謝琏二哥收手,謝琮弟說情,我下次再也不敢在外厮混、胡亂坑人了。”賈瑞可憐兮兮、弱聲弱氣的,鼻青臉腫。
“還有下次的話,就不是這麼簡單了!”賈琏警告畢,才帶人走,賈瑞滿面羞愧,賈琏終究不是毒辣之人,沒整死他。三人個個明白,皆是那份“情書”惹的禍。
“瑞大哥,小弟對不住你了,哪想到此事被琏二哥知曉了?”賈琮拍拍半靠在樹上的賈瑞的肩膀,假意歉疚:“瑞大哥,你家是比不上府裡闊綽,可冷不死、餓不死,學裡太爺尚有些學問,這是多少想讀書的寒門羨慕不來的。有志不在年高,你就算不想讀書,經商、跑腿,總有事可辦,等有錢了,不說豪門美眷,買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還不容易嗎?”
“琮弟你有所不知……咳咳……”賈瑞悲哀道:“祖父嚴厲,父母早亡,我讀不進書。祖父的銀錢,都是府裡有爵位之人出的公費,珍大哥被削爵了,如今就指望西府大老爺,可那錢經手下來,實際并無多少……”
賈琏、賈琮,賈瑞都惹不起,是以“吃餃子”失敗,他也不敢遷怒賈琮。
賈府族學,費用由有爵之人出,去了賈珍,賈赦的錢,邢夫人一經手,吝啬的大太太能放出來多少?
四五十兩,對賈瑞來說是巨款,對這時代的平民也是巨款。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讀書,話我就說到這,聽不聽由你,告辭了。”賈琮翻身上馬,離去。
賈瑞擔驚受怕地回家,對祖父賈代儒撒謊說“喝醉酒,被市井潑皮堵住搶了并打了”,一聽是喝酒,賈代儒怒氣勃發,懲罰他不許吃飯、跪在院子樹下讀書,狠狠道:“大聲讀!覺也别睡了!”
經受此番波折、賈琮勸言,賈瑞陡然升起恥辱感、不甘心,口裡念着四書,心裡卻念念不忘好嫂子王熙鳳和一朝富貴。
……
入秋的夜晚開始顯冷,西廂屋裡隔三差五燃起碳火,滿室溫暖。
晴雯整理出來琮爺中生員那天各人表送的禮物,迎春的詩書、探春的筆筒、惜春的字畫、寶钗的宣紙等等,但“狀元及第”的金裸子,老太太還是賜給了寶二爺。
晴雯愛搗蛋,夜間隻穿睡衣,便偷偷摸摸地出去查看查夜的人走了沒,等走了她就拍手稱快,叫來林紅玉打牌、喝酒,好不歡樂。
賈琮在裡屋道:“晴雯你進來。”
“又做什麼?”晴雯撅着小嘴,丢下骨牌,水蛇腰一扭,掀簾子進裡間,到床邊把帳幔挂起,瞪着杏眼。
“怕你冷病了,進來暖暖,我明天要去西山遊學,又有段日子不在家,回來怕要參加鄉試了。”賈琮眨眨眼睛找借口,原著晴雯不是跟寶玉躺過來着?她貌似也不忌諱,當然隻是躺躺,蘿莉嘛。太宗說了,教育要從娃娃抓起,今日不培養感情,來日不就倉促了?
“也好,也好,讓小紅端茶倒水,伺候咱們。”晴雯咯咯一笑,脫了睡鞋,仍舊穿襪子,掀開被子,躺在外邊。
賈琮的右邊身子,恰恰與晴雯左邊接觸,軟熱溫香,鼻子能聞到她身上沐浴用的豆制品香味,頭發的皂角味,這丫頭兇前已經鼓鼓的,與盈盈一握的腰肢形成鮮明對比,這蘿莉的養成遊戲很有成效嘛!
“我不是發你一兩月錢嗎?你不會給了你那姑舅表哥、表嫂?”賈琮側身,眼神純潔地盯着晴雯的下巴、絲絲青筋凸顯的秀項、已經有高度的小帳篷……
“不然買什麼?托買辦出去買東西,他們經手克扣一層,劃不着……”晴雯念叨,上下嘴唇抿着,很大膽地直視過來,套镯子的左手捏住靠枕,披肩頭發蓖成一撮拴住,癢癢地撩在賈琮臉上。
賈府的丫鬟,都不是沒主的,在府裡受主子支配,府外又受親戚長輩、幹娘之類的支配。長兄如父,晴雯如果出府,第一能去的就是多渾蟲、多姑娘(燈姑娘)家裡。
家都沒有的人,與賈琮前世的漂泊何其相似,因此他挺能理解這些丫頭的感受。
“這樣,鄉試過後,我找找你表哥表嫂,說開了就好了。”賈琮挨近晴雯,右手食指穿進晴雯頭發,繞啊繞地,繞了幾圈。
這模樣,同床共枕,很像小夫妻。
晴雯抿着的嘴唇嘟起來,琮爺這話什麼意思?是要把将來收她做侍妾的事情訂下并且說開?自己可沒想過啊……不過他這樣周到,她内心倒不抗拒,反而有股暖意。
林紅玉小有失望,隻在外間躺下,她年歲比晴雯大,更通人情世故,輕歎一聲,琮爺這關不行,她想起溫和練達的賈芸來,夢中也是他的影子。
秋桐在東廂房,四人各懷心事地睡下,熄燈,小院安安靜靜的。
夢裡,晴雯呢喃道:“娘……娘……”想想晴雯死去之前,念叨的不是寶玉,而是“娘”,賈寶玉卻自作多情地自以為是。
晴雯死的時候不甘心,那意思是,與其憑白擔了勾引賈寶玉的狐狸精名聲,不如當初和寶玉來真的!
剛烈如此。
可憐、可悲,某些方面又可恨的一個小丫頭。
賈琮默歎一聲,右手穿過她腰間,一夜摟着晴雯睡着了,次日醒來,晴雯迷迷糊糊地抓住賈琮放在她腰間溫熱的手,杏眼圓睜,怪笑道:“你手往哪摸呢?不正經。”
賈琮也醒過來了,看看這嬌俏美麗的丫頭,心道:“她這樣子真勾引人,别勾引我啊,我現在還不能吃你。晴雯啊晴雯,我不僅要摸,來日還要揉呢,咱們這是提前試驗。現在引水、灌溉、除草,來日就要開荒種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