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難得上一回早朝,主要是她收到消息,說是蒼燕國發來聯姻帖,請求跟天秦聯姻,共修百年之和。
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在眼下即将動蕩的局勢裡就顯得不太正常了。
她從未指望那日宮亂能瞞住,所以按理說,眼下觊觎着天秦的各國很顯然都得到了消息。
天秦外強中幹的事實根本瞞不住,隻是沒有一個國家願意冒着兩敗俱傷的風險來試探罷了,不然怕是平白為其他各國做了嫁衣。
也還好這些國家相互猜忌,才得以給天秦緩沖的時間!
而這個時候,蒼燕國居然會請求聯姻?聯姻的對象又是誰,目的又在哪?
蘇傾予端坐在屬于她的椅子上,聽着衆位大臣商讨此事。
大部分人都是同意聯姻的,畢竟是蒼燕國主動發來的聯姻帖,若是真與位處南方的蒼燕達成盟約,至少能很好地緩和天秦國目前正面臨的壓力。
鳳敬見蘇傾予一直聽着也不說話,便朝她開口問道:“愛卿意下如何?”
“聯姻一事雖有利于緩解我國四面楚歌的窘境,但怕就怕對方想要聯姻是假,借聯姻之名混入皇城宮裡刺探情報,暗行不軌之事是真。”畢竟倘若真的答應了蒼燕國聯姻,屆時光是出使進城的使團可能就有幾千人,若是隆重一些,上萬人也無不可能,再加上一些别國趕來看熱鬧的,長安城肯定會陷入一片
混亂。
不出事還好,假如出了什麼事,怕是這姻沒連上,邊境倒是先開打了。
“哼,右相大人如此優柔寡斷,可真是辱沒了右相的頭銜,那南國蒼燕想攀我泱泱天秦乃是情理之中之事,什麼刺探情報,暗行不軌,真是杞人憂天。”蘇傾予擡眸瞥了說此話的大臣一眼,嗓音寡淡地道:“泱泱天秦?呵,陳大人是在說笑嗎?自打百年前的七國混戰之後,天秦國除了地理位置優越,物産富饒,人數較多,
行軍打仗完全處在弱勢。”
她頓了頓,掃視了眼衆人道:“論個人實力,天秦比不上靈氣充裕,高手紮堆的朱梁,
論财富,天秦比不上依礦而居的赤夏,
論騎射,天秦比不上以遊牧為主的烈楚,
論戰略計謀,天秦比不上蒼燕,
論海戰,天秦比不上島國崇香,
論綜合實力,天秦比不上莽商。
陳大人有時間好好翻看史書,不要整日尋歡作樂,你且仔細看看,哪一次戰役慘勝,不是以犧牲我天秦雙倍将士為代價才換來的長安盛景?
邊境将士拼死保家衛國,卻養出了你們這群連現實都看不清楚的蠢貨,真是國之不幸。”
沒有激烈的指責,隻是平淡地闡述一件事實,她明明是坐在那裡的,若想看向誰甚至要微微擡頭,可是在場的大臣們無一不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他們甚至不敢回視蘇傾予。
上位的鳳敬聽聞此言臉色不太好看,畢竟作為君主,自己的國家卻被一個下臣數落成這樣,相當于間接地抽他的臉,說他治國無方。
左相彥博揚正好瞥見了鳳敬陰沉的臉色,于是上前道:“陛下,臣不贊同右相大人的話,雖然我國實力确實有所下滑,但卻也沒有右相所述那般誇張。臣以為,此次聯姻,可結。衆所周知,天秦物資富饒,蒼燕國不可能不對我國有想法,但此次主動聯姻,想必也是厭了多年來的戰争,想借聯姻一事,緩和兩國關系,達
成最後雙赢的局面。”
此話一出,立馬就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蘇傾予見狀便沒再說話,隻是覺得彥博揚這般積極的支持聯姻一事有些奇怪。
那樣子絕對不隻是為了跟她對着幹,一定是别有目的,那是一種……涉及到自己利益時的積極感!
多看了彥博揚兩眼,見他對自己露出嘚瑟的笑意,蘇傾予便移開了目光。
接下來的溜須拍馬,阿谀奉承聽得她直犯困,心裡卻大緻清楚,聯姻一事,想必是跑不了了。首先,支持彥博揚的人太多了,其次,鳳敬就是鳳敬,表面上似乎變了,骨子裡一如往昔。他不喜歡别人批判他,跟所有君主一樣,對甜言蜜語沒有抵抗力,卻對逆耳忠
言諱莫如深。
從他的臉色和眼神裡就能看得出來……
輕輕歎了口氣,她開始好奇,棠無香以前是怎樣将這樣一個國家完完整整的守護下來的。
長達兩個時辰的早朝結束,最後鳳敬果然決定同意蒼燕國聯姻一事。
退朝後,她直接無視彥博揚挑釁的眼神,剛走出大殿,鳳煜炎就勾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帶到了拐角,鳳宸珏和鳳月寒此時正等在那裡。
在女子裡不算矮的她較男子一比本就顯得玲珑嬌小,現在夾在牆和三個大男人中間頓顯弱勢,壓迫感讓她有些不适,擡頭不解地看了眼三人問:“做什麼?”
“我說傾予,你剛剛膽子也大了吧,你剛剛那些話,和抽父皇臉有區别嗎?”
“沒區别。”
“……”鳳煜炎被噎了一下。
“還有事嗎?沒事我回去了,彥博揚不正常,聯姻一事肯定存在蹊跷,必須查。”鳳宸珏仔細打量了一番蘇傾予,見她唇無血色,眼下一片青黑,蒼白的臉透着倦怠,整個人比之前消瘦了一整圈,看起來越發單薄了些,不由問道:“近日身子不舒服嗎?
”
“嗯?”蘇傾予眨了眼睛,眼底有一絲窘迫道:“嗯,經常做噩夢,好些日子沒睡好了。”
她沒撒謊,自打那日在書房裡夢見蘇傾城以後,她就開始隔三差五夢見對方,對方不是滿身鮮血的看着她,就是背對着她哭個不停,折磨的她寝食難安。
不過近日臉色更加憔悴的原因,除了沒睡好,還有就是來葵水了,身子虛的很。
隻是這一點她不能透露就是。
鳳煜炎突然俯身朝她湊近了些,蘇傾予見他像是在聞什麼,以為對方嗅覺靈敏,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氣,不由擡手推開他問:“做什麼?”
“傾予今日身上的蓮香格外濃郁,香囊的氣味都無法遮掩了去。”“沒有的事。”蘇傾予神色自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