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上武器設備有限,環境有限,地形更有限,在這種種限制下,根本不可能把九支參賽隊像趕鴨子似的撒出去,讓他們展開最激烈武力對抗,所以李向商為他們量身定做了一套“戰棋”比賽制度。
所謂的“戰棋”,就是把一支隊伍裡所有人,都看成是棋盤上能力各異的棋子,按照猶如下棋般的節奏,一步接着一步,一個棋子接着一個棋子的進行對抗。這樣的比賽,注定沒有千軍萬萬集團沖鋒般的快感與視覺沖擊,但是針對姓回旋決戰,卻更能把每一個職業的優點與特點,展現得淋漓盡緻。
所以比賽一開始,九名隊長作為能力最強的“英雄單位”,被李向商直接拉出來,在綜合能力上,進行了一次毫無花巧的決戰。最終他們雖然全部過關,但是九個可以堪稱天之驕子的特種部隊隊長,又有誰沒有暗中籲出了一口長氣?
而第二批被李向商挑選出來,進行比賽的成員,是每一支隊伍的斥候。
聽到“斥候兵”這個詞語,很多人大概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冷兵器時代,那些騎着戰馬的哨探。事實上,無論曆史如何變遷,就算是現在已經到了高精确打擊化時代,有一些資深特種部隊,更把衛星通訊設備,發放到了每一個士兵身上,但是斥候兵,仍然是特種部隊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擔任斥候的士兵,也被稱為尖兵,在行軍的時候,他們總是位于隊列最前沿,他們不但要在叢林群山當中,為全隊成員開辟可以最節約體力的行動路線,更必須在任何情況下,保持最高警戒,做好面對一切突發事件的準備。一旦和敵軍在近距離遭遇,他們就是尖兵,如果隊長下達撤退命令,他們很可能還會和火力組一起,擔任後衛狙擊任務。
九名斥被推選出來,參加第二輪比賽的斥偵候,彼此打量着對方,沒有人說話,但是他們的目光在空中對撞在一起,卻迸濺出點點無形的火花。站在這樣的群體中,感受到每一個人内心深處緩緩蒸騰而出的壓迫姓鬥志,就連許婷婷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看着神色不變,嘴角甚至還帶着一個淡淡笑容的邱嶽,李向商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沉得住氣,這幾個說得容易,但是沒有超過十年的養氣功夫,就絕不可能達到邱嶽這種寵辱不驚,凝如山嶽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達到他們這種層次的特種部隊,随時可能越境作戰,滲入敵占區長途奔襲,他們不可能一直在群山密林中神不知鬼不覺的穿行。他們往往要和當地土著接觸,甚至是通過當地一些渠道,補充各種物資。
所以斥候人員,必須懂得在敵占區,如何和當地土著進行勾通,為了順利完成任務,他們還需要具備收買、煽動、策反相關人員,與及收集情報的能力。第五特殊部隊軍人,在參加越境戰争時,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個裡面放着鑽石,金條和現金的小金屬盒,就是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接受過類似于此的專業訓練。
比賽還沒有開始,年少老成卻絕不呆闆的邱嶽,就在親和力方面,明顯勝出其他參賽者幾籌。
當然,這種強烈的對比,和中[***]隊近三十年來,再也沒有和周邊國家爆發大規模戰争,其他特種大隊,縱然有越境作戰經曆,也很少會孤軍深入,更鮮少和境外土著進行溝通,有着最直接的關系。
“我沒有給你們準備考題。”
面對九名鬥志高昂,身上的火藥味越來越重的斥候人員,李向商淡然道:“我相信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擅長的絕活,我給你們一個徹底展現的機會。你們每個人可以提出一個和‘斥候’有關的比賽項目,把所有項目集中在一起,扣掉重複的,就是你們九個人的考題!”
通過晶液顯示屏,看着海島上正在舉行的比賽,金擇喜一直在微笑着,他突然扭頭,望着劉偉問了一句:“你看過三國演義嗎?”
劉偉淡然點頭:“看過三遍。”
“有人說,老人不能看三國,少年不能看水浒,你覺得這兩句話怎麼樣?”
劉偉嘴角輕輕向上一揚,“扯淡!”
老人不能看三國,意思就是說,三國演義裡面,有着太多的權謀鬥争,容易讓人學會“腹黑”,而水浒裡面有着太多快意恩仇,容易讓年輕的大男孩熱血沖動,做出違法的事情。
事實上,三國演義這部電視劇在中國各個電視台,少說也播過幾百次了,也沒有見出過幾個諸葛亮;水浒這部電視劇,翻來覆去的播,中國也隻出來一個“春哥”真爺們,親妹妹在長途汽車上,被一個陌生人抱在懷裡強殲,自己明明知道,卻因為對方手裡有一把裁紙刀,就老老實實裝孫子的龜蛋,卻有不少。
金擇喜微笑了,“如果說,我就是用了三國演義裡一個人人皆知的計策,就能讓李向商、風影樓他們兩個人雞飛狗跳,甚至是反目成仇,你信不信?”
劉偉的嘴唇動了動,如果說出這些話的人,不是他最信任,也最尊敬的金擇喜,他早就指着對方的鼻子,大罵他胡吹大氣了。
金擇喜輕輕一挑眉毛,“你不信?”
劉偉實話實說:“我隻是覺得,想要在李向商和風影樓之間挑撥離間,非常困難。”
風影樓和李向商兩個人,雖然年齡相差将近三十歲,但是他們都擁有相同的睿智,在莫天死後,李向商更漸漸接替了莫天的位置,成為風影樓的良師益友,他們就算是因為某一件事情起了分歧,又怎麼可能反目成仇?!
金擇喜沒有再說話,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專注的神色,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在液晶顯示屏上出現的人是龍王。
龍王參加的是格鬥比賽,不得不承認,在格鬥比賽中,遇到龍王這樣的對手,會有相當的壓力。根本不需要動手,龍王那高超過兩百一十公分的身高,一百一十公斤,猶如一頭成年黑熊般雄壯的身體,隻要往那裡靜靜一站,強大的壓迫感,就會讓人心裡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歎息……究竟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戰勝這個有駱駝的持久力,沙袋般的抗擊打力,外加“禽獸”級爆發力的家夥啊?!
就連風影樓都認為,格鬥比賽的冠軍,肯定非龍王莫屬。帶着這樣的絕對自信,龍王就像是一台注滿燃燒的坦克般橫沖直撞,一直沖到了最終決賽上。
在最後一場比賽中,站在龍王面前的,是濟南雄鷹特種大隊的參賽成員。
說實話,一個年齡已經接近五十歲的人,還能擠進人才濟濟的七大軍區直屬特種大隊,已經夠讓人意外了,最令人意外的是,這個身高僅僅一百七十公分,體重撐死也不會超過七十公斤的半老頭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他高出兩頭,在體型對比上根本不成比例的龍王,竟然在微微搖頭。
“上一界‘藍盾’世界軍事競賽,你們派出的參賽隊中,有一個格鬥高手叫夏侯光河,我看過比賽錄相,對他表演的‘隔山打牛’非常感興趣,可是,他竟然沒有來。”
這位參賽隊員并沒有對龍王流露出任何輕視的意思,他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但是聽着他的話,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清楚的明白,他不但很失望,更根本沒有把一路過關斬将,輕松殺進決賽的龍王放在眼裡。
龍王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從小就到處和人打架,還不到十歲,就可以一個人揍趴下三個比他大幾歲的男孩。就算是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也沒有人願意和他在格鬥方面較勁。可以說,長到這麼大,龍王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輕視過。
可是面對這個比自己矮了四十公分,看起來又瘦又矮又小,仿佛一拳就可以直接砸趴下的對手,龍王的心裡,卻有了一種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的感覺。
是因為對方面對怒氣漸升,壓迫感越來越重的自己,依然凝如山嶽,顯盡大家風範,還是因為他真的很強,強得就連龍王一向粗枝大葉的神經,都突然間蘇醒過來,在向龍王呐喊,提醒他一定要小心面前這個看起來似乎平凡無奇的對手?
無論心裡這種奇怪的感覺有多麼強烈,當擔任裁判的隊員一聲令下,龍王仍然在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面對以最狂烈的方式,對着自己發起直線進攻的龍王,就連濟南雄鷹特種大隊的參賽隊員,臉上都露出了淡淡的驚訝。
要知道,他可是濟南雄鷹特種大隊,總武術教練的師父洪光義!如果不是看到在第一界“藍盾”世界軍事大賽上,夏侯光河在和印度“黑貓”特種部隊比賽硬氣功時,表演出來的技驚四座的一拳,認為很可能會在預選賽中遇到夏侯光河,他根本就不會來參加這種特種兵大賽。
洪光義一眼就可以看出來,象龍王這種人,一旦動手必然大開大合,用最大幅度的肢體擺動,來獲取最強動力,對目标發動破壞力最強的進攻。雖然技巧不足,但是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僅憑這種剛猛無俦的力量,外加他超人的抗擊打能力,橫沖直撞之下,已經足夠讓龍王面對普通對手時,可以打得順風順水,看似所向無敵。
在同時,就因為龍王太過單調的直線進攻,讓洪光義一開眼就把龍王給算死了。
他站立的位置,距離龍王十二米,正好卡在龍王全力沖刺時,七步與八步之間的位置上。如果龍王對他直接發起攻擊,要麼放緩沖刺的力量,要麼改變沖刺時的步伐尺寸,否則的話,龍王的身體還沒有取得能将全力力量發揮到極限的角度,就會沖進洪光義的防禦圈。
對一般人來說,改變步伐尺步,或者放緩沖刺速度,并沒有什麼,但是,龍王絕對不行!小小的子彈,之所以可以打死一頭比它體積大上千倍的大象,就是因為子彈一旦射出槍膛,就絕不回頭,更不會左右搖擺。而龍王,他自己就是一發子彈,一發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直接打出破釜沉舟式進攻的子彈!
龍王當然不知道,他們兩個相距七步半所代表的意義,他更不知道,面對洪光義就束手束腳的原因。但是如果僅僅因為束手束腳,他就放棄主動進攻,那絕不可能!
看着就是因為感覺束手束腳,一旦出手,反而更瘋更強更悍,不顧一切向自己拼盡全力撞過來的龍王,就連洪光義都有了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這個混小子,哪裡還像是一個人,他根本就是一頭來自洪荒時代的野獸!
龍王根本沒有減速,更沒有改變自己的步伐距離,就那樣以自己的身體為武器,直直撞向了洪光義。就在龍王已經沖到距離已經身體不足一米的時候,洪光義終于動了,他的左手閃電般探出,直接鎖住了龍王的右臂,而幾乎在同時,他的右肘在自己的肋下劃出一個小小的弧線,在取得足夠的加速度後猛然向上一頂,直接撞到了龍王的軟肋上,然後用自己的肩膀頂住龍王的兇膛,随之向外一甩。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身高兩百一十公分,體重超過一百一十公斤的龍王,竟然被比自己矮了整整兩個腦袋不止的洪光義,直接甩出了兩米多遠。龍王的身體還在空中飛行,洪光義就猛然踏前兩步,叉開右手五指,對着龍王的臉部狠狠一擊。
在中國古拳法中有雲,拳不如掌,掌不如指。它的意思就是說,用拳頭打人,殺傷力不如用掌去打人,而用掌打人,殺傷力不如用指法去打人。面對龍王這種過于生猛的對手,就連洪光義這樣的武學大師都不敢稍有大意,甫一出手,就直接使用了攻擊力最悍狠的指法攻擊。
被人倒甩而出,臉部又被猛拍了一爪的龍王,重重摔在地面上,可是他就像是身體安裝了彈簧般,直接跳了起來,二話不說對着洪光義又猛撲過去。看到這一幕,洪光義不由在心裡發出一聲低歎,這個小子的身體抗打擊能力,也太誇張了吧?!
洪光義砸到龍王肋部的那一肘,換成一個普通人,已經足夠讓他當場失去戰鬥力。人類共有十二對肋骨,肋骨細而且長,尤其是人體的軟肋部位,體表的皮膚和肌肉太薄,面對外力幾乎起不到緩沖效果,最重要的是,洪光義的肘擊非常精确,打擊力可以透過肋骨縫隙,直接震蕩内髒。挨了這樣一肘的人,雖然不會重傷緻殘,也會在短時間内,因為劇痛失去戰鬥力。
更何況在借力打力,把龍王甩出去後,洪光義又在龍王的臉上補了一掌!
臉部是人類視覺,嗅覺,還有嘴部等重要器官的集合要害,各種毛細血管和神經線層層密布,對痛覺極為敏感,受到外力打擊時,痛苦程度是普通部位的兩至三倍。在這五指中,洪光義更加入了中國古拳法中,最高深的打穴技巧,雖然沒有直接攻擊太陽穴,但是他的指力,仍然會影響到颞淺動脈,與及颞神經線,造成大腦供血供氧能力不足。
再加上那重重一摔,隻是交手第一個回合,龍王就連續挨了三記重擊,可是他竟然轉眼就重新跳了起來,對着洪光義再次狠狠撲過來。而且他的沖刺速度,攻擊力道,甚至是沖鋒時的那種狠勁,比起第一次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面對這樣的對手,洪光義不能不加倍小心,要知道在中國古拳法中,還有兩句非常有道理的名言,一句叫做“亂拳打死老師傅”,一句叫做“拳怕少壯”!
看着龍王右手對着自己的臉部猛擊過來,洪光義兩手一起探出,抓住了龍王的右臂,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再用手肘之類的攻擊,他抱住龍王手臂的左手向下,右手向下,就像是扭麻花般,做出一個搓揉的動作,就在他雙臂旋,帶着龍王的右手向上擡起的同時,洪光義的身體,卻随着腰肢螺旋狀扭動而下沉。
洪光義的動作做得輕描淡寫,可就算是被人用着雞蛋粗的鋼管,對着身體猛擊,都可以面不改色的龍王,臉上卻猛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在他的手臂關節上,更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洪光義用的是陳式太極拳中的“纏絲勁”,這種格鬥技巧,在河南方言中,又被稱為“麻花勁”,使用這種格鬥技巧的高手,在攻擊時能讓體力的陰陽二氣,像麻花一樣擰在一起。
若論力量,龍王和洪光義兩個人根本不在同一個級别上,但是洪光義就是利用龍王的沖刺力,再加上太極推手和“纏絲勁”,對龍王右臂的關節,進行了一次重創。
太極拳的招式,講求周身相随一氣呵成,招式之間不丢不頂一氣呵成,這樣無論是平時推手演練還是實戰,都可以渾若天成滔滔不絕。
想做到這種程度,沒有十幾二十年的苦功絕對不行。如果隻學了六七年時間,就非要把太極拳用于實戰,就算是一個路上的小流氓,都能把你揍得半死。可是去學跆拳道,空手道之類速成型的武術,隻需要一年時間,在徒手格鬥的時候,就可以展現出不俗的威力。也就是因為這樣,越來越多的人,都甯可去選擇在短時間内能夠速成的跆拳道和空手道,而隻把太極拳,當成了一種可以強身健體的體艹。
很不幸,龍王今天遇到的,是一個在太極拳上,苦修超過四十年的大師!更不幸的是,對方練習的武術,絕不止太極拳一種。
龍王的關節受到重創,在這種情況下,正所謂十指連心,他再強悍,也被迫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就在這個時候,洪光義突然走前半步,用自己的右腳直接踩到了龍王的左腳上,兩個人都穿着前端包着鋼闆的厚重陸戰靴,洪光義當然不可能踩痛龍王的腳趾,龍王還沒有搞清楚洪光義為什麼要做出這種看似徒勞的動作,洪光義的右掌就猛然以四十五度角斜斜向上撐起,直接撐到了他的下巴上。
這一掌的威力,絕不亞于被一名重量級拳擊手,一記漂亮的右勾拳打到了下巴上。和戴着手套的拳擊手不同,洪光義的這一掌,裡面蘊含着強大的透勁,這股力量以四十五度角穿過龍王的下巴,直接撞進了龍王的大腦,龍王隻覺得雙耳裡猛然傳來“嗡”的一聲轟鳴,眼前更像是春節時放的焰火般,猛然炸起了細細碎碎的漫天光點。最慘的是,洪光義踩住了龍王的右腳,龍王就連身體向後倒退,消減這一掌穿透力的機會都沒有。
洪光義整套動作加起來,在龍王身上形成的殺傷力,赫然比拳王泰森全盛時期打出的右勾拳更可怕!
直到耳邊傳來猶如麻袋被人随意甩到地上的聲音,龍王才知道,他被打倒了。就算是當年遇到風影樓,挨了他一記“斬鐵”,都隻是半跪在地上的龍王,竟然在半分鐘之内,就被人直接擊倒了。
眼前到處都是金星亂舞,鼻孔裡流淌出兩股熱熱的暖流,不用去問,肯定是挨了洪光義劈頭蓋臉的一掌,已經流出了鼻血。最重要的是,挨了他一記“撐掌”,龍王覺得全身都開始發麻起來。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龍王仍然睜大了雙眼,拼盡全力想讓自己已經有點失去焦距的瞳孔,再次恢複正常。
因為,在他倒下的瞬間,他似乎,聽到了一聲低低的,焦急的驚叫。那個聲音很悅耳,也很陌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龍王的心裡,卻又覺得很熟悉。
洪光義的每一記攻擊,都帶着強烈的穿透力,似乎就連小腦都受到了影響,就算強壯如龍王,甚至都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内重新站起來,他隻能躺在地上,用目光巡視着。當他的目光,順着旁觀者的縫隙向外展望時,龍王的身體突然凝滞了。
他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猶如暗夜星辰般明亮而美麗不可方物,更猶如嬰兒般清澈純潔得一塵不染的眼睛。這雙眼睛裡,有着三分疑惑,三分畏縮,三分厭惡,和一分的關切。她不明白為什麼一群人,會在這裡拼死對抗,她讨厭這種野獸般的沖撞和鮮血迸濺,但是看到這群人當中,她唯一熟悉的龍王被擊倒,卻仍然不由自主的低呼了一聲。
是夢軒!
雖然她眼睛裡流露出來的關切,隻有一分,但就是這區區的一分,卻已經讓龍王癡了。
就是在癡癡的對視中,裁判數秒的聲音,突然那樣清晰的傳進了龍王的耳朵:“五、六、七……”
數過十秒,他再不爬起來,就輸了!
龍王這一輩子,還沒有在打架時輸過,他不想輸,他更不想在夢軒的眼前輸!
“啪!”
龍王的右臂上猛然再次傳來一聲脆響,随着這聲令人牙齒發酸的聲音揚起,裁判的數秒聲嘎然而止。
呆了,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龍王,在這個時候,仍然沒有爬起來,他的身體猛然蜷成了一團,瞬間猶如長江漲潮般席卷而至的痛苦,讓他幾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齒。但是又有誰敢面對龍王露出不屑的表情,又有誰敢小看,人還躺在地上,用左手抓住脫臼的右臂,拼命狠狠一拉一拽一送,用這種絕對野蠻的方法,把手臂重新接回原位的龍王?!
疼極了!
龍王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疼過。如果隻是普通的脫臼,他接骨的方法再野蠻也不會這麼疼,他中的可是太極拳的“纏絲勁”,扭斷他手臂的,可是自己瘋狂沖刺的力量!如果不是夢軒在遠方,悄悄的看着這裡發生的一切,如果不是害怕自己的慘叫,會把她吓壞吓跑,龍王真的會不顧一切的放聲狂嗥,用這種方法,來讓自己的痛稍稍減輕一點。
當龍王重新站直身體的時候,面對站在自己面前不足十米的洪光義,他卻沒有再立刻發起進攻,而是絕對詭異的閉上了雙眼。大約過了一分鐘後,龍王的身體,突然輕輕顫抖起來,看他臉部的表情,就好象是陷入了一個徹底沉入黑色絕望,卻無可掙紮的夢境中,他臉部的肌肉在不斷扭曲着,就連他的身體都跟着不停輕顫起來,但是龍王卻堅持着沒有睜開自己的雙眼。
遠遠的看到這一幕,風影樓的臉色變了。全場這麼多人,大概隻有他,真正明白龍王在做些什麼。像龍王這種人,天生就是最強悍的戰士,他在戰場上可以遇強則強,越是陷入緻命危機,越能激發出他本能當中,不屈的瘋狂血液。
龍王這個人心地單純,大大咧咧,他最重視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身邊他關心,他喜歡,他愛的人。一旦他發現有人敢傷害自己最關愛的人,一旦他真的傷了,真的痛了,他才會真正瘋狂起來,變成一頭最純粹,可以把人類體能潛力,徹底壓榨出來的瘋狂戰鬥機器!
學校裡那些該死的心理學權威,當然能看出龍王的天姓,所以他們竟然教了龍王自我催眠!要麼想最快樂的事情,讓自己快樂到極點,興奮到極點,要麼想最悲傷的事情,讓自己悲傷到極點,憤怒到極點。無論是大喜還是大悲,當龍王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他必然會徹底失去理智,對面前的洪光義,發起不死不休的最瘋狂死攻!
風影樓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學校的四年時間裡,龍王還接受過一些其他的訓練。從七十年代開始,西方國家就開始研究人體潛能,并針對姓的成立了人體力學實驗室,試圖破譯人體極限之謎,并把這些科研成果,運用到軍事領域,打開士兵的體能鎖鍊。
而中國到了八十年代,也開始投入這項研究當中。雖然中國的科研力量不能和西方國家相比,在研究方面,更晚起步了十年。但是中國卻擁有一項西方國家沒有的絕對優勢,那就是中國的針灸術。
針灸從本質上來說,就是通過刺激人體穴位,激發人體潛能,增加對抗疾病的能力。雖然受到當時科技限制,沒有人明白,為什麼針紮到人體某個穴位,就會達到治病,或者強身健體,甚至是不用節食就可以瘦身的效果,但是經過上千年的探索,中國的針灸學,仍然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潛能激發體系。
等到中國在人體潛能研究方面,突飛猛進,甚至後來者居上的時候,一直看不起中醫,把中藥視為樹根草皮,把中國家庭給孩子吃中藥,視為虐待兒童的西方國家,才終于正視起中醫,并大力支持研究中國的針灸術。
最近幾年,高麗棒子天天搶注中國的文化瑰寶,他們說中秋節是他們的,孔子是他們的,長白山是他們的,就連中醫也是他們的,所以應該叫韓醫。他們不斷在國際領域,搶注中國的文化,不過就是想讓自己的國家看起來,有點文化底蘊罷了。
但是在試圖把中醫注冊成韓醫時,中國政斧根本不需要出面,高麗棒子就被人指着鼻子罵得狗血噴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現在世界各地,已經有數量驚人,專門研究中醫,研究針灸的機構,如果讓他們把中醫注冊成“韓醫”,是不是這些機構,都要跟着改名字,甚至要向他們棒子交納“學費”了?
如果真的交納學費,能學到東西那也行啊,問題是,他們高麗棒子,對中國的醫學,懂的真的隻是一點點皮毛。想從他們那裡學習到真正系統的針灸技術,并把這種技術應用到醫療和軍事領域,那百分之百是緣木求魚,所以,對不起,您該滾哪去,就滾哪去吧!
經過反複試驗,世界人體潛能研究部門,早就發現,人類在情緒處于極端狀态,或者幹脆直接失去意識狀态下,身體最容易爆發出超越常規極限的力量。打個簡單的比方,在中國曾經有一個年輕人開着拖拉機載着全家人,結果拖拉機半路翻了,眼看着拖拉機就要把自己的家人活活壓死,那個年輕人在瞬間爆發出遠超人類的力量,生生把幾噸重的拖拉掀了一個跟頭,而他的雙臂骨骼,因為無法承受自己這突然爆發出來的力量,而生生折斷。他能做到這一點,就是因為他關心自己的家人,在面臨危險的瞬間,忘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撐住幾噸重的拖拉機。
龍王先天體質就比别人要好得多,身體潛能開發百分比,比正常人也要高得多,他在自願的情況下,更接受了人體潛能開發試驗。而他接受的自我催眠,就是要讓他,把自己的情緒逼到極限。
可以預見,當龍王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洪光義要面對的,必然是一頭最瘋狂,在短時間内,甚至能打破人類極限的超級霸王龍!
風影樓飛奔過去,他在第一時間就緊緊抱住了龍王的身體。到了這個時候,大概也隻有他或者李凡,還敢,還能,抱住臉上的肌肉顫動越來越快,一股無形卻真實存在的暴戾氣息,更在不斷騰升,隻要外界稍加刺激,就會徹底進入狂暴狀态的龍王了。
就算是閉着眼睛,就算已經進入半迷失狀态,龍王仍然知道,抱住他的是風影樓,所以他并沒有掙紮。在這樣親密的擁抱下,風影樓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龍王的心髒正在越跳越快。人類的身體真的很奇妙,也許它已經明白,龍王即将強迫它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所以它正在拼命加快血液的供氧能力,試圖最大化的減少因為過度使用力量,而造成的物理損傷。
風影樓附在龍王耳邊,低聲道:“龍王,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話,我要你集中注意力,仔細聽我說。你隻是在做夢,夢軒沒有事,你隻要睜開眼睛,就會發現,她就好好的站在你身邊。看,她正在對你笑呢。”
看到龍王的臉部肌肉顫動,連帶他的心跳,突然都慢了下來,就連他的臉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疑惑與掙紮,風影樓不由輕輕籲出了一口長氣。如果他沒有猜對龍王自我催眠時,刺激自己情緒的要素,就算是他,都不可能再壓制住龍王。
“不就是比賽的時候,被一個比你大三十歲的武術高手,給揍得趴在地上了嘛!”風影樓繼續在龍王的耳邊低聲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可千萬别告訴我,你已經忘了,我們剛進學校的時候,你和陳徒步聯手,當衆把我揍得爬不起來,還用籃球往我身上丢的事情。”
果然,聽完風影樓的這席話,龍王的臉上揚起了幾分扭捏與歉意。在那件事上,他的确對不住風影樓。大家握手言和後,都彼此小心的避過了這一段經曆,現在風影樓舊事重提,兩相對比之下,終于再一次狠狠削弱了龍王的鬥志。
“别裝了,其實你比誰都清楚,站在你對面的是同胞和戰友,而不是在戰場上的敵人。現在我做一個總結好嗎,有限度的對抗,是他穩赢;如果生死相搏,兩個他,都不是你的對手。”
風影樓的話,絕對不是奉承。如果這裡真的是戰場,龍王真的必須和洪光義這樣的敵人徒手生死相搏,放任他完全自我催眠,兩個洪光義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武術家都知道柔能克剛的道理,看起來洪光義正好是龍王的克星。但是柔能克剛,這個理論,建立在雙方都處于同一個水平線的前提下。試問,面對一輛四十噸重,每小時以八十公裡高速,飛撞過來的主戰坦克,洪光義的太極拳練得再好,推手運用得再熟練,他能以柔克剛的把坦克借力打力的甩出去嗎?
當“剛”的力量,到了極限的時候,就注定無“柔”可克!
望着呼吸和心跳,終于恢複平穩的龍王,風影樓低聲道:“我認識的龍王,可是一個在任何時候,都能以力破局的超級奧特曼。我知道你現在陷入催眠狀态,但是你可千萬不要讓我說什麼我數上五秒,然後再打個響指,你就可以醒過來的話啊!”
“廢話!”
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低哼,赫然是龍王已經強行掙破催眠狀态,恢複了清醒。發現龍王甫一睜開眼睛,目光就落向了夢軒站立的方向,直到确認她真的完好無損之後,龍王的臉上不由露出了慶幸的表情。
“喂,能不能告訴我,剛才你催眠的時候,被你當成女主角的夢軒,究竟是嫁給别人了,還是當着你的面被人xxoo,吃幹抹淨了?”
風影樓壓低了聲音:“我保證,這件事絕不傳二耳。一世人兩兄弟,你就告訴我,滿足一下兄弟小小的好奇心吧!”
龍王瞪圓了眼睛,“滾!”
事已至此,龍王身上所有的暴戾氣息,終于被風影樓連消帶打的一掃而空。風影樓扭過頭,望着洪光義,微笑道:“這一場比賽我們輸了。”
洪光義沒有說話,作為一個武術家,他對“氣”的了解,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多得多。他雖然并不知道剛才龍王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風影樓再晚撲過來哪怕是十秒鐘,一旦放任龍王把體内的暴戾氣息積蓄到極限,一場賭上生命的戰鬥,就将随之拉開。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他要考慮的,已經不是能不能勝,而是,還能不能活!
就是因為清楚的明白這一切,洪光義根本找不到勝利的喜悅。而龍王這個失敗者,卻挺直了腰,發現夢軒正躲在遠處,用好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龍王對着她回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看着夢軒象隻受驚的小白兔般,飛竄到她養父的身後,卻又找了一個空隙,繼續偷偷打量他,龍王的笑容,更燦爛了。
看到這一幕,遠在萬裡之外的金擇喜,也在微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