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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戈壁奇景

浴血遠山 浪子蕭聲 17038 2024-01-31 01:10

  “我想請兩天假。”習娟說着就把頭低下了,眼中憂色濃郁。

  “你跟人事部徐總監說不就行了嗎?他不在嗎?”古遠山很奇怪的問道。

  “我是高級秘書,他說得先請示您。”

  古遠山發現習娟頭仍沒擡,這與她以前的作風大相徑亭,忍不住問道:“那你請假的理由呢?多少天?工作上有什麼需要交待的嗎?”

  “沒什麼,我老家的妹妹出了點事,我得回去一趟。大概三天就能回來。工作上我已交待給藍大姐了,董事長和宮總都不在,資本市場方面幾天内不會有大動作。”

  按理說,習娟的這些話有很大問題,也過于簡單,負責資本市場運作的她來說,掌握着很多公司的秘密,在董事長和宮姐都不在的情況下,這麼突然的請假是很不恰當的,至少需要财務部門和公司内控部門的初步審核,才是可以。

  “你請示過董事長或宮總了嗎?”古遠山雖不分管,但也感覺不太妥。

  “董事長和宮總都聯系不上。”

  “哦,你等一下。”古遠山拿起了電話,撥給财務總監藍大姐。問到了交接情況。

  藍大姐還是那樣冷冰冰的一句……一切正常。有了這四個字,古遠山心裡有底了,他相信藍大姐,經驗豐富,為人正直。

  “好吧,習小姐,我同意你的請假,三天。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嗎?”古遠山的稱呼是拒人千裡,可一想到那晚的事,心中一軟,語氣也轉為柔和。

  “不,不用了,謝謝。”習娟沒提那晚的事,點頭說完後站起身就急匆匆的走了。

  古遠山心裡覺得今天的習娟有點怪,象是變了一個人,心事重重的樣子,咳,也許是擔心她妹妹吧,人家不說是出了什麼事,自己也不太好深問。

  “帥哥,别數錢啦,來電話啦。”習娟前腳剛走,古遠山的電話就想了。

  古遠山聽到這彩鈴,就想起了妮子,她和姐姐該快到了吧,一看來電,是個陌生的固定電話号碼,南京本地的。

  “喂?哪位?”

  “遠山,我是姐姐。”是宮豔芬的聲音。

  “宮姐?您回來了?這是哪兒的電話?”古眼山一陣驚喜,幾天沒見,他還真想姐姐了。

  “呵呵,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我好多都不知道,正在學。你和妮子都好嗎?”

  “好,很好。沒關系,别苦着自己,慢慢來。你在辦公室吧?”

  “是。”

  “我倆和姑姑在一起,你也馬上回清水灣來吧。”

  “啊?!”古遠山怎麼也沒想到姐姐回來竟是先去了清水灣,這是怎麼一回事……

  古遠山揣着一肚子疑問回到了清水灣,一進門就看到了小妮子正挽着幹媽有說有笑的往後門走,身後還跟着一位女傭打扮三十歲模樣的婦女,他沒見過。

  “遠山哥。”妮子聽見腳步聲,一回頭,見是古遠山,滿臉驚喜地叫道。

  “妮子,幾天沒見,更漂亮啦。”古遠山也很高興,妮子穿的是一身白色碎花連衣裙,給人一股清新自然的美感,很精神,很親切。禁不住誇獎道。

  “呦!悶葫蘆也懂得誇人啦?遠山哥變了呢!”妮子心裡美滋滋的,這幾天她陪着宮姐見了許多人,那些人雖都老成持重,但也有人誇過她,可相比起來還是古遠山這句誇贊最動聽,心裡象塗了一層蜜。

  張妮無心的一句話卻說得古遠山一楞,是呀,這是他第一次當着張妮面誇她。這算不算是一個巨大的變化呢?

  “怎麼了?又還原啦?”張妮心情不錯,繼續調侃,準備欣賞遠山哥臉紅的那一幕。

  “想瞧我臉紅是吧?哈哈,我塗了一層臘!”古遠山很快就調整過來,出奇的口舌伶利起來。

  “遠山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趙大媽看兩個金童玉女的表現,知道他們關系很融洽,也被感染,笑呵呵地問道。

  “幹媽,早上我看姑姑在給您做按摩,就沒跟您打招呼。怎麼樣?昨晚睡得還好吧?”古遠山見趙大媽氣色恢複很多,滿臉的放松與滿足,放了一半心,但還是關心地問道。

  “好!好!于小姐昨晚一直在陪着我,很細心,你放心吧。還有,曾姑娘實在太年輕了,若不說是你姑姑,我還真把她當你姐姐了。太美了,也很善良溫柔,被她按兩下我就睡着了,一醒來感覺渾身哪兒都舒服,就是……就是……”大媽精神很好,唠叨了一大堆,滿臉是笑。

  “那就好,幹媽,還有什麼事您就直說,我們是一家人。”古遠山發現說到最後大媽有點遲疑。

  “咳,我還是有點想我那個家,雖破了點,但住了幾十年,習慣了。”趙大媽看得出大家都是真心歡迎她,把她當做家裡人,可她沒想到遠山的家裡竟是這麼豪華,房後還帶着露天泳池及一個小花園。這乍然進來還真的不太習慣。

  “幹媽,這樣辦您看行不行,您這段身體需要調理,三叔姑姑還有兩個丫頭他們都還懂點,這對您身體有好處,否則,周姑娘又會罵我,再說斌子也是希望您住這,您就先住一段時間,好不好?”古遠山上前拉住大媽的手,誠懇地勸道。

  “好吧,斌子來信兒了嗎?”趙大媽聽提到了斌子,不免有些想念。她已相信斌子還活着,因為昨晚做了一個夢,很真實,很清晰,斌子帶着軍功章被首長召去進了一個秘密訓練營。好象無法對外聯系,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希望斌子來信。

  她不知道,那是昨天老和尚提取了她腦海中斌子的形象,又加工回置到她記憶中的,不斷加深,讓她深信不疑。

  “還沒有,他那裡是對外封閉的,我也是在他進基地之前得的信兒,您老就安心調理好身體,也讓我盡盡孝道,好吧?若不然斌子回來隻不定把我打成什麼樣呢!”古遠山昨晚已和三叔編排好了,現在說起謊話來挺溜的。連他自己都感到了變化。

  “好,媽聽你的。”趙大媽點着頭,也首次把自己當做是古遠山的媽媽并說出口。她深切體會到了一家人的真誠。

  “妮子,照顧好我媽,宮姐在哪屋?”古遠山見大媽這邊事了,急切的想知道宮姐為何先來這裡,扭頭問向張妮。

  “她們在三樓,你快去吧。”張妮在遠山回來之前聽曾柔姑姑說了趙大媽的事,所以現在不感到驚訝。笑着點了點頭,又伸手挽住大媽的手臂,向樓上指了指說道。

  古遠山看得出妮子并未表示驚訝,很有深意的笑了笑,打了聲招呼,轉身快步走向右手的樓梯。至于那個女傭,感覺不象中國人,還是等見到三叔或姑姑再問吧。

  三樓的那個大會客室,三叔、姑姑、宮姐都在,正互相聊着什麼。剛才在二樓,看見了沙放海,這家夥一副出門遠行的裝束,大包小包的,好不奇怪,問他卻不說,也不知有啥神秘的。

  “遠山,快過來。”曾柔看見遠山進來,伸手招呼道。

  “宮姐,你回來啦,怎麼不先回公司?”古遠山這個問題憋了一路,很明智的沒問妮子,現看見宮姐,馬上脫口而出,一邊快步走向沙發裡坐着的三人。

  “我說什麼來着,我說他第一句肯定是問這個吧。”曾柔笑着對三哥說道,一邊又看了看宮豔芬。原來,她剛才和老和尚打賭了。

  宮豔芬坐在那裡對古遠山點了點頭,沒有馬上回答。可她心裡真的很佩服老和尚和姑姑。這麼大的事,人家還能談笑風生,渾無焦慮和緊張。他們絕不是簡單的什麼賊,甚至不應該說是賊。深不可測呀。尤其是老和尚那雙眼睛,開合之間竟好象把自己心思看了個透。

  “遠山,别站着,坐下說。”曾柔見三哥點頭表示認輸,也就不再計較,扭頭示意古遠山坐到三哥旁邊。

  等古遠山皺着眉,滿臉疑問的坐下後,曾柔才笑着看了看宮豔芬:“開始吧,妹子,看看咱家遠山心髒會不會蹦出來。”說着還斜瞟了一下正襟危坐的某人。一旁的老和尚竟又是象睡着了,合起了眼睛。心道,這互相姑姑妹子的稱呼有夠亂的。

  “遠山,我這次去北京,是因為蒼海達律師,那天我們吃完飯回公司,正好在電梯口碰見了他,他名義上是來簽收轉讓書和授權文件的,可實際上卻是想當面見見你,他很謹慎,怕你事先知道有所準備,想搞個突然襲擊,目的就是摸摸你是不是宮南鑫一夥的,是與不是,對他來說,都很重要。”宮豔芬盯着古遠山,一口氣說出了一大段話。

  古遠山皺了皺眉,點了點頭,他知道姐姐還有後話,所以沒有出聲,全神貫注的等聽下文。他預感到将有大事發生。

  “見你不在,他隻好走。他隻問你在不在,都沒問你去哪,他沒時間了,必須趕往香港,送交轉讓書和授權文件。還巧,我在電梯口堵住了他。也算是天意吧,老天都在幫我們。”

  宮豔芬盡可能的說詳細,好讓古遠山有些心理準備。頓了一下接着說道:

  “在我一再勸說下,他極為隐蔽的給了我一個芯片,就走了。等我回辦公室後才發現,裡面除了一段影像還有兩段錄音。一會你就會看到,為了這我去了趟北京,見了燕門的家主燕嘯天。”

  “宮南鑫之所以這麼快崛起,與他是燕門家主的孫女婿分不開,可這頭毒蛇竟反過來想陰謀奪取燕門家産,還有燕門的寶物紫靈雙燕,據錄音裡說那是大明寶藏三把鑰匙中的兩把。”

  “而我則是他要全力報複的另一個人,他還準備做出一個假象,你是個身份複雜的人,表面與我很近,但卻是他委派的人,而最狠毒的是你真實身份是國外走私集團的卧底,也在利用他,密奪紫靈雙燕。這些年他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有你的一份。他也是被利用的。這都怨姐姐,他恨我,連帶你也恨上了。我以前隻以為他走私,還想将計就計抓住他犯罪的證據,并保全南鑫集團,可沒想到他竟和境外有勾當,發展到盜取國家遺産大明寶藏的地步,他已完全是個畜牲,泯滅了人性。”說到激動處,宮豔芬還是顯得義憤填膺。

  曾柔輕輕的拍了拍宮豔芬的肩膀,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器,對面的大屏幕亮了……

  那段錄像和兩段錄音都不太長,錄像是宮南鑫在一間屋裡和兩名外國人談到宮豔芬和古遠山,還有走私文物的一些事。而錄音一段是宮南鑫用電話指使别人監視南鑫,好象風很大,有雜音。而另一段則是宮南鑫和一位女子的對話,那個女的好象跟燕門關系很近,提到了大明寶藏及紫靈雙燕,也提到燕門最近的資産動态,其資金鍊好象出了問題。

  古遠山聽罷不禁倒吸口冷氣。看來之前和宮姐的判斷過于樂觀了,這宮南鑫口張得很大呀,姑姑和三叔說的對,這條毒蛇果然知道大明寶藏,這樣說來,那個木匣也是有意送出去的。可他為什麼要當着記者的面送呢?這裡還有文章呀。

  “遠山,大明寶藏隻是傳說,雖有好多學者考證過,但觀點卻不一緻,那紫靈雙燕卻更是頭一回聽說,你宮姐此去北京原本是想提醒燕門家主,也好相互有個照應,可對方好象諱莫如深,不願多講,碰了一個軟釘子。針對宮南鑫對你倆的陰謀,你宮姐又找到了她舅舅,也就是周小姐的父親,尋求他的幫助。你猜怎麼着?”曾柔怕古遠山道出藏寶圖的事,搶先說是傳說,又把話題引到了别的地方,最後還笑眯眯的看着古遠山問道。

  “周靜茹的父親?怎麼着?”古遠山明白姑姑的想法,卻不知姑姑為何問那麼句話。

  “呵呵,人家一聽你大名,就說了句……‘就是那個把我女兒氣哭的人吧!’哈哈,你大名遠揚啦!”曾柔笑得跟蓮花開放,極為迷人。一旁的宮豔芬本想攔住話茬,待見到曾柔仙子般的笑顔,不禁呆住了。

  古遠山心中叫苦,他不知道周靜茹也哭過,加上那個女暴龍肖雨,好象自己已氣哭兩人了。這名聲出的有點怪呀。

  “遠山,我們和你宮姐決定了,你先假裝稱病,暫不要去公司了,因為你現在不适宜站在前台,那兩丫頭留在公司,負責你姐姐的安全,我們要打亂對方的步調。你要以出差的名義去趟北京,然後被部隊車撞,送往軍隊醫院治療。沙放海會把你秘密接走,你聽他安排,到時你不許有任何懷疑。這段時間可長可短,視對方的動作而定。明白了嗎?”

  古遠山心裡知道曾滟和于嫣留下還有個目的,就是監視白雨熙,這幾天白雨熙象丢了魂似的,也不調笑自己了,肯定與丢的那個鐵戒子有關,坤門背後還有人,竟也插手在南鑫,其中定有緣故。還沒摸清底細,不是相認的時候。

  可自己幹嘛要大老遠跑北京去被車撞呀?不會是周靜茹父親出的主意吧?

  “幹嘛非得要去北京呢?”古遠山惴惴地問道。他還真怕是人家老爹借機懲戒他。

  “周先生是在部隊,保密措施上好一點,也方便聯絡。放心,那車撞是假的,人家都是部隊精英,别小心眼,以為是公報私仇。”曾柔因為和宮豔芬慢慢熟了,說話也少了許多顧忌,當面直起了遠山羅鍋。

  古遠山被說中了心事,老臉一紅,其實不管在哪,隻要親人們都沒事,他就放心了,這邊情況都挑明了,想來三叔和姑姑一定不會讓姐姐吃虧的。反正眼前的三個人都比自己經驗多,即然決定這麼做就做呗,不聽他們的聽誰的?

  “什麼時候去北京?”

  “今天下午,沙放海和你坐一趟班機,但你不用找他。我們懷疑你會被跟蹤。”曾柔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緊張,反到象是發現了一個刺激的遊戲。

  “好吧,聽你們安排。哦,對了,宮姐,習娟在我來之前請假了,好象是她妹妹出了什麼事。”古遠山見宮姐站起來了,想起這事,連忙說道。

  “恩,遠山,我還沒跟你說,這習娟很有可能是宮南鑫的耳目,走了好,這事你知道就行。于嫣妹子在她櫃子裡發現了一張照片。”宮豔芬看了一眼曾柔,底下的話卻沒說出口。

  “是她和宮南鑫床上龌龊不堪的照片。不知她為何鎖在櫃子裡。”曾柔笑了一下,補充道。

  古遠山聽得一楞,難怪前些天那倆丫頭神神秘秘的,原來是暗中調查宮姐身邊的人呀,這樣看來宮姐也是對姑姑極為信服,所以才一回來就找姑姑商量的。

  想清了這些事,古遠山忽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很幸運,有這麼樣的一個叔叔和姑姑,還有那麼珍惜自己的姐姐。自己沒有理由再抱怨,隻能昂起頭,挺起兇直面未來的路,去迎接挑戰。正象沙放海曾說過的話一樣:“我不再是駱駝,但我永遠是駱駝。”是呀,我不再是從前的古遠山了,但我必須為了将來,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古遠山。

  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宮豔芬和張妮走了。張妮是個極為聰明的女孩,她隻是說了一句,遠山哥,你是幸福的,這麼多人關心你。她就走了。當時老和尚也在送宮豔芬,這個女子了不起,是他對宮豔芬的評價。可當他聽到張妮的話時,眼睛當時就亮了,好一個絕頂聰明、善解人意的姑娘呀。老和尚站在門口目送二女離去,好半天才進屋。

  接着就自顧個兒回到一個金屬門裡,不知在搞什麼。

  下午二時,送宮豔芬和張妮并順道辦點事的沙放海回來了,在跟曾柔及老和尚悶在屋裡說半小時後,把古遠山從趙大媽的房裡叫了出來。

  “遠山,此去是個好機會,你該接觸乾門的一些東西了,記住,放海是你的大師兄,你一定要聽從他的指揮,多磨練,多學習。我們會盡量拖延時間,給對方多放些迷霧。時間寶貴,你要備加珍惜。”老和尚有點不放心,更有點舍不得,所以顯得話很多。最後還給了古遠山兩個極小的布袋。

  “這是三哥準備好久的,原打算在你訓練後期用,現在給你就是因為你這次将接受嚴酷的訓練,怕你挺不住。記住,什麼時侯都要聽你大師兄的,懂嗎?好啦,快走吧,若不然我說不定反悔不放你走了。”曾柔開始還說得有闆有眼,可最後眼睛也紅了,手也摸上了遠山臉頰。

  臉上一陣柔滑細嫩的感覺,古遠山竟也泛出了難舍的離愁,剛想張口說話,那邊老和尚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曾柔白了一眼三哥,回身竟故意氣他似的一手改雙手,捧住古遠山的頭,在某位還沒反應過來的傻小子額頭上來了一口。暖暖的、濕濕的、柔柔的、滑滑的那麼來了一口。

  老和尚白眉一跳,眼睛一瞪,可接下來又馬上象洩了氣的皮球,無奈的又把眼睛眯起來了,“走吧,象個男人樣,别當逃兵。”說着揮了揮手,象趕鴨子似的把古遠山轟上了汽車。

  在車上沙放海給了他一張機票,又把他那破手表給摘了下來,在表底貼了一層膜,複又還給遠山。等到了機場,古遠山一下車,這位仁兄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你褲兜裡有2000塊錢,下飛機打車到朝陽公園東門,你就在那被撞。現在開始行動。”說完,他就開走了。

  古遠山站在那一摸兜,還真有一沓錢。都不知什麼時候被裝進去的。而後面那三句話,很簡短,很明确,更有一股特工執行任務的味道,他的心抑制不住砰砰砰打起鼓,熱血沸騰,興奮起來。

  開始行動?哈哈,這話耳熟呀……

  北京,新中國的首都,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随着改革開放,這座古老的城市迎來了新的春天,發展日新月異,與全國一樣,她正在騰飛。

  首都國際機場,每三分種就起落一架班機,已成為國際性的大空港,每天接待來自海内外、四面八方的客人多達十萬計。

  古遠山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了機場,剛出大廳,頓時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看來,不止南京熱,北上千裡的首都也同樣熱呀,是那種很幹燥的熱,古遠山感到很親切。是呀,就是這種感覺,三年了,我又回到了曾生活五年的北京,他很想回到母校去看看,去看看老師、去看看菊園、去看看未名湖、去看看宿舍和食堂、去看看那的一草一木。那是最美好的五年,也就是從第一年的軍訓起,他開始了與溫明仁、熊汝川的深厚友誼,‘兄弟’這兩個字很平常,但卻極為珍貴。‘母校’這兩字很簡單,但卻總能令人回味。

  古遠山深吸了幾口幹燥的空氣,笑着向不遠的的士等候區走去,上了一輛盞新的北京現代出租車,車内很幹淨,空調也開得很大,很涼爽。

  “您好,歡迎到北京。請問您到哪兒?”司機師傅是位中年人,很有禮貌,标準的京腔。

  “朝陽公園東門。”古遠山發現這幾年北京的變化不小,從司機師傅的用語上就能體會到。他當然不會沖動的說去北京大學,雖然這股沖動很強烈。

  “好,朝陽公園東門,您坐好。”師傅重複了一遍,點了點頭。按下了計程器,拐了兩個彎,駛上了機場路,向着東四環方向開去。

  朝陽公園,北京市最大的市内公園,綠草如茵、花團錦簇,大型的音樂噴泉據說凝聚了當代最先進的燈光音控技術。這裡常年舉辦各種露天演出活動,現在五一剛過,公園外的巨幅廣告牌還沒換,“激情五月,夏夜歡歌”八個醒目的大字下幾位國内著名的歌星和新秀赫然其上,笑得很燦爛。古遠山知道,公園裡有個大型廣場,門票不貴,是半公益性質的,那種晚會互動性很強,是很受老百姓歡迎的。

  可他隻看了幾眼,就把目光收了回來,他現在站的位置不太對,是在公園東門口,車輛是不能過來的,他用眼睛四下掃了一圈,兩個目的,一是看能不能找到沙放海的蹤迹,另一個是看看這附近哪輛車挂的是軍用牌照。

  看了一圈,沒發現沙放海,到是有幾個體型象的,可人家都是成雙成對或帶小孩的。至于姑姑說會有人跟蹤,他到沒抱希望會發現跟蹤者,這一路上從機場出來的車太多了,自己也不是專業人士,不必浪費腦細胞。而從掃視的情形看,也沒看到軍用牌照。

  古遠山皺了皺眉,若想被撞就必須離門更遠點,想到這,他邁步向遠處的馬路慢慢走去,忽然他看到了拐角好象有兩輛軍用越野吉普車一前一後飛速駛來,他的心猛的揪了一下,感到呼吸都停止了,全身肌肉處于極度緊張狀态,腳下機械的邁了一步。大腦中隻有一個字……“撞”。

  打頭的那輛軍車剛拐過來,就見一個人橫下穿過馬路,刹車不及,想躲就隻能沖上人行道,那反而會更糟。公園門口的人好多都看到了這一幕,均是張大了嘴巴,還來不及發出“啊”的驚叫,隻聽“砰”的一聲,古遠山被撞得飛了起來,橫着出去四五米方重重的落在地上。

  大門口不遠處,一位穿着條格體恤白色長褲的男子手中剛買的導遊圖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眼中露出的不是驚訝,而是難以置信,他剛才一直很專業、極難被查覺的盯着古遠山。看到古遠山被撞,他反應很快,可剛擡腳就又收了回來,直到等路人都走過去圍觀後才也跟着去看究竟。

  他走後,一位在遠處正拿攝像機給家人拍照的年輕人笑了,那個鏡頭裡哪是兩位母女呀,分明是那位條格男,那個攝像機前面的鏡頭是假的……真正的鏡頭是在側面。

  說實話,若沒有攝像機擋着,那位年輕人笑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查出他是誰。隻動他,另一個放喽。”這位帶着太陽帽的年輕人把攝像機交給了那位母親,又拍了拍孩子的頭,之後也去湊熱鬧了。

  “讓讓,請讓讓。”從前面軍車裡駕駛的位置蹦下來一位黑臉膛的軍人,很壯實。查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古遠山,此時的古遠山不是裝的,真暈了,大腿處很慘,不知是撞的還是摔的,褲子全破了,血迹斑斑。鼻口部也在不停地冒血絲,臉色鐵青,兇口呼吸極為微弱。

  很快,後面那輛軍車上又下來一位帶眼鏡的青年軍官,臉色陰沉,看了看。

  “趕快就近送醫院,我在這處理,搶救生命要緊。”青年軍官别看帶眼鏡,但卻透着一股威嚴。

  “是。”那位黑膛膛的軍人習慣性的筆直了腰身,敬了一個軍禮。複又迅速的蹲下身,極穩的橫抱起170多斤的古遠山,飛快地上了後面的車,繞過出事地點,前行右轉,離開了衆人視線。

  不知是誰報的警,警察和醫院120急救車很快都到了。來了兩位警察,一通拍照,另一個簡單詢問了現場和目擊證人,很湊巧,這位警察問的竟是那位帶着太陽帽的年輕人,年輕人一五一十的說了,那位軍官也很配合,兩人最後都跟警察走了。拍照的那位警察試着發動了一下肇事軍車,還能開,沒叫拖車,直接也開走了。

  那個條格男來的慢,卻很容易就擠到了前面,這一切就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楞楞的看着第一輛軍車走,他也想擠出人群,可他後面的兩個壯小夥子挨得太近,也正伸着脖子往裡瞧呢,擠兩下,沒擠動。再擠,小夥子怒了,“擠格老子你。”條格男也想發火,但轉念又把火壓下了,艱難的擠了出去,一擡頭,軍車早沒影了,再回頭一看,救護車、警車也都走了,人群漸漸散去,那倆小夥子轉身看到了他,又走到他身邊故意挑釁地瞪了一眼。條格男牙都要咬碎了,還是忍住沒出聲,再一看,那個警察把軍車也開走了。正想趕上去,叫出租車,誰想那倆小子不依不饒,在他身後一聲怒吼:“媽的,我錢包沒了。”地道的東北口音,另一個四川口音道“就是龜兒子。”,說着伸手拽住了條格男。條格男差點沒氣死,這兩小子找挨揍是不?這胡攪蠻纏的耽誤自己大事了。剛散的人群迅速又往這邊圍了過來。公園的治安民警這時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不由分說,把三人全帶回公園的治安處審問了一通,把條格男裡外翻個遍,沒有那倆小子說的李甯牌運動錢包。調解一番,倆小子才不情不願地道了歉,條格男郁悶地得以脫身,繞了很長一段路,又回到了東門。傻呆呆地站了足有十分鐘,才哭喪着臉掏出了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喂,老闆,您要的魚鈎脫銷了,我剛買的魚杆也撞折了。”說這句話時,他的腿肚子直轉筋。

  “阿天。你怎麼不攔住那個女的?還讓她跟着張飛呢?”操東北口音的小夥子坐在治安處的凳子上。看着門口站着的四川口音問道。

  “胡姐指示的,我哪知道為什麼。”四川口音這回說的卻是标準普通話。

  “我說好啦,你倆小子煩不煩呀,快點從我面前消失,回去報到。”那位公園治安民警看着剛買的一條中南海煙隻剩2包了,趕緊收好,瞪了倆小子一眼,沒好氣得說道。

  “嘿嘿,隊長,别說,你這警察裝得真挺象,下回有這種事還叫上我們呀,就不用給我倆特意買煙了。”那個東北口音的小夥子嘻皮笑臉地說道。

  “限你倆十五分鐘内趕回部隊。晚一分鐘你倆試試。”那位民警臉一撂,極為嚴肅的命令道。還沒等他最後一個試字說出口,坐在凳子上剛才還翹着二郎腿的小東北已象兔子似的竄了出去,那站在門口的小四川早沒影兒了。

  那位民警看着門口,搖了搖頭,臉上哪還有半點生氣的樣子。嘴裡嘟囔道:

  “這倆渾小子,還行,知道給人家治安警留兩盒。”摘下警帽,仔細端詳了片刻,輕輕的吹了吹,複又帶在頭上。正了正帽沿,掩上門,走了。

  “張飛,你小子怎麼搞的?這麼不知輕重?把人家胳膊弄骨折了。”

  北京某部隊醫院,二樓的走廊裡那位帶眼鏡的青年軍官一臉怒氣,盯着面前比他還高的一位軍人訓斥道。那位軍人很魁梧,黑黑的臉膛,正是那位‘肇事’的司機。

  “報告:張效沒能完成任務,請求處分。”這位黑臉膛的的軍人站得筆直,一臉愧疚,因在走廊裡,所以聲音放得很小。别說,他和電視劇中的張飛還真挺象。

  “别跟我談什麼處分不處分的,你小子平時訓練的本事哪去了?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找我。”青年軍官皺着眉,嚴肅中透着冷峻。

  話音剛落,走廊的拐角處傳來了腳步聲,一身便裝的沙放海陪着位穿着少将軍服的中年人有說有笑的拐了過來。

  “首長好”青年軍官和張效見到來人,馬上雙腿并攏,立正敬禮。

  中年人正容回了一禮,接着恢複的笑容,對二人招了招手。轉身對沙放海說:“駱駝,我給你介紹倆人。”

  見二人走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道:“他叫蘇岩,綽号‘大理石’;他叫張效,綽号‘張飛’,你們剛才見過面,但還互不認識吧。”

  沒等二人伸出手,這位少将又指了指沙放海道:“他就是駱駝!”

  聽到這話,二位軍人的眼中迸發出震驚,接着是滿懷崇敬不約而同的慢慢舉起了右手,緊閉雙唇,長時間的敬着軍禮。

  連續四年特種兵内部大比武的狀元……駱駝?

  他們被召入海軍陸戰隊A師的時間也有幾年了,每年都要舉行一次大比武他們也參加過,知道比武中的精英會被選拔進秘密部隊,年年如此,他倆也已得到通知。他倆更知道在部隊裡有個傳奇人物,那就是……駱駝,這位傳奇人物連續四年在A師大比武中奪魁,秘密部隊早就看上了他,可海軍的首長們就是不放,直到四年一度的全軍大比武中替海軍拿下了頭魁,這才同意親手把他送到秘密部隊。這個人是海軍陸戰A師乃至全海軍的驕傲,更是個傳奇,是個榜樣。試想聽到首長說眼前的就是駱駝,他倆能不震驚嘛。

  一身便裝的沙放海看着面前的兩人,看着那兩雙堅定的眼睛,看着那莊嚴的軍禮,心中湧起一股熟悉的熱流,也慢慢擡起手,回敬了一個軍禮。意識到自己沒帶軍帽,他苦笑了一下。垂下手,伸了過去,分别和二人緊緊地握了握。

  “謝謝。”沙放海剛才知道古遠山沒有問題,隻是左手的小手臂骨折了,心中懸着半天的石頭落了地,不是他不信任這些部隊精英,而是很信任,否則他在師父征詢他意見時也不會點頭。可是所謂關心則亂,當看到古遠山的慘狀時,他還是有些心疼。看到古遠山鼻口冒血,讓他禁不住想到了猴子和幾位犧牲的好戰友。現在他知道了檢查結果,由衷地說了聲謝謝。

  “你呀,就别誇他們了,差之毫離,缪之千裡,他們照你還差遠喽!”少将絲毫不留情面,直接點出了問題所在。這也是激将法,意在樹立榜樣,指明方向,讓倆位年輕的精英有所收獲。

  “明白。”蘇岩和張效聽得精神一震,挺兇擡頭鄭重地回答道。

  少将點了點頭,示意他倆可以走了。等了一會,方側過身對沙放海問道:“小夥子骨折了,養養傷再走吧。”

  “周師長,不了,這也算是對他的錘練。這裡一切您就費心了。”

  “哈哈,這小夥子沒當兵可惜了,是個好材料。醒來疼得滿臉是汗,卻楞是沒吭一聲。”少将看了看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門,眼中露出了欣賞。

  “他和猴子很象,也都愛臉紅。”沙放海見老首長誇遠山,心裡很高興,也是看着那處房門,悠悠地說道。猴子也是從A師到秘密部隊的。也是周師長的愛将。

  “往前看,放海,犧牲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失去了鬥志。你能來,我很高興,給你件禮物。”說着,從上衣兜裡掏出了一個1/2巴掌大的紅皮證書,封皮上一個醒目的八一徽章。又打開一下,一幅二寸照片,下面幾行字。

  沙放海仿佛看到了猴子複活,眼睛瞪得如燈泡。他沒有去接,而是退後一步,對着那揚起紅皮證書莊嚴地敬了一個軍禮。他沒有去接。那是他離開A師時上交的軍官證。

  “知道我為什麼拿這個嗎?”

  “……”

  “因為要編撰A師的軍史喽,你這個證件要做為軍史資料永久保存在共和國的檔案庫中。知道這叫什麼嗎?”

  “……”沙放海眼中沁滿了淚花。

  “載……入……史……冊……!”少将極為莊重的沉聲說道。

  軍禮,莊嚴的軍禮,那很小的證書火紅火紅,就象共和國的旗幟一樣火紅,紅得鮮豔,紅得耀眼。

  軍禮,莊嚴的軍禮,那裡有兩個用熱血鑄就的大字守衛着不朽的尊嚴……‘八一’。金黃金黃,熠熠生輝。

  “師兄,我們這是去哪?”

  古遠山坐在一塊石頭上,看着遠處無邊無際的戈壁和地平線上搖搖欲墜的夕陽,終于沒有了耐心。從直升機離開到現在他倆已悶着頭頂着烈日徒步走了四個多小時。從踏上這片戈壁起,除了一些幹巴巴的蓬草和幾個動物骨架,他就沒看到任何活的東西。漸漸的,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左臂被石膏和紗布裹着,斜斜地跨在脖子上,潔白的紗布已成黃色了。身上臨出來時剛換的迷彩服也粘粘的,濕透、曬幹再濕透、再幹,整個人也灰頭土臉的,還算沙放海照顧他,隻遞給他一個小包,若是象沙放海那樣身上背了四個大包,古遠山還隻不定累成什麼形呢。

  “我們去青花口,按現在的速度得兩天的路,在那呆十天左右,若時間允許我們還要進入沙漠。”沙放海一邊說,一邊手拿着個圓形的定位儀不斷調整角度。他這次沒有再批評古遠山耐不住好奇。在他看來,這位師弟一下午的表現很出色,先是在朝陽公園門口看似漫不經心的觀察,接着選擇踏上馬路為被撞創造條件,這需要的很大的定力和勇氣,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醒來後表現的剛強連周師長都很欣賞,是個硬骨頭,是個好漢子。

  聽說要走,這小子立馬兒從病床上下來,一下床,那個輕微的晃動沙放海看到了,雖然内髒沒有大傷,但那也是叫被車撞飛啦,能不疼嗎?可古遠山當時竟笑着對周師長說了聲謝謝。惹得周師長原打算開的玩笑都沒說出來,老人家原還想假裝替女兒訓他幾句呢,結果出口卻變成了……‘小夥子,下回靜茹那丫頭再亂發脾氣,你就狠狠的訓她。’好嘛,整個來個倒轉槍口,向自己女兒開火了。周師長臨走時那句,‘好苗子,狠狠練’聽得沙放海老懷大慰,那是一位軍委領導看到駱駝也就是自己的表現時對周師長囑托的話呀。

  從踏上這片戈壁起到現在,古遠山,渾身是傷的古遠山竟咬牙堅持了四個多小時,沙放海無話可說,真的無話可說,剩下的隻是心疼了。這幾個小時他倆走得并不慢,他有種感覺,若不是自己叫停,古遠山就是累倒在地上也不會叫苦一聲。

  沙放海心中忽然有個念頭,這次若不把遠山練出模樣來,那麼他沙放海就是罪人。

  “喝口水,要小口,慢慢的來,這不用還得我說吧。”沙放海心中越是柔軟,臉上越是冰冷。古遠山也夠狠,大師兄沒讓喝,這小子楞是嗓子都啞了也沒喝。

  看古遠山如聞天音般的面露喜色,從腰帶中取過合金水壺慢慢小口喝了起來。沙放海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從袖子的暗扣中取出一個小瓶,說道:

  “把腳擡起來。”

  正細細品味水之甘甜的古遠山聞言一楞,幹嘛?擡起腳幹嘛?

  “快把腳擡起來。”沙放海又說了一句。

  古遠山隻好擡起了雙腳。可是卻驚訝的發現大師兄的動作,不由得問道:

  “幹嘛解鞋帶?”

  “抹點藥,若不然你腳上會起泡。”沙放海沒理他,說話間已解開左腳鞋帶,脫下了鞋,正準備脫襪子。

  “不用,我自己來!”古遠山閃電般的抽回了左腳。

  “别動,你手不行,抹完好趕路。别浪費時間。”沙放海豎起了眉毛,語氣很嚴厲。

  古遠山剛才确實牽動了左臂,一陣錐心的刺痛從骨折處傳來。身子一緊,咬牙剛挺過去,腳卻又被大師兄握住了。

  很快,兩腳底傳來一陣清涼。重新穿帶上,連褲腿的繃帶也被重新紮緊後,沙放海才站起身。看了看表。古遠山剛想說聲謝謝。

  那邊沙放海就肅容說道:“好了,六點五十了,你現在腳舒服應該沒大事了,今晚連夜趕路,不再休息。争取明天趕到青花口。”

  這句話把古遠山吓了一跳,什麼?不是要兩天的路程嗎?怎麼想一夜就趕到?再說,這戈壁上一到夜裡哪還有亮光呀,黑漆漆的,難道不怕迷路?

  古遠山心中納悶,可嘴上沒說,吸了口氣,直起身,搖了一下脖子,抻了抻腿,那感覺就象是馬拉松運動員在做賽前準備活動。

  沙放海白了一眼,忍住心裡的笑,走過去從一背包中抽出兩個暖壺狀的東西,遞給古遠山一個,才又回去把幾個包都背上。看古遠山在那翻來覆去的打量不得要領。沒理他,率先邁開步子,朝東北方向走去。

  “師兄,這是什麼做的呀?這麼大個東西卻輕飄飄的。”古遠山開始以為是手電筒之類的,但卻沒找到反光闆。看到師兄走了,也趕緊跟上,一邊走一邊問。

  “左旋手柄,前面護闆就收回啦。這是多用途探照燈,這燈還有微波,能驅趕沙蠍和巨蟻,它們毒性很大,咬一口甚至能緻命,尤其是你身上有傷,很容易吸引它們的。”沙放海頭也不回地說道。

  古遠山聞言隻感到後背的汗毛全立起來了,停頓了一秒鐘後,腳下連忙加快了速度。他甚至覺得褲腿的繃帶還是有點薄,若能再纏幾道就好了。疼不怕,若被咬一口一命嗚呼可就太冤了。

  戈壁上日夜交換很奇特,太陽遲遲不落下,可一旦落下,則是瞬間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天上的星星此時顯得格外明亮。戈壁的風聲傳入耳朵裡,就象是在極遠處有萬馬奔騰,間雜着隆隆的戰鼓。

  古遠山原還想跟師兄并肩走,可沙放海告訴他,不可以,一細問,才明白這是為自己好,跟着走會節省很多體力。

  處處皆學問呀,古遠山暗暗留了心。在漆黑的戈壁上行走,他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時不時沙放海也會主動給他介紹些常識。古遠山走了很長時間,才發現若不迷路,在夜間行走真的比在白天快很多,因為你不會感覺到茫茫無邊,不會感覺到酷熱難擋,雖然越到黎明越是冷,但行走起來卻是舒服多了。他還真看到了沙蠍,半隻身子埋在沙裡,若不是師兄提醒,他還真難發現。

  古遠山上半夜還能堅持跟上,可後半夜卻體力透支了,沙放海把三叔的兩個小袋掏了出來,從黑色的袋子裡挑出一個黃豆大小的黑色泥球塞到他嘴裡,那兩個袋子裡幾乎沒有什麼完整的藥丸了,全被成餅狀或粉末了。古遠山當時撞車的時候正壓到了倆個袋子。藥丸入口,沒有什麼熱流順喉而下,隻是感覺到片刻後肚腹很漲,憋得實在難受,古遠山慚愧萬分的放了不下十個屁,連環式的,三秒十個的那種,之後卻感覺體力恢複了很多。信心大增,複又開拔。甚至還請求也背兩包,人家沙放海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一通狂撩,古遠山服了,沒還意思再提……

  茫茫的戈壁無聲的看着兩位陌生人,就象兩個無畏的勇士,手持光劍劈開黑夜的籠罩,一往無前,奔向遠方。

  黑夜精靈退卻了,遠放的地平線泛起了亮光,越來越亮、越來越高,那一刻,奔跑着的兩個人都停住了,戈壁上整個是一幅絕美的油畫,地平線是一道耀眼的金色,天空中月亮變得很白很白,甚至肉眼可見上面的不規則的陰影。天邊的雲象被紅色的水彩慢慢浸染,呈現出淡淡的紅粉色,眨眼功夫紅色越來越盛,雲朵開心地灑下七彩的霞光。紅彤彤的朝陽猛的從地平線蹦了出來,露出了調皮的笑臉。

  古遠山還沉浸在這從未見過的戈壁日出奇景中,太陽竟是一下子就全蹦出來了,戈壁上在那一瞬間一片金黃,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極為震憾眼球,太壯觀了。

  “遠山,看,那邊就是青花口。”沙放海知道遠山現在的心情,那種感覺他也曾有過。所以他等太陽升起很高後才開口。

  古遠山聽到青花口三個字,按捺下心中的激動,順着師兄手指的方向望去。左手遠處依稀可看到有一個山脈,隻露出了一點,應該還很遠。

  “還那麼遠呀!”

  “哈哈,遠山還能嫌山遠?加把勁,兩個小時就能趕到。你要充分發揮藥丸的藥力,這樣才對你幫助更大,我們走!”

  這一夜,師兄弟倆交流了很多,感情也無形中拉近了不少。這一夜,古遠山收獲不小,學了很多知識,他學會了如何通過星位,去辨别方向;學會了如何在奔跑中調整呼吸和步伐才能最大限度的節省體力;學會了如何在長時間的運動中保護關節和腳不受傷;也了解到了如何在戈壁中尋找水源、辨别水質……總之好多好多,他甚至還驚訝地了解到那巨毒的沙蠍也是能吃的,隻不過要會吃才行。這些都是古遠山以前沒有接觸過的東西,很新鮮,師兄講的也透徹,掌握起來很快。這大概也是高手最令人佩服的地方。古遠山心服口服。

  沙放海心情也很不錯,快速奔走了一夜,還背着好幾個大包,卻看不出有任何疲态。

  古遠山也是卯足了勁,把自己的潛能全部發揮了出來,二人這回是并肩向那處山脈奔去。

  青花口,位于甘肅和内蒙的交界處,哥索山脈的中段,西北方向走出十幾裡就是無邊的沙漠,而東北方則是廣闊的内蒙大草原,師兄弟二人是從南部進入哥索山脈的,那裡是方園上百裡的戈壁無人區。青花口是個山谷,很大的山谷。

  “這裡怎麼會有森林?”古遠山站在青花口山谷外瞠目結舌。

  古遠山累得真不行了,當看到那個山谷時,他隻感到心都要蹦出來了,慢慢小口喝了好長時間水,才終于能說話。

  參天的大樹郁郁蔥蔥,一眼望不到邊,這與戈壁上的荒涼景象形成巨大反差,古遠山差點懷疑自己是累的出現幻覺了,聽說沙漠中臨死的人眼前都是水,使勁用那隻好手揉了揉眼睛,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沙放海過來拍了他一下。

  “何止有森林,還有山泉呢,進去就知道了。都到了還還楞着幹啥?走哇!”沙放海簡直就不是人,那邊古遠山累得走不動了,水都下去一壺了。可沙放海到好,至今連口水都沒喝呢,古遠山算是明白他為什麼叫駱駝了。

  二人進入青花口山谷,繁茂高聳的參天古樹遮住了大部分陽光,不用再受烈日的烘烤,古遠山頓覺精神一震,一面強挺着跟住師兄,一面四處打量。樹葉不大,卻也不是那種針狀的,說明這裡供水還算充足,水從哪兒來的?不說山那邊是沙漠嘛?

  不久,古遠山驚奇的隐約聽到了水聲……

  “這都是紅楊樹,是最耐旱的樹種之一。聽到水聲了吧?我們就在那兒住下。”前面帶路的沙放海說着就加快了腳步。

  “注意,這附近是鐵線蛇的活動地區,别踩到藍色的那種菌球,會暴開,裡面毒汁腐蝕性很強。”沙放海見古遠山實在是跟不上了,隻得放慢了腳步,小心的觀查着四周,又從背包夾層中抽出一把軍刺遞給古遠山說道。

  古遠山心想,這又得觀察樹上有沒有蛇,又得觀察腳下有沒有藍色的菌球,眼睛不夠用啦!

  好在有沙放海照顧,兩人總算順利到達了目的地,安頓了下來。

  那是個很大的山洞,水聲就是從洞口傳出來的,洞口外不遠還有個泉眼,而洞内的水聲是因為哥索山脈東西兩段有着很大的落差,其西段的雪山雪水融化後,順着岩縫彙聚成暗河流向東段,又恰好在這個山洞裡露了出來,象天上銀河般從洞頂的最深處傾瀉而出,在洞的中段流入另一條暗河。大自然鬼斧神工地将山洞一分為二,外面半段是旱洞,裡面卻是水洞。從沙放海熟門熟路的架勢看他來過不隻一次。

  山洞内進深十來米有一個明顯是人為加工過寬大平台。

  “這有人住過?”古遠山詫異的看着在那整理背包的沙放海問道。

  “是的,師傅以前就帶我來過兩次。”沙放海直起身,遞給古遠山一團毛巾和一個拇指粗細的小罐,轉回頭從背包夾層抽着一把細細薄薄的小刀及兩個扁扁的小瓶子,握在手裡才說道。

  “幹嘛來?”古遠山接過毛巾随口問道。

  “你還不累是吧?把背包放下呀!杵在那兒幹嘛?坐那石頭上。現在我跟你說兩件事。第一:你應該自我總結一下這一路來的心得,你的毅力我很滿意,但技巧和體能都不足,都需要鍛練。最省力最有效的方式才是最佳的方式,要注意呼吸、心跳、步頻、肌肉的協調等很多東西。第二:下一步起,你要開始敏捷性訓練,着重反應速度,這有兩項内容,即内氣入門和捕獵。明白了嗎?”

  “明白。可你拿刀幹嘛?”古遠山原本還想問三叔以前為啥來,卻被沙放海岔了過去,見他手中的刀薄如紙片,不知幹什麼用。

  “把你左臂伸過來,那些紗布石膏都沒用了。”

  “啊?石膏也沒用了?我好了……”古遠山瞪着眼睛滿臉不解,骨折會這麼快就好?不可能呀。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才一天呀。

  “誰說好了?我是說沒用了。”見古遠山雖滿臉疑惑,但還是伸出了左臂,沙放海默默點了點頭,先把兩個小瓶子輕輕放在地上,托起那條胳膊,不由分說,鋒利的小刀幾下就把纏在上面已經發黃的紗布挑個幹淨,露出了兩塊木闆和石膏。接着把小刀叼在嘴裡,雙手一合,那石膏齊齊的從中間裂開了。

  古遠山看着自己焦黃的手臂,有些奇怪,怎麼那麼黃?師兄動作很快,也很有分寸,自己一點也沒感覺到疼。難道真好了?

  正想擡頭問,就看到沙放海拿着那個細細的瓶子對他臉上噴了一下,古遠山隻來得及說出一個“你”字,就失去了知覺。倆眼一翻,倒了下去。

  古遠山不知自己暈了有多久,等他醒來時發現洞裡漆黑一團,隻有身側附近洞壁上插着一個火把,火苗不大,光亮範圍很有限。

  下意思的翻了一個身,雙手撐着想站起來。猛然想起自己左臂骨折了,心裡一驚,手上一軟,窟嗵一下又趴在了地上。試着輕微動了動左臂,好象不疼,再慢慢擡一下,咦?還不疼。眼睛使勁兒閉了閉,張開來,那是自己的手呀,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疼,好疼。不是做夢,也不是沒有知覺,驚喜之下,眼睛四處找沙放海,人呢?哪去了?他沒看到沙放海的身影。

  小心翼翼地又試着動了動左臂,沒錯,完全正常,他猜想肯定是師兄對他做了什麼,高興之餘想去問個明白。

  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到洞外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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