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明漂亮的丹鳳眼微挑,“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
“放心,我還想活着走出去!”
被姚錦繡頂了一句之後,陸瑾明倒是聽從了她的安排,收回落在她身上的審視的眼神,徑直出去門外守着了。
倒是珍珠慘白着一張臉,擔憂地抓着姚錦繡的手,“三小姐,你能行嗎?”
她是知道姚錦繡最近在看江禦醫留下來的那些醫書,但也隻是才看了一個多月而已,這麼短的時間内,充其量醫術最多學了個皮毛,現在就要給人治傷,不會把人治死吧?
“安啦,我看了外祖父留下來的那些醫書,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放心好了。”姚錦繡不由分說地把珍珠推出門外,在她焦急擔憂的目光中毫不猶豫地關上了廂房的門。
姚錦繡獨自一人留在廂房裡,打開随身攜帶的醫療系統,穿上白/色/醫生服,戴上口罩,淨手、消毒,檢查緻遠大師腹部的傷口。
傷口有點深,好在沒有完全把肚子劃破,不然腸子都要出來了,需要趕緊清創,再進行縫合。
姚錦繡先在腦海裡演練了一遍整個手術過程,把需要用到的手術工具從醫療系統裡拿出來,在托盤裡一一擺好,深吸一口氣,開始給緻遠大師處理傷口。
先輸血輸液,打麻藥,接着清創,再縫合,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姚錦繡才把緻遠大師的傷口處理好。
等所有工作完成,姚錦繡脫下沾了血的白/色/醫生服,把醫療廢物收回醫療系統裡,又從醫療系統裡拿出一些消炎藥,這才打開廂房的門。
陸瑾明看到廂房門打開,姚錦繡出現在視線裡,緊繃着一張俊臉,上前一步問:“緻遠大師怎麼樣了?”
姚錦繡道:“我已經幫緻遠大師處理好了傷口,他晚一點兒就會醒過來。隻是我不能一直留在這兒照顧緻遠大師,你還是需要另外找大夫來照看。”
姚錦繡是姚家三小姐,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兒,陸瑾明也明白這個道理,點頭道:“我會另外找大夫來看的。”
姚錦繡又把事先準備好的消炎藥拿出來,“這是我江家的獨門秘藥,對緻遠大師的傷有好處。你每隔四個時辰給緻遠大師吃一次。”
“好……”
陸瑾明伸手要去接,卻被姚錦繡躲開,她眨了一下眼睛,狡黠一笑,“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陸瑾明微眯着眼睛盯着姚錦繡,漂亮的丹鳳眼裡透出寒光,看起來有些滲人。姚錦繡握住消炎藥的手緊了緊,整顆心都跟着緊張起來,目光微閃,被他身上釋放出來的威壓逼得不敢跟他對視。
可是等了好半響又沒個動靜,姚錦繡心口怦咚怦咚地跳個不停,猜不透這妖孽男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如果要用強搶的,她也招架不住。
心底莫名發虛,腳下有些站不住,姚錦繡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步。心裡有忍不住唾棄自己,她怕個屁啊,明明是他有求于自己。這麼想着才稍微心安一些,昂起下巴與他對視。
陸瑾明卻忽然收起了眼中駭人的光芒,嘴角往上勾起,例嘴一笑,“我當是什麼東西,不就是個毫不起眼的玉石耳墜子麼,滿大街的首飾鋪子裡到處都有賣,也沒什麼稀奇,我覺得不好,已經扔了。”
扔沒扔隻有陸瑾明自己知道,那玉石耳墜子還好端端的貼身放在他的兇口處,暖暖的,真實的存在。
“扔了?”姚錦繡眼睛睜大,似有不信,“扔哪裡呢?”
“就那護城河啊!”陸瑾明随口一說,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好似被這樣追問有些不耐煩。
“你這人真過分!”姚錦繡哼了一聲,不由分說搶她的東西,搶完又扔了,這人是有毛病吧!蛇精病啊!
陸瑾明的臉上扯出一個很可惡的笑來,臉上那欠扁的笑容,看得姚錦繡隻想揍他一頓,隻聽得他道:“你難道就不過分?是你自己說要救緻遠大師的,現在救到一半,緻遠大師還沒有完全好,人也還沒醒過來,有人就拿着救命藥來威脅我,不給東西就不給藥。”陸瑾明修長的手指朝她點了點,“行啊,你要給藥就給藥,不給就算了。隻不過緻遠大師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都是你延誤救治給害的。要不是你攔着說你能治好緻遠大師,我早就去找其他人來救了,還省了麻煩!更不會被人威脅!”
“你,你強詞奪理!”姚錦繡沒想到陸瑾明會這麼無賴,先前緻遠大師滿身是血,又失血過多,一看就情況很不好,再不趕緊救治,随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她才會開口說她會治傷。現在她把緻遠大師的傷口縫合好了,血也不流了,已經醫治好了七八成,隻要再吃些藥,好生養上些時日,隻要挺過前面這兩三天危險期,不發燒就會沒事兒了。她隻不過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反倒被這個無恥的男人倒打一耙!這還有沒有天理?
“是你說能治好緻遠大師的吧?是你不肯給藥的吧?如果是這樣,緻遠大師有事,跟你有沒有關系?我有沒有冤枉你?你有沒有責任?”
陸瑾明一連幾個問,每問一個問題,就朝姚錦繡走近一步,渾身上下散發出冷冽的氣場,氣勢強大無比,無形中逼迫着姚錦繡,駭得她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這,這完全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
以前姚錦繡在現代醫院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明明已經盡全力救治病人,沒有哪個醫生願意看到自己的病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可就是有一些蠻不講理的病人家屬,把過錯全都怪罪到醫生的頭上,逼迫醫生認錯,責罰打罵是常見的事兒。導緻醫患關系十分緊張。
有一個很好笑的例子,就是有人覺得自己不舒服,就到醫院去檢查,醫生就給此人開了各項檢查的單子,此人去檢查完,花了大幾千塊,最後診斷結果是此人沒有病,此人就開始抱怨,怪罪醫生不該開那麼多的檢查,白白花了那麼多的錢。可是這明明就是無理取鬧,做完了檢查,沒有查出什麼病症,那就說明身體是好的,這才是好的結果。偏偏那人還不信,覺得是醫院和醫生坑了他?難道真要查出來有什麼疑難雜症才是好結果?
就像現在這樣,明明是這個可惡的妖孽男人拿了她的東西不肯還,她不過是提出自己的要求罷了,他就能給她冠上這麼多的罪責,搞得她好像不把藥給他,不能把緻遠大師的傷治好,她就是那個應該千刀萬剮的罪魁禍首一樣。
“你這是欲加之罪!”遇上陸瑾明這樣胡攪蠻纏的人,姚錦繡的那些機智都派不上用場了,因為她知道,不管她說什麼,陸瑾明都能一口咬定是她的過錯,都能像那些無恥的醫鬧一樣,把事實歪曲十萬八千裡,就像她搶他的玉石耳墜子一樣毫不留情。
陸瑾明冷笑一下,一撩袍服轉身就走,“藥你願意給你就給,不願意給就算了。反正我會找醫術更高明的大夫來給緻遠大師治傷。隻是……”他頓住腳步,轉回頭來,睨了姚錦繡一眼,“如果緻遠大師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能心安理得嗎?能對得起江家的醫術嗎?也不怕堕了江禦醫妙手回春的名聲!”
這跟江家的醫術有什麼關系,她的醫術都是在現代學的!
可是這話姚錦繡不能講。
她隻能張口結舌地看着陸瑾明大步走進廂房裡,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開口說要給緻遠大師治傷的時候,的确打着江家醫術的名号,不然這個妖孽男人也不會讓她醫治。隻是如果緻遠大師真的出了意外,以這個男人的惡劣程度,百分百會怪罪到她的頭上,雖然她知道緻遠大師應該能平安渡過危險,但是保不齊哪兒就出現意外,她不能拿緻遠大師的命來堵,也不敢給江家醫術抹黑,那是江禦醫一輩子辛辛苦苦從醫救治病人才換來的榮譽。
咬了咬牙,姚錦繡把消炎藥拿給旁邊的珍珠,“你去把這藥拿給他。告訴他每四個時辰給緻遠大師吃一次,一次吃四顆。一次也不能少。還有就是一定要找大夫來守着,不能讓緻遠大師發燒,該用的藥都要用,如果出了事兒,我概不負責。”
她會這麼說,也是為了告訴陸瑾明,她已經把藥給了,已經仁至義盡了,他要想再搞其他的事兒,那也與她無關了,别把什麼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姚錦繡吩咐完轉身就走了。珍珠進去把消炎藥給了陸瑾明,又把姚錦繡交代的話清楚的說了一遍。
陸瑾明收了藥,記下珍珠轉述的話,待珍珠離開後,把藥妥善收拾好,一抹笑意悄悄爬上他的嘴角,眼裡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