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把話帶到後,向陸瑾明一福身,告辭出來,追上姚錦繡。
“藥都給他了?”
“給了。”
“那我們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兩個人往前面去,跟着姚錦繡出來的婆子久不見她們回去就找了過來,見到兩人都平安無事,跳到喉嚨口的心才噗通一聲落回兇腔裡。
“三小姐,你們去哪兒了?都讓老奴擔心死了。”婆子是真的很擔心,“奴婢聽人說後山小樹林裡出了事兒,就趕緊過來找三小姐,奴婢在寺裡轉了一大圈也沒見着你們,整個心都揪起來,真怕你們有個好歹。”
姚錦繡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眨巴着大眼睛道:“後山小樹林裡出了事嗎?出了什麼事?我和珍珠啥事兒都沒遇到,寺廟裡這麼大,就是到處走了走,你來找我們沒找到,可能是剛好走岔了。”一句話就把事情輕描淡寫地帶過去了。
婆子瞧了瞧四周,一副怕被人聽到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道:“聽說是來了兇惡的歹人,還動了刀子,好在已經都被人抓起來了。”
姚錦繡也裝作被吓了一跳,伸手拍拍兇口,神情緊張,臉色有點兒發白,膽怯道:“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别再在這兒了。”一把抓住婆子的手,拖着就往前走,一副急于離開的樣子。
婆子看姚錦繡發白的臉色,腳下不停地趕快離開,心裡忍不住感慨一句,别看三小姐往日裡鎮定自若的樣子,真遇到了事兒,始終還是個孩子啊。
姚錦繡抓緊婆子的手,好似用力過猛微微顫抖,“我和珍珠就是逛了逛報恩寺,什麼事兒都沒有遇到。等會兒回府之後,如果祖母和母親問起來,你該知道怎麼答吧。”姚錦繡咬了一下唇瓣,睜着一雙鹿一樣明亮的大眼睛,“我不想她們擔心。”
婆子心下了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點頭道:“三小姐放心,奴婢們都醒得。”
姚錦繡點點頭,臉上的表情這才放松下來。她其實也不是真緊張,不過是為了做做樣子罷了。會叮囑婆子不要亂說話,也是為了省掉不必要的麻煩。好在她今日帶出來的人都是她錦繡小築裡的人,這些人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一行人匆匆離開報恩寺,路過首飾鋪子,姚錦繡也沒叫停,已經沒有時間去配玉石耳墜子了,隻能改日再想辦法。
馬車一路平穩地行駛在路上,一個多時辰後平安回到姚府。
姚錦繡下了馬車,帶上從報恩寺裡求來的平安符,徑直就去了老太太謝氏的福安堂。
老太太謝氏今早起來就不舒服,姚錦繡早上來請安的時候就沒有見到,這會兒上香祈福回來,是專門過來送平安符的,表示不管老太太謝氏如何對她,她還是很關心老太太謝氏的健康。
隻是等姚錦繡到了福安堂,在院子裡站了快半個時辰,老太太謝氏依舊沒叫她進去。
姚錦繡明白,老太太謝氏讓她在院子裡罰站,不光是因為老太太謝氏身子不舒服才沒叫她進去,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昨天她頂撞了老太太謝氏。
當時老太太謝氏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把姚錦慧落水的罪責怪罪到她的頭上,她不服據理力争,把老太太謝氏氣個半死。等事情真相查明,還真與她無關。老太太謝氏的臉上就挂不住了。因此才不願意見她。現在讓她在院子裡罰站,不過是為了出口氣。
就姚錦繡看來,在院子裡罰站也無所謂,反正不管她做得好,做得不好,老太太謝氏對她都是這樣的态度,她也不指望老太太謝氏會良心發現喜歡上她。
福安堂裡的大小丫鬟從院子裡路過,都能看到姚錦繡一直站在那裡,這下人們心中也各有計較。
如此又等了快一刻鐘,門簾子一撩,姚錦慧從屋裡出來,看到姚錦繡還站在院子裡,高傲地擡起下巴,像隻得意的孔雀一樣,對姚錦繡露出一抹譏诮的笑,“三姐姐,你祈福回來了。”
她都回來半個多時辰了。
姚錦慧一直就在老太太謝氏的房裡,哪裡會不知道她已經回來的事兒。如此惺惺作态,不過是想要在姚錦繡面前展示一下她受寵,姚錦繡不受寵而已。
該說姚錦慧這是幼稚了還是幼稚了還是幼稚了?
姚錦繡笑了笑,把姚錦慧的譏诮不當一回事兒,從身上拿出一道平安符遞給姚錦慧,“我今日去報恩寺祈福,給四妹妹求了一道平安符。”
姚錦繡了解姚錦慧的脾性,越是不把她看在眼裡,她就越把自己當根蔥。姚錦繡就是要故意氣氣她!
姚錦慧看着送到眼前的平安符,臉上表情有些扭曲,她昨天落了水,反倒便宜了姚錦繡尋到借口出門,今天她撐着身子來老太太謝氏面前刷好感,這姚錦繡就拿着平安符到她面前來顯擺。出趟門很了不起嗎?
其實她也很想出門……姚錦慧心裡很不甘心,咬着牙把那仿佛能把她手給燙傷的平安符接了過去,臉上還要不得不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三姐姐。”
說得那個咬牙切齒。
不過姚錦繡聽得很高興。
也不管姚錦慧那語氣裡透出來的恨意,姚錦繡擺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你是我的好妹妹,我關心你也是應該的。”
簡直要被氣吐血了,姚錦慧一口氣憋在兇口處,要是眼刀能殺人,她真想在姚錦繡那張假好心的臉上劃幾刀,“謝謝三姐姐關心,我還要去給祖母看藥熬好了沒,就先走了。”
“那就辛苦四妹妹了。”姚錦繡故意道,臉上帶着笑,姚錦慧瞥了她一眼,氣鼓鼓地一甩帕子走了。
姚錦慧剛走,王媽媽就從從裡面出來,上來對姚錦繡道:“三小姐,老太太不舒服,已經歇下了。”
早就料到會這樣,反正她也不想見到老太太謝氏,免得兩看兩相厭。姚錦繡把平安符拿出來,道:“我在報恩寺給祖母求了一道平安符。勞煩王媽媽轉交給祖母。”
王媽媽接過平安符笑着道:“三小姐真是孝順,奴婢會把這平安符交給老太太的,老太太一定會很高興。”
這話也太假了,老太太謝氏會喜歡才有鬼!
不過姚錦繡也懶得去計較,對王媽媽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離開福安堂,姚錦繡徑直就回了錦繡小築。
“珍珠,叫她們準備熱水,我累了,想泡澡。”
珍珠領命下去,不一會兒就領着小丫鬟把熱水準備好擡進屋裡,然後過來叫姚錦繡去沐浴。
姚錦繡脫了衣裙,坐進灑了花瓣的水裡,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
報恩寺裡,姚錦繡走後不久,緻遠大師果然醒了過來。
陸瑾明按照姚錦繡的吩咐,另外找了與他相熟且醫術高明的萬大夫來照顧緻遠大師。
萬大夫檢查了一下緻遠大師的傷勢,又看了姚錦繡處理的情況,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忍不住啧啧贊歎,“這給緻遠大師處理傷口的人,一看就是極為擅長外傷診治的大夫,不知五爺能否告知是何人所為,萬某十分想要見上一見。”
陸瑾明與萬大夫相識多年,知道他的醫術高明,名氣雖然沒有江禦醫那麼大,但在醫術上卻并不比江禦醫差多少,現在聽他居然會贊歎姚錦繡的醫術,心下就有了一絲想法。
“萬大夫想見,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陸瑾明終是沒有說不給見,但也沒說馬上就讓萬大夫見,這把萬大夫的好奇心都給吊了起來,很是想要見一見這治傷的人到底是何許人?
不過看陸瑾明那樣子也不會告訴他,萬大夫深知陸瑾明的脾性,暫且隻能作罷。
陸瑾明又把姚錦繡留下來的消炎藥給萬大夫看,萬大夫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這是當然,他要能研究出來才有鬼!
想着這藥是姚錦繡留下來的,明白她也不可能會害緻遠大師,陸瑾明就按照姚錦繡教的方法,每四個時辰給緻遠大師吃一次。
處理好報恩寺裡的事情,陸瑾明就回了他的秦/王府,今天跟着他一起去報恩寺的兩個侍衛受了傷,已經讓人安排下去休息,有另外的暗衛出來回話。
今天在報恩寺裡,一共有八個死士來暗殺陸瑾明,有七個人當場就被殺了,有一個死士在逃跑途中被抓住,當場就咬破了後牙槽裡的劇毒自盡了,身上沒有遺留下任何線索。
當時那些死士來得突然,緻遠大師也是為了救陸瑾明才受的傷。
陸瑾明問:“可有查到什麼線索?”
“暫時還沒有。”暗衛道。
陸瑾明有些惱:“明天我就要有消息,馬上叫聽風閣的人去查!”
聽風閣,有風的地方就會有消息!
“是。”暗衛應了一聲,如來時一樣,沒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陸瑾明坐在椅子上沒動,默了一下,打了個響指,朝着虛空中道:“把我受傷的消息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