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明着一身青色直綴,利落翻身下馬,又回身吩咐身旁跟着的兩個侍衛。姚錦繡擡頭望過去,立刻認出他來。
那個可惡的妖孽男人!
這還真是冤家路窄!
正在跟侍衛說話的陸瑾明,似感覺有一道目光望過來,腳步頓住,回頭掃了一眼姚錦繡的方向,隻那麼淡淡地掃了一眼,就認出了那戴着幕離的姑娘是姚錦繡。
那身段可是在他的夢裡出現過千百遍,不管何時何地,隻那麼瞧上一眼,他就能認出是她。
見姚錦繡身旁有丫鬟婆子跟着,顯然是來報恩寺上香祈福的。他便收回了目光,帶着人徑直往報恩寺裡面走。
姚錦繡見陸瑾明帶着人進了報恩寺,輕聲跟身旁的珍珠道:“你待會兒去看看那個人去了哪裡?”讓珍珠去打聽她放心,珍珠機靈,最擅長打聽消息。
珍珠有些緊張,“三小姐要去見他嗎?”
“我要去找他把玉石耳墜子拿回來。”姚錦繡今日借着來報恩寺上香祈福,就是想找個機會去首飾鋪子把一對玉石耳墜子配齊,現在既然遇上了那妖孽男人,自然是能把原裝的要回來最好。
有知客僧出來迎接,姚錦繡就帶着丫鬟婆子跟着知客僧進了寺裡。
這報恩寺有個傳說,話說很多年前,太、祖皇帝還是一個不受前朝皇帝待見的邊關守将的時候,一次進京述職,正好遇到下暴雨,就到報恩寺來躲雨。當時太、祖皇帝身上有傷,又淋了雨,很快就發起燒來。在燒得迷迷糊糊之際,正好遇到一個白衣姑娘給了他藥救了他一命。等到他再醒來,白衣姑娘已經走了,但是白衣姑娘的樣子卻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後,太、祖皇帝每日都到寺裡來尋那白衣姑娘,風雨無阻,如此找了三個月,還真讓太、祖皇帝給找着了。然後便是太、祖皇帝誠心求娶白衣姑娘,其中的艱難險阻自不必提,最後自然是太、祖皇帝抱得美人歸。十年後,太、祖皇帝推翻了腐朽的前朝建立了大周朝。登基之日立白衣姑娘為後,這便是太、祖元後。而當年太、祖皇帝與元後相識的寺廟,經過一番修建之後,變成了如今的報恩寺。
進到寺裡,姚錦繡去上香,又請了兩道平安符,一道給老太太謝氏,一道給姚錦慧,她既然出來這一趟,自然要把功夫做好。
上香祈福完已經一個多時辰之後,有小沙彌領着去後面的廂房,有婆子事先來布置了一番,姚錦繡便進去廂房休息。
婆子就守在門外,珍珠找借口去找陸瑾明的行蹤,她在路上問了帶路的小沙彌,那小沙彌也好說話,并不多問就把陸瑾明的去向告訴了她。
姚錦繡坐在廂房裡喝了一杯茶,打聽到消息的珍珠就回轉回來,珍珠道:“我問了帶路的小沙彌,他說那人去了寺廟後面的小樹林。”
其實每次陸瑾明到報恩寺來,都會和寺裡的緻遠大師一起到後面的小樹林去走一走,所以珍珠一問,才會這麼順利的問道陸瑾明的去向。
“嗯,那我們去小樹林那邊轉轉。”姚錦繡站起身來往外走,領着珍珠便出去了。
跟來的婆子要跟,姚錦繡讓她别跟着,她和珍珠在廟裡轉轉,一會兒就回來。婆子不疑有他,就沒再跟了。
姚錦繡帶着珍珠往後面的小樹林而去,一路上都很順利,很快就到了小樹林外。
站在小樹林外,姚錦繡正尋思着陸瑾明該在哪個地方,隐隐約約就聽到一陣刀劍相擊的聲響傳來,光聽那叮叮當當的聲響就知道這打鬥十分激烈。
姚錦繡和珍珠對視一眼,心裡都突地一跳,兩個人正思忖着是往打鬥的方向去,還是退回去為好,那隐約的刀劍相交聲也就在這時停了下來。
這麼快就打完了?
姚錦繡抓緊了珍珠的手,一咬牙,似下定決心一般,一頭紮進樹林裡,朝着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也不管樹林裡的枯枝落葉,姚錦繡一路跑過去,好在沒跑出多遠,迎面就撞見一個人扶着受傷的緻遠大師過來,那人姚錦繡正好認識,便是令她恨得咬牙切齒的妖孽男人,陸瑾明是也。
這時候,陸瑾明身上沾了血,一身青衣,卻一點兒也不顯得狼狽,自有一番俊逸出塵之感。倒是讓他扶着的緻遠大師就有些痛苦,身上到處都是血,還有汩汩的血水從他捂住的腹部往外冒,他的腹部被刀劃了一道大口子,殷紅的鮮血順從傷口流出來,把整個下半身的僧衣都染成血紅一片,可見傷得不輕。
陸瑾明撞見跑過來的姚錦繡,擰起眉毛,“你跑過來幹什麼?”
“我聽到動靜過來看看。”姚錦繡道。
陸瑾明連罵人的心都有了,“有什麼好看的,人家遇到這種事都跑得遠遠的,隻有你這個姑娘家還盡趕着往前湊,不要命了!”
“我來找你有事。”要不是為了把他搶走的玉石耳墜子要回去,她才懶得來找他,巴不得遠遠的逃開,躲遠一點兒才好。
陸瑾明看了姚錦繡一眼,忽然就明白了她來找他是為了何事,心口頓時就悶痛了一下,難受得緊,轉移話題,“沒看到緻遠大師受傷了嗎?在這裡站着做什麼?還不趕快去找大夫!”
“不用去找大夫,我就能治他的傷。”姚錦繡心想的是她把緻遠大師的傷治好,再讓這妖孽男人把玉石耳墜子還給她。
陸瑾明輕扯了一下嘴角,“你能治傷?”一個閨閣裡的姑娘家,能治什麼傷?開玩笑!
姚錦繡挺直了背脊,“我就是能治傷,不光能治,還能比很多人都治得好。”
陸瑾明盯着她,心裡在想,這姑娘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點兒?要是換作其他的姑娘,聽到刀劍相撞的打鬥聲,早就跑得沒影了,誰都知道保命要緊了!這個姑娘倒好,上趕着往前湊。現在見了滿身是血的緻遠大師也不害怕,還說要給緻遠大師治傷。
她是姚家三小姐姚錦繡,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吧?
陸瑾明對上姚錦繡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從她的眼眸中看到了堅定自信的神情,耳中聽到她道:“現在趕去叫大夫也來不及了,當下就有個現成的你還不用?你再不讓我給他治,他流血都要流死了,到時候是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你真能治傷?”陸瑾明凝視着她,腦海裡陷入回憶,翻江倒海的畫面,除了她那張臉格外的熟悉以外,他記不起她還會醫術。
他有許多有關上一世的事情還想不起來,隻是在見到她的第一面的時候,她的模樣就和他腦海裡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完全融合,絲毫不差,所以他記起了她,但是有關她更多的事,他卻沒有太多的印象,隻是知道她是他想要找的那個人。
姚錦繡完全不知道陸瑾明想的這些亂七八糟,她隻是看着緻遠大師的血流得太多,因失血過多臉色慘白慘白,再不救人就危險了,遂開口道:“你不知道我外祖家是幹什麼的?我外祖父是大名鼎鼎的江禦醫。先皇在的時候還禦賜過他妙手回春的匾額!當年京城最有名的回春堂就是我外祖父離開太醫院之後開的。”
這麼一說,陸瑾明倒是想起來了,他還記得他三歲多的時候讓江禦醫看過病。江禦醫的醫術确實高明,太醫院的院判都比不上他。
“但是我記得江禦醫已經過世十年了。”言外之意,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子吧,從哪兒學的醫術?
“我自學成才行不行?”姚錦繡瞪了他一眼,對他懷疑她的醫療水平表示不滿,她雖然是穿來的吧,但好歹也是z國有名的醫學博士啊,她說能治,肯定是有七八分把握的,不管怎樣,她還有個随身醫療系統呢!
不過陸瑾明會懷疑也是正常,因為他不知道眼前的姚錦繡是從現代穿過來的,也不知道姚錦繡是有名的醫學博士!隻是聽到她說會醫術,說是祖傳的,可是當年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還是個女娃娃,到哪裡去學醫術?他不得不懷疑!
“你趕快讓我給緻遠大師看看,不然你真想等到他流血而亡?”姚錦繡也急了,這人能不能别這麼婆婆媽媽的,搶她玉石耳墜子的時候不是挺幹淨利落的嗎?
不知是不是被這麼吼了一聲,陸瑾明就像是被她鎮住了,不再糾結,“那就讓你給緻遠大師看看。”
“這裡不方便。”姚錦繡回身指了下後面,“我過來的時候見那邊有個廂房,把緻遠大師扶到那邊廂房去。”
……
等陸瑾明把緻遠大師安置在廂房裡,姚錦繡吩咐陸瑾明在門外守着,任何人不準進來打擾她,不然她不保證把緻遠大師治好。陸瑾明漂亮的丹鳳眼微挑,“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
“放心,我還想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