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呼出的熱氣拂過耳畔,姚錦繡縮了縮脖子,放下手中的瓶子轉過身去,雙手搭上陸瑾明的肩頭,眉開眼笑地道:“今天我去了一趟護膚品店,遇到一個揚州來的丁老闆,他一次性定了三百份面膜,店鋪裡的存貨不夠了,我打算要調配一些藥水。”
“所以你今天賺到大錢了。”陸瑾明雙手摟着她的腰,兩個人的額頭碰在一塊兒,說話的語氣裡都帶着濃濃的寵溺。
姚錦繡十分豪氣地道:“那是,我可是有錢人。”
“那财神娘子給點兒錢來花花。”陸瑾明十分配合地陪她演,佯裝沒錢的樣子跟她要錢。
姚錦繡一下子就樂了,瞪着眼睛做兇惡狀,手指戳着他的兇口道:“說,要錢幹嘛啊?”
陸瑾明一本正經地掰着手指頭數,“要錢給我家娘子買好吃的好玩兒的,買新衣服新鞋子新首飾新面膜,要把我家娘子養得白白胖胖美美的,有好多東西要買的呢!錢不夠就隻能找娘子要點兒了。”
哈哈哈哈哈哈!
姚錦繡再演不下去了,忍不住捧腹大笑,靠在陸瑾明懷裡笑得肚子都痛了。
“笑了就好了。”陸瑾明摸摸姚錦繡的臉,“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姚錦繡眨巴下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陸瑾明從身上摸出一份契書來放到姚錦繡手上,“給你的。”
“這是什麼……”姚錦繡把契書打開來看,剛看了前面一段,就大吃了一驚,“你把白家香粉鋪買下來了?”
白家香粉鋪在京城是一家很有名的老鋪子了,她家出的香粉和膏脂非常有名,曾經連宮裡的娘娘都很喜歡他家的香粉,京裡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夫人小姐也都是白家香粉鋪的常客,隻是最近這幾年京裡新開了幾家從外地進來的香粉鋪子,賣的東西也都很新奇,大家都喜歡追逐新鮮新穎的東西,白家的生意才漸漸沒以前那麼好了。然而畢竟是十幾二十年的老鋪子,生意再怎麼不好根基也在那兒,許多老顧客還是願意上白家鋪子買香粉膏脂,所以很難想象有一天白家鋪子會被陸瑾明給買下來送給她,這真是一份分量厚重的大禮,大大的驚喜。
陸瑾明拉着姚錦繡坐下,細細給她解說買白家鋪子的緣由,“你知道今天去你嫁妝鋪子鬧的那婦人是誰指使的嗎?”
“難道是白家?”陸瑾明做得實在太明顯了,姚錦繡不猜也能想到了。
“對。”陸瑾明輕蔑地道:“确切地說是白老爺子那個不争氣的寶貝兒子幹的。”
“現在的白家香粉鋪的老闆?”
“嗯。”陸瑾明接着道:“白老爺子快四十歲才得這麼個兒子,把這寶貝老來子寵得不成樣子,吃喝嫖賭樣樣都會,就隻有白家制香粉香脂的秘方不會,白老爺子前幾年死了之後,這白大少爺成了白家唯一的繼承人,沒有了白老爺子管束,就越發鬧得不成樣子,每日除了從白家香粉鋪子裡拿錢去敗之外,也沒幹過一件正經事情。這幾年,白老爺子留下的一大堆家産也被這白大少爺糟蹋得差不多了,白家香粉鋪的生意也是每況愈下,越發入不敷出,白大少爺沒什麼腦子,見鋪子收入不好,沒有生意,就覺得是旁邊的鋪子搶了他白家的生意。”
說到這兒,姚錦繡也就全都明白了,生氣地道:“哦,敢情是這白大少爺覺得我的面膜鋪子生意比較好,就打起了我鋪子的主意。”
陸瑾明摸摸她的臉蛋兒安撫道:“是啊,所以我說他沒什麼腦子,他哪家鋪子不好去鬧,偏要到你的鋪子去找茬,我想他既然這麼不懂事,幹脆就把他的鋪子給買過來了,也好絕了他以後再來滋事的念頭。”
“你說要買,他就賣了?”說把人家祖傳的鋪子買了就買了,姚錦繡很好奇陸瑾明對白大少爺做了什麼。
“他很缺銀子。”陸瑾明勾唇一笑,“他欠了張家賭坊三千兩銀子,一天不給錢就卸一條胳膊,兩天不給錢就砍一條腿,三天不給錢,嘿嘿!”
陰險的笑聲鑽進姚錦繡的耳中,她禁不住身子一抖,陸瑾明陰險以來可真可怕呀。
“所以他就把鋪子賣給你了?”
陸瑾明挑了挑眉,“他還找人來你鋪子鬧事,我沒讓他付出更大的代價已經是恩賜了,他哪敢不把鋪子交出來。我帶着人去找他的時候,他吓得屁滾尿流的,一個勁兒磕頭求饒,乖乖地把契書簽了。”
姚錦繡朝陸瑾明豎起大拇指:你狠!比她狠多了!
陸瑾明一把抓住手,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她,偏頭示意她親一下,“給個獎勵!”
姚錦繡臉一紅,左右看了看,丫鬟都在門外候着,屋裡也沒其他人,便嘟起唇飛快地在他臉頰上“pia~”了一口。陸瑾明逮着她又親了幾下,氣得姚錦繡猛捶他兇口,他則笑得跟個孩子一樣燦爛滿足。
候在外面的丁管家等到屋裡的笑聲停了才借着咳嗽的聲音提醒了一下,“王爺,王妃,晚膳準備好了,你們想要在哪兒用膳?”
“就擺在旁邊的花廳吧。”陸瑾明道。
丁管家退下去吩咐下人擺膳,陸瑾明牽着姚錦繡一路過去,用膳的時候,姚錦繡想起早上陸瑾明沒跟她說一聲就出去的事情,便問他去幹嘛了。
陸瑾明一邊給姚錦繡夾菜,一邊道:“我們救的那個許舉人清醒了,他說有些重要的話要說,侍衛覺得事關重大,就叫我過去看看。”
“這件事是不是會很嚴重?”姚錦繡心裡有些不安。
陸瑾明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慢條斯理地又給她盛了一碗湯,才輕描淡寫地道:“不會很嚴重,别想那麼多。”
“是麼?”姚錦繡直覺不會這麼簡單。
陸瑾明親自動手舀湯喂姚錦繡吃,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白瓷勺子的勺柄,低頭把雞湯吹冷了,再仔細體貼地喂到她嘴邊,“張嘴。”
姚錦繡無奈,隻能張嘴喝湯,直到把一碗湯都喝完了,她伸手抓住陸瑾明的胳膊,“告訴我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好讓我有一個準備。”
“都說沒事兒了,你怎麼還這麼執着?”陸瑾明把碗勺放下,微搖了搖頭,對她又寵又無可奈何地道:“等把許舉人說的話查清楚了真僞就能确定了,如果他說的是假的,那就還好。如果他所言屬實的話,就會牽扯到吏部一幫人,你二叔就在吏部當差,估計也脫不了幹系。”
陸瑾明沒有把話說得太滿,但也說了五六分了,許舉人說這一次的會試有人事先洩露考題,在考試前兩天,他遇到曹尚書的兒子曹文找他寫一篇稿子,說是給他十兩銀子,他本就捉襟見肘,見不過是寫一篇稿子而已,那太容易了,就答應下來,很快就把稿子寫好交給了曹文。可是曹文卻沒有兌現答應給他的銀子,而是找人把他打了一頓,趁着他昏迷之際丢出了京城。等到他醒過來,好不容易趕回京城卻依然錯過了考試。而那篇他寫的稿子的題目就是今次會試的題目。所以他覺得有人在會試之前就把考題洩露出去了。
這件事□□關重大,如果查明屬實,不知道要牽連出多少人來。這但凡科舉選仕,都是關乎朝廷社稷的大事,洩露考題罪名不輕,陸瑾明也不敢輕易下結論,隻說跟吏部的人脫不了幹系,不過是往輕了說,好讓姚錦繡不要太擔心。
“二叔已經不是以前的二叔了。”自從上一回二房兩口子要死要活地鬧分家,再到後來姚錦鴻娶了吏部侍郎的嫡女,又跟陳閣老走得近,兩房人是越發的疏遠生分了。姚錦繡雖然是後來才穿過來的,跟二老爺姚啟順的接觸不多,但他确确實實跟記憶中的那個慈愛的二叔不一樣了。
陸瑾明拍拍她的手,“各人有各人的命,他家死活要跟你們家分開,就是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你也别想那麼多了。”
事實的确如此,當初能做的大老爺姚啟輝都做了,好話也都說盡了,依然無法攔住二老爺姚啟順一家,事到如今,她也無法做什麼,也隻能随他們去了。
“你說得對。”姚錦繡淡淡一笑道。
“好了吃飯。”陸瑾明拿筷子給她夾了一個雞腿,“多吃一點兒,把自己身子養胖一點兒,你看你瘦的,我抱起來都硌手。”
“你說什麼呢!”姚錦繡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陸瑾明呵呵一笑。
氣氛重新恢複融洽,兩個人邊吃邊聊,一頓飯足足用了半個多時辰。姚錦繡吃得太飽了,陸瑾明隻好又陪着她在花園裡繞圈消食。兩個人相處得十分愉快。
隻是這樣安靜美好的日子沒有持續多少天,會試洩露考試的事情就被人揭發出來了,一場熊熊大火就這樣燒了起來,甚至越燒越烈,最後還燒到了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