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之後,姚錦繡平安回到錦繡小築,翡翠連忙迎了上來,見珍珠沒有跟着她一起回來,便問道:“珍珠那丫頭跑到哪兒去了,怎麼也不好生跟着三小姐。”
姚錦繡擺擺手,“我讓她跟着四妹妹去了。我有些累,先去睡一會兒,晚一點兒你來叫我。”
翡翠替姚錦繡解了發髻,伺候姚錦繡躺上床,不一會兒姚錦繡就睡了過去,這一睡就睡了兩個時辰,等到再醒過來,都已經半下午了。
此時珍珠都已經回來了,她伺候姚錦繡起床,把下午發生的事一五一時回禀姚錦繡,“三小姐走了之後,奴婢就一直跟着四小姐,四小姐跟陳家二小姐說悄悄話,奴婢聽到她們提到陳大公子陳昱霖。看那樣子,四小姐很喜歡陳大公子呢!另外就是奴婢再回來的路上,路過八角亭,遠遠看到大太太謝氏和謝家大舅母在八角亭那邊,兩個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好像是大太太謝氏在怪謝家大舅母沒把事兒辦好。”
“後來了?”
“她們沒吵兩句,謝家大舅母就氣呼呼地走了。”
姚錦繡好笑道:“這兩個人看來是目的沒達成鬧崩了。”
珍珠點頭道:“正是。”
兩個人正說着,就有丫鬟進來禀告,“大太太把關在柴房裡的三個人提出去問話了。三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姚錦繡頓時來了精神,興奮得躍躍欲試,“去,當然去。趕緊走。”
當姚錦繡帶着珍珠緊趕慢趕趕到主院,想要看看大太太謝氏怎麼處理今日之事時,大太太謝氏都已經三五兩下不管不顧地把事情給處理了。
所以,等姚錦繡到到時候,她隻得知了一個結果。
那犯錯的婆子因已經被打成了豬頭,連張嘴說話都不成了,見着大太太謝氏,就一個勁兒地磕頭,淚水糊了滿臉,乞求地看着大太太謝氏,求她救她一命。
然而,今日之事沒能成功陷害到姚錦繡,大太太謝氏自然也不會留這麼蠢的婆子在身邊,留她在身邊,就是在時刻提醒自己的失誤,也是給自己留下話柄。
大太太謝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叫人把那婆子拖了出去,這個拖出去,至于還能不能活,那便是不得而知了。
另外就是張二郎,因那麼多人都看到他欺負了丫鬟桃紅,這件事想要掩飾過去也掩飾不了。大太太謝氏得想辦法處理好,就問那張二郎喜不喜歡桃紅。
那張家和謝家算起來還是姻親,大太太謝氏也算張二郎的長輩,那張二郎原本就是個浪蕩子,油嘴滑舌,平日裡沒少沾花惹草,這種被人當場抓到的破事兒雖說是第一次,但也不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一聽大太太謝氏問話,就知道這事兒有轉機,忙不疊地道:“我當然喜歡桃紅,一見她就喜歡得緊,我是真心喜歡她的,又喝了酒,才沒能忍住。這事兒說來都是我的不對,但我是真心喜歡桃紅,還望大太太成全。”
見張二郎如此上道,大太太謝氏于是順水推舟,無奈地歎一口氣道:“你呀你,你就算喜歡她,也不該輕薄她啊。”
張二郎低着頭,認錯态度十分誠懇,“是侄兒喝了酒,一時失了分寸,都是侄兒的錯,侄兒願意為此事承擔責任,願意納桃紅為妾。”
反正他家裡後院已經都有五六個小妾了,多一個桃紅不多,少一個桃紅不少,最多不過是多一個人吃飯而已,他家也養得起。
大太太謝氏道:“罷了罷了,你既然真心喜歡桃紅,我就把她給你吧,你可要好好地待她,不然我饒不了你。”
能把桃紅塞給張二郎是現在最好的法子了,好在謝家大舅母也已經過去張家說好了,現在隻需要把桃紅跟張二郎送回去張家也就行了。
大太太謝氏便吩咐婆子給了桃紅十兩銀子,又讓她換了一身喜慶點兒的衣裳,就讓她跟着張二郎一起走了。
這一切的處理,字寫起來慢,真辦起來前後也不過一刻鐘時間,等姚錦繡到了大太太謝氏的主院,就聽說處理的結果:犯事的婆子被攆出去了,桃紅成了張二郎的人,跟着他去了張家。
姚錦繡心中咯噔一聲,這大太太謝氏好快的動作!
看來是怕她會趕過來問話,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要急于處理這件事。那麼這件事肯定就是大太太謝氏搞出來的了。她是真的不想讓她好過,才想出這樣惡毒的計劃,好把她早點兒推出去,哪怕那前面是個火坑,也不會心慈手軟半分。
姚錦繡冷哼一聲:很好,來而不往非禮也,大家走着瞧。
……
如此過了幾天,某天夜裡,張二郎跟幾個酒肉朋友約到醉仙樓吃了一頓酒就出來,酒足飯飽人有三急,便轉到旁邊的小巷子裡放松。
剛到關鍵時刻,突然有幾個黑衣蒙面的大漢從天而降,直接往他頭上罩了一個麻布口袋便是一頓拳打腳踢,還專門往他的關鍵部位招呼,招招緻命,毫不留情。
拳頭如雨點一般落在張二郎的身上,張二郎是連哼都沒能哼一聲就直接被打暈了過去。如此究竟被打了多久也無人得知,總之等到張家人找到他的時候,張二郎是一條命去了三分之二條,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吊着。而更讓張家人痛苦萬分的是,張二郎的命根子讓人給踢壞了。這可真真是要了張家人的命了!張家人忙着在京城裡遍尋名醫想要治好張二郎,無奈每一個去看過的大夫都直搖頭,歎息一聲:“治不好了,順其自然吧。”
張二郎聞言大哭,從此之後性情大變,這便都是後話了。
萬安藥鋪裡,萬大夫正在跟陸瑾明講這幾天看症的趣事,講着講着就講到了張二郎這件事上,“那張二郎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前幾日夜裡從醉仙樓喝了酒出來,遇到幾個歹人把他套麻袋揍了一頓,生生踢壞了他的子孫根,這下手也真是狠啊。”說完還有些同情地搖了搖頭。
坐在花梨木雕花羅圈椅上默默品茶的陸瑾明聽到萬大夫的話之後,端着茶盞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再往上一瞧,便見他的嘴角彎着,顯然是在憋笑。
陸瑾明憋笑憋得難受,索性把茶盞放在身側的花梨木小幾上笑了起來,笑聲響亮,心情十分舒暢,“那是他活該!”
萬大夫詫異地看着他,待他笑完之後,問:“五爺知道此事?”
“壞事幹多了,走夜路總有一天要撞到鬼。”陸瑾明沒有明說這件事是他敢的,可也說得差不多了。
與此同時,姚家錦繡小築裡,姚錦繡也聽說了張二郎被人踢斷子孫根的事情。
姚錦繡放下手中的醫書,面無表情地道了一句,“這還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自有報應。”
一旁的珍珠也恨恨地道:“那張二郎被人打成重傷斷子絕孫是報應,那黑心肝的桃紅跟了他這麼個廢人,年紀輕輕就要守活寡是活該,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報應也報應在一塊兒,真是天理恢恢,報應不爽!”
姚錦繡聞言笑了。
隻是不知道大太太謝氏的報應什麼時候到?
……
自老太太謝氏的生辰宴之後,姚錦繡安安靜靜過了幾天清閑日子。老太太謝氏和大太太謝氏都沒有再作妖,姚錦繡估摸着是上一回鬧出那麼丢臉的事情來,張二郎又遭了“歹人”的毒手,兩個人心虛就稍微消停了些。
這天,姚錦繡接到王潤珠的來信,信拿到手上,姚錦繡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
王潤珠在信上說,她的父親王大人已經找到了,除了受了一些輕傷外,其他都平安無事沒有大礙,現在王大人已經跟皇上派去的禁衛軍彙合在一起,有這麼多人保護王大人的安危,她就放心了,想來要不了多久,一家人就能團聚了。然後王潤珠又說到王夫人,經過這些天的調理,再得知父親平安無事之後,王夫人的病也好了。王夫人還時常向王潤珠問起姚錦繡,還說如果姚錦繡下次去她家裡,再給姚錦繡親自下廚做好吃的東西。另外就是王潤珠在信中還提到了她的哥哥王潤昭,說王潤昭現在天天都在書房裡刻苦讀書,連老夫子都誇他的學業進步很大,想來在來年的會試上,一定能夠取得好成績。
信的最後,王潤珠提到五月十五要去報恩寺上香還願的事情,問姚錦繡要不要去,她已經好些日子沒能見到她了,心中十分想念。
姚錦繡看完了信,得知王大人平安無事後,她也替王潤珠感到高興,這總歸是一件好事。另外是她這下才得知,原來王潤昭和陳昱霖明年都會參加會試。隻是有陳昱霖這樣一個名聲在外的學霸擋在前面,好多有才氣的人都被掩蓋在了他的光芒之下,希望王潤昭會試的時候能取得好成績吧。
就是這五月十五去報恩寺上香,這還真是趕巧了。因為大太太謝氏一早就安排好了五月十五去報恩寺上香。
這事說起來,其實是大太太謝氏覺得最近她諸多不順,做什麼什麼不成,想什麼什麼不利,上一回桃紅出事,桃紅又是姚錦慧的貼身大丫鬟,這樣一個貼身大丫鬟傳出被人沾污的事兒來,對姚錦慧的名聲也很不好。她思來想去,決定去上香,求菩薩保佑保佑,去去黴氣,就定了五月十五去報恩寺上香的行程。
本來大太太謝氏是隻想帶姚錦慧一個人去的,無奈二太太曾氏找讓門來,讓大太太謝氏帶姚錦蓮去拜拜菩薩,她是這樣說的,“蓮兒那丫頭,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晚上睡覺老是做噩夢,睡得很不踏實,眼見着人都瘦了,我想着大嫂你要去上香,不如讓蓮兒跟着你一起去拜拜,讓寺裡的師父給她好好看一看,壓壓驚。”
這都求到門上來了,還是當着老太太謝氏的面,大太太謝氏一向裝慣了賢惠,當着老太太謝氏的面,哪有不答應的份兒,隻好點頭應下這件事,“到時候就讓蓮兒跟我一起去吧。”
這姚錦慧和姚錦蓮都要去了,自然也沒有落下姚錦繡的道理,得,姚錦繡也這麼跟着被安排好一同去報恩寺上香了。
事情還就這麼湊巧了,這五月十五去報恩寺上香,王潤珠和姚錦繡事先并沒有約定,現在竟是不謀而合了。王潤珠要去上香,約了姚錦繡同去。姚錦繡便吩咐珍珠磨墨,給王潤珠回了一封信,告訴她五月十五她也要去報恩寺上香。兩個人到時候可以見一見。
姚錦繡讓婆子把信送到王家,得到王潤珠的回話,“到時候不見不散。”
姚錦繡聽了便笑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五月十五那天,早上去給老太太謝氏請完安之後,大太太謝氏就帶上姚錦繡、姚錦慧、姚錦蓮三人出發去了報恩寺。
到了報恩寺,知客僧出來迎接,大太太謝氏帶着姚錦繡三人進去。上完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大太太謝氏要去準備好的廂房休息。難得出來一趟,姚錦慧說要去寺裡面逛逛,大太太謝氏便沒有攔着。姚錦繡和姚錦蓮也趁機告退了出來。
姚錦繡徑直去了跟王潤珠約定好的地點,遠遠就瞧見那棵高大的銀杏樹下站着一個彩衣少女。姚錦繡便提起裙角跑了過去,“潤珠。”
王潤珠回過頭來,“錦繡,見到你好高興。”
“我也好開心。”
兩個姑娘歡喜地抱在了一起。
這時候,銀杏樹後面發出來一聲奇怪的聲響。姚錦繡聽到聲音拉着王潤珠轉過去看,剛好對上王潤昭那張清俊秀雅的臉,四目相對,就見王潤昭的臉色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