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70.你錯了,其實左擎宇是在變相的保護我……
一旁的顧楠也皺起了眉角,朝着蘇子衿看過來,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子衿,阿姨一定是思子心切,出現幻覺也是有可能的,阿澈怎麼可能還活着,從他去世那天起,我一直都在,我也是親眼看着他……”
蘇子衿示意顧楠别說了,眉頭已經擰的不像話。
她知道沒人會相信自己說的話,但她自己清楚,那絕對不是幻覺……
…候…
周末,蘇子衿公寓的樓下,看到了左擎宇的車。
左擎宇從車裡走下,關了車門,站在原地沒動,靜靜的看着蘇子衿正朝着他走過來。
左擎宇手裡一支煙,燃着,卻始終沒有吸上一口。
蘇子衿停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将煙撚滅,丢進一旁的垃圾桶内磐。
“你要去哪?”左擎宇問道。
蘇子衿看着他,輕輕的吸了口氣,語氣平靜道:“我媽葬禮上我沒能多陪她一會兒,今天是她的頭七,我想去她的墓碑前看一看……”
左擎宇沒說什麼,在蘇子衿面前,打開了車門。
蘇子衿猶豫了一下,很快坐了上去。
可在左擎宇關上車門的時候,一句“謝謝”從蘇子衿口中說出,他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們之間何時變的這麼客氣了?
左擎宇的臉色變了變,沒說什麼,轉身繞過車頭,回到了駕駛位置,開了車門。
一路上,蘇子衿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左擎宇也隻是默默的吸着煙,一根接着一根,眉頭緊鎖。
仿佛隻有這樣,才讓人感覺他們至少都還清醒……
……
墓園門口,蘇子衿看到了一輛熟悉的黑色凱迪拉克,不用想她也清楚是誰的。
容秀薇被安葬在高級的墓地區,那裡寬闊,景色優美,距離左家先輩的墓碑,距離不是很遠。
在别人眼裡,這是容秀薇得來的殊榮,可在蘇子衿眼裡卻不是。
生前,左君輝沒有善待過她,死後做給别人看罷了……
蘇子衿的自嘲寫在臉上,左擎宇見了,隻能歎氣。
距離墓碑很遠的地方,蘇子衿的腳步停了下來。
遠處的兩個身影站在容秀薇的墓碑前面,似乎正在發生争執。
蘇子衿一眼就認出了景津陌,而正與他大吵大鬧的是他的兒子……景谪。
蘇子衿快幾步走上前,面色有些難看。
景谪在看到蘇子衿出現的時候,顯然是愣了一下,不過他也很會恢複了一臉的不屑,對着蘇子衿說道:“我要是你,就把她葬的遠遠的,省的丢在這裡礙眼!”
不等蘇子衿憤怒,景谪的臉上已經挨了重重的一個巴掌。
而景津陌一臉憤怒的對着自己的兒子吼道:“你混賬!”
景谪捂着自己的臉,如果他沒記錯,這是他父親第一次打她,竟然還是在那個女人的墓碑前……
景津陌氣的渾身發抖,指着景谪說道:“當初要不是你容阿姨的退讓,你以為你還會出生?!”
景津陌不說還好,一說徹底的惹怒了本就要爆發的景谪。
景谪刺紅着眼,瞪着自己的父親吼道:“那我媽呢?20多年了,我媽在你心裡算什麼?她隐忍了一輩子,卻在最後還是敗給了這個女人,這女人想拆散你們,就連死都要把我媽搭進去,你是不是瞎了眼,愛上這樣的一個人,和我媽比,她哪一點比我媽強?我媽為你吃的那些苦,她都嘗到了嗎?”
景津陌還要伸手去打,而身後的左擎宇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聲音低沉的叫了一聲:“姐夫……”
景津陌氣的說不出話,而景谪卻繼續說道:“現在她死了,閉上眼帶走了你全部的心思,我媽呢?她一個人,孤單單的被留在警局裡,而她的親叔叔正在指控她故意殺人,可你在幹什麼?你不但沒有出面保護自己的妻子,卻跑到這個女人的墓碑前忏悔!你不保護她也就算了,在這種時候,你還要提出和她離婚,你還是不是人?!”
景谪大聲吼道,驚起了栖息在樹上的飛鳥,成群的起飛。
景津陌終于不再說話,渾身顫抖着,目光卻躲了開來。
左擎宇松開了攥緊景津陌的手,靜靜的看着這對父子。
蘇子衿走上前,無視景谪的存在,蹲在容秀薇的墓碑前,将景谪踢散的鮮花一支支的撿回來,重新擺好在墓碑前面。
景谪低頭看了一眼動作緩慢的蘇子衿,别開臉去。
“景谪,我理解你的心情,在你心裡愛恨是非被你劃分的一清二楚,我媽似乎就是你心裡破壞你們家庭的壞女人……可我不這樣想,她即便是死,也不願意讓你媽誤會她和景叔叔有半點關系,你别忘了,我媽的的确确死在了你媽媽的手上,如果要比起恨,我的恨,要比你多上百倍……”
蘇子衿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整理着花束,并沒有回過頭
看向景谪。
景谪站在身後,一語不發,可看着容秀薇墓碑上的照片,眼睛裡依舊充滿着恨意。
蘇子衿将花束重新整理,擺放好以後才轉過身來,朝着景津陌看去。
“景叔叔,我一直以為你很了解我媽這個人,但其實不然。我媽為你委屈了自己一輩子,從始至終她所希望的都是你能夠幸福,可你卻在她的墓碑前聲稱要與左瑾離婚……”
蘇子衿說到這裡,笑了,笑的讓人看着可憐。
她繼續說道:“如果你最後這樣做了,那她真的算是白死了……”
景津陌的臉色驟變,走一步上前,停在了蘇子衿面前。
蘇子衿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阻止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實,受到傷害的不隻是你一個人,還有我,有若琳,有景谪,這場失敗的感情面前,你還想讓多少無辜的人跟着你承受痛苦?”
景津陌啞口無言,蘇子衿說的一點也沒有錯,這不單單是他和容秀薇兩個人的事……
蘇子衿不想再多說什麼,閉上眼,迎着微風,輕聲道:“你們都走吧,以後也别來了,讓我媽安靜的休息吧,這輩子她累壞了……”
許久之後,景谪才提起腳步,轉身離開。
景津陌的拳頭握的很緊,卻也在最後松開,走到蘇子衿身後,說道:“子衿,對不起……”
蘇子衿沒有回答,身後景津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她知道,景津陌也已經離開了……
墓園裡恢複了往常的甯靜,風也漸漸的大了起來。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大雨。
蘇子衿站在墓碑前許久許久,天氣陰沉的要命。
左擎宇終于忍不住上前,與她并肩道:“子衿,回去吧,要下雨了……”
蘇子衿并沒有轉過身來看他,而是淡淡說道:“左君輝指控你姐故意殺人,這件事你準備怎麼應對?”
蘇子衿突然的問,讓左擎宇的表情沉了沉。
左擎宇知道,蘇子衿一直在等待這個答案,這些天兩人之所以沒有聯系過,就是因為左瑾的案子現在還不能定性。
可這不等于蘇子衿一點也不關心,死者是她的母親……
左擎宇沒說話,蘇子衿才轉過身來,靜靜的看着他。
“擎宇……”
蘇子衿溫柔的喚着他,卻讓左擎宇的心情更加沉重。
片刻之後,左擎宇才開口,聲音低沉道:“子衿,我姐并不是故意的……”
蘇子衿笑了起來,就連眼淚的都笑出來了。
她很少在人前哭,可左擎宇面前,她控制不住。
蘇子衿并沒有大聲的責問,也沒有像上次蘇澈去世時的歇斯底裡。
左擎宇深深的歎着氣:“除了我,或許沒人相信她……她是我姐姐,我了解她,如果她想容秀薇死,其實早就可以下手的,用不着等到現在……”
“可我明明看到是她開車撞向我媽!”蘇子衿哭着說道。
左擎宇點了點頭,并不否認。
“我理解她對你媽媽的恨,可就算是這樣,她至少不會在我姐夫的面前要了她的命……我姐不是個沖動的人,她更在乎的是我姐夫,這些也許你根本不懂……”左擎宇不指望蘇子衿會信他說的。
可蘇子衿卻怔怔的看着他,嘴唇在顫抖,卻沒再反駁。
左擎宇看了一眼遠處的天空,烏雲已經沉了下來,大雨将至。
他沒有催着蘇子衿離開,而是繼續說道:“子衿,親人離世無疑會很痛苦,可即便是這樣,你該冷靜下來……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媽隐忍了20幾年都不願意和我姐夫見上一面,而前幾天卻突然相約,你不覺得奇怪?”
蘇子衿如夢初醒。
她承認,遇事她遠沒有左擎宇這麼冷靜,這邊死去的是自己的母親,而那邊也同樣是左擎宇摯愛的長姐,就算左擎宇極力想替自己的姐姐開罪,可他們都忽略了這樣的一個重點……
左擎宇見蘇子衿沒說話,繼續說道:“等你方便的時候,我帶你去見見我姐,她有話想要對你說……”
蘇子衿點了點頭。
蘇子衿回過頭看着容秀薇的墓碑,對着身後的左擎宇說道:“對不起,擎宇……”
左擎宇的眉頭蹙起,他似乎已經猜到了蘇子衿接下來要說什麼。
蘇子衿說道:“我們之間的事我想先放一放……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沒法心安理得的與你的家人共處,對不起,我做不到……”
“……”
左擎宇沉默了,有風吹進他的眸子,說不出為什麼,竟然有些濕。
他轉過身,深吸了口氣,又吐出,看着遠方黑壓壓的群山,壓抑的喘不過氣。
許久以後,左擎宇才冷靜開口,說道:“我尊重你的意見……”
蘇子衿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落…
…
……
蘇子衿從賈穎的公寓搬出來,已經是在一個星期以後了。
她正将自己最後的行李放在顧楠的車的後備箱裡。
關上了後備箱,蘇子衿輕拍了一下後備箱的蓋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過身朝着7樓看去。
那裡有她太多的回憶,即便的多有不舍,可總要告别。
顧楠抹了一把額頭的細汗,也随着蘇子衿目光朝着7樓看去,忍不住問道:“你真就打算這麼一聲不吭的離開了?你和左擎宇真的就這麼完了?”
蘇子衿根本不看顧楠那張惋惜的臉,說道:“再不走,晚飯估計的都沒得吃了,我可沒時間做,光這一大攤子搬過去,就夠我整理大半天的了……”
見蘇子衿避開了她的問,顧楠也終于不再執着。
處在蘇子衿的位置,其實她也能夠理解。
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是男友的姐姐,這段感情的确寸步難行……
再如何惋惜,也終究别無他法。
看着蘇子衿已經上了車,顧楠也打開了車門……
不遠處,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正停在路邊,那是左擎宇的私人愛駕。
左擎宇坐在車裡,沉悶的吸着煙。靜靜的望着車窗外已經離開的背影。
駕駛位置上的吳恒轉過頭來,問道:“左總,我們是不是跟上蘇小姐的那輛車?”
左擎宇眉頭蹙起,将煙撚滅在手邊的煙灰缸裡,語氣淡淡的說道:“算了,我們回去吧……”
吳恒有些不能理解的回頭看了左擎宇一眼,而左擎宇則閉上眼,不再多說……
……
蘇子衿在市郊租了一處房子,是個兩層的小洋房。
房子不算大,可格局也異常的雅緻,她很喜歡。
房主她是認得的,是以前醫院裡老院長的女兒,老院長女兒去了澳洲留學,這座房子就空了下來,閑置了很久,房主很心疼這座房子,找不到信任的房客,怕房客不愛惜。
蘇子衿她自然信得過,定下的租金并不高,房主隻一個要求,經常打掃,幹淨就好,隻當找個人幫忙看房子了……
蘇子衿搬過去後,顧楠也退了自己的房子,搬過來與她同住。
畢竟兩個人一起,相互間還能有個照應,隻是顧楠上班就麻煩了些。
不過,還好,她自己有車……
……
十幾天過去了,左擎宇再也沒有打電話過來,顧楠不禁有些唏噓。
廚房裡,蘇子衿正将一碗撈面裡放上事先煎好的雞蛋,對着顧楠道:“快洗手,飯已經好了。”
門口處的顧楠應了一聲,踢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換上了拖鞋後,轉身就進了洗手間。
白色碎花的桌布面前,顧楠拿着遙控器走了過來,将電視調整到了新聞頻道。
最近她所在的銀行的股票在小幅度上漲,她一直在持續關注着。
蘇子衿也擡頭朝着電視看了一眼,問道:“你最近工作壓力是不是太大了?一個女人整天盯着财經方面的新聞,我看了都覺得枯燥死了……”
顧楠瞪了蘇子衿一眼,說道:“得,我可不能跟你比,阿澈生前留給你的股份,你一輩子呆在家裡也花不完,根本不用工作,我就不行了,趁着現在不多賺點,等老了,誰來養我,你看,我連個男人都找不到……”
蘇子衿笑了,被吃到嘴裡的面條嗆了一下,低頭咳嗽着。
顧楠看向電視裡的表情變了,由原本的認真,到擰眉,再到不屑,這過程簡直快的讓蘇子衿莫名其妙。
蘇子衿終于止住了咳嗽,可好奇的回過頭去。
新聞的鏡頭前,是左擎宇一張帥氣英挺的臉。
鏡頭裡不光有他,他的臂彎裡還挽着一個身材高挑,長相很美的年輕女孩。
女孩笑的一臉幸福,手臂輕輕的挎着左擎宇,大方的迎接各路記者的詢問,并不時的與左擎宇相視而笑。
左擎宇看向她的眼神也頗為寵溺,對着她說話時的語氣都是溫柔的。
有記者上前,犀利的問道:“左先生,在左君輝夫人的葬禮上,曾有記者看到過,說您當着衆人的面宣稱自己已經有了妻子,這件事情是否屬實?”
左擎宇笑的一臉平靜,反問道:“那如果我說,身邊這位就是我妻子,你們信不信?”
這樣模棱兩可的話,讓記者的的語氣跟着一滞,卻也尴尬笑起,附和道:“左先生真會開玩笑……”
左擎宇笑的一臉平靜,不置可否。
電視的畫面已經切換到了有關于左氏背景的介紹,蘇子衿還沒從剛才的畫面中反應過來……
顧楠将筷子拍在飯桌上,氣道:“不吃了,惡心死了!”
蘇子衿收回目光,沖着她笑了笑,道:“楠楠,你想多了……”
顧楠不服氣,說道
:“就算是你提出和他分手,他也不至于這麼快就帶着新歡出來招搖吧!氣誰呢?”
蘇子衿繼續吃着碗裡的面條,語氣平淡的說道:“你錯了……其實,他這是在變相保護我……”
顧楠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