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然看着她問:你在蘭家工作過?
小崔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而小吳卻已經離開了。
小崔坐在自己的床上,手裡的衣服疊了一半,停了下來。
白穆然?難道是重名?!
可這樣大的别墅,難道也是巧合?
真的是白穆然?
…戒…
白穆然并沒有回海邊别墅,而是去了墓園。
他在母親的墓碑前,将手裡的小雛菊放下,退開了兩步。
母親生前喜歡小雛菊。
母親被葬在離白氏家族幾百米開外的地方,顯得有些寂寥。
白穆然站在原地,有風吹過臉頰。
他說:“媽,你一個人在這裡孤單嗎?”
“……”
這裡除了風聲,不會有人回答。
白穆然繞過松柏,朝着裡面走去,墓園的管理者跟在他的身後。
白穆然想移墳,這個是他很早就開始有了的想法。
既然白家不願意接受他母親,他想将母親的墳,移到譚家,也就是他外公的墓園附近。
管理者在他身後絮絮的說着移墳的費用,已經風水走向。
白穆然多數沒有在聽,費用不需要考慮,至于風雨問題,他自然會委托給更專業的人去辦。
他的目光正放在遠處的一片墓園上。
前面的一整片墓園,也是個家族墓園區,
白穆然停住腳步,回頭問道:“那是誰家的墓?”
管理者擡頭細看了看,才回道:“那是慕氏的家族園。”
白穆然點頭,的确,因為他遠遠的看到了唐沁。
唐沁今天一身黑色的短裙,頭頂上帶着遮陽帽,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小臉。
自從上次裸.照事件傳出來,她幾乎都沒再怎麼露過面。
白穆然從别人口中得知,隻聽說是被慕淩兮算計了,具體的事情經過,他不得而知。
唐沁正将黃色的菊花擺在墓碑前,彎腰鞠躬。
她身邊站了兩個人,一個是慕成英,另外一個白穆然沒見過,是個穿着藍色條紋襯衫的男人。
白穆然無心多看,和墓園管理者,一同往譚家的墓園區走。
譚家的墓園風水不如慕家的好,雖然距離慕家不遠,但隔着一排一人多高的松柏,遮住了白穆然全部的視線。
白穆然站在外公的墓碑前,停留了片刻。
那邊不斷傳來慕成英和唐沁的說話聲。
起初,聲音不高,母女倆像是在議論什麼。
後來,慕成英似乎情緒很激動,聲調也拔高了起來,但卻不是沖着自己的女兒的。
慕成英說:“大哥,話不能說,我們有什麼對不住老二的?老二這麼多年,在律師界站穩腳跟,父親生前就最看好他,當初我們受了多少氣,你都忘了?他跟二嫂離婚已經10多個年頭了,我們有什麼對不起他們的?!”
慕老大回過頭來,看着慕成英,臉色有些難看。
他說:“小英,當初要不是你,老二至于離婚?我們如今站在父親的墳前讨論這些,你就不怕他老人家在天上看着?我們都要老了,閉上眼怎麼去見父親?”
慕成英笑的一臉譏諷,她諷刺道:“大哥,你現在才後悔啊?當初算計老二的時候,我看你比誰都出力,為的不就是在律師界能有一席之地?現在律師界混不出樣子了,轉頭開始埋怨我的不是了?當初,要不是我二嫂用權利壓着我們,我們至于看人臉色這麼多年,我家老唐在機關裡做了20幾年,如今連上升的機會都沒有?!還有,父親臨終前,把所有的家産都分給了你,這難道不是我出的力?若不是我在中間挑撥,父親能一氣之下,将老二趕出慕家?若他不出慕家,輪得着你現在來繼承家業?”
慕老大被妹妹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最後,他才結結巴巴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那是老二不想和我們争。”
慕成英笑的更是一臉嗤鼻,道:“事兒我們也做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二哥的婚姻被我拆了,我二嫂被我算計入了獄,可這又怎樣?我倒也想看看,等我閉上眼那天,見到父親,他能把我怎樣?”
慕老大無奈的搖了搖頭:“成,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隻是不要在父親墓碑前再說這些了。”
慕成英回頭看了唐沁一眼,說道:“我要是不争,我們沁沁将來出路如何?你也看到了,現在慕淩兮有多慘,為什麼慘?不就是被她母親牽連。我若是不熬出個人樣來,今後我們沁沁也會叫人踩在腳底下,我沒二哥那麼寬的心,我受不了我女兒吃那個苦。”
就不出聲的唐沁,墨鏡下的眉頭皺起。
她不悅的說道:“媽,您别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攬,說的好像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似的,你要是真為了我,為什麼不把慕淩兮弄的遠遠的,到底不還是叫她搶了我男人?!”
對于左承宴,唐沁一直對慕成英是有怨氣的。
若不是慕成英處處給人施壓,把慕淩兮逼到絕境,慕淩兮也不會非要左承宴的庇護,算了算去,最後都給慕淩兮做了嫁衣裳。
慕成英瞪了唐沁一眼,愠怒道:“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一個二婚男人,有什麼好争的?!”
唐沁氣的臉色漲紅,對着自己母親吼道:“我就是要争,凡是慕淩兮所擁有的,我就要全部擁有,她憑什麼一次次的搶走屬于我的東西?!”
“爛泥扶不上牆!我慕成英的女人,怎麼每天就隻知道為了男人活着?半點志向都沒有,你到底還是我女兒嗎?”慕成英氣憤的說道。
“是不是你女兒,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唐沁頂嘴道。
“你!”慕成英被氣的不輕。
唐沁轉身,氣沖沖的往墓園外面走……
這頭的白穆然聽着這些,不禁彎起了嘴角。
縱然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可這樣算計親人,也實在讓人覺得惡心。
果然,什麼苗随什麼根,看了唐沁的劣質是繼承了慕成英的了。
想到了慕淩兮,白穆然笑了。
最後,他将白色的菊花放在外公的墓前,對着墓碑輕聲說道:“外公,我媽畢竟是您的女兒,縱使她做錯過什麼,你也原諒她一次吧,她太孤單了……”
“……”
風吹起了他的頭發。
慕家墓園區已經沒了人。
白穆然轉身的時候,看到了他表舅的墳墓。
據他外婆說,自己母親去世沒一年,表舅就不在了。
死因他沒問,但也多少聽說過一點。
表舅是死于工業鹽中毒,具體是不是自殺,沒人講起過。
白穆然将目光平靜的從他的墓碑上收回。
對着他身邊的墓園管理者說道:“就葬在我表舅墳墓的旁邊吧,剛好這裡有塊空地……”
管理者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
回到别墅。
管家正站在廚房安排晚餐的菜單。
白穆然一個人上了二樓,在肖沐沐住過的房間門前走過,又走了回來。
門開着,他朝着裡面看了一眼。
小崔正小心翼翼的将肖沐沐曾經穿過的衣服挂進衣櫥。
小崔的動作仔細的很,盡量不弄亂裡面的每一個物件,都保持原位。
白穆然淡淡的看了一眼,轉身往廚房裡走。
新來的傭人而已,他沒興趣多看。
小崔從肖沐沐的房間裡走出來後,朝着一樓走去。
一樓的客廳裡,小吳正和管家說話。
管家擡頭朝着小崔看了一眼,說道:“一會兒,你和我出去采買的點東西,熟悉一下這附近的路。”
小崔點頭說好。
……
晚飯後,小崔随着管家去了附近的一個菜市場,和一家大型超市,以及一個連鎖的幹洗衣店。
“先生的貴重衣物幾乎都送來這裡洗,你記住了。”
小崔點頭:“我記住了。”
管家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前面銀行辦點業務。”
小崔點了點頭,附近找了一家販賣冰激淩的小店前坐下。
天熱的要命,她點了個香草味的冰激淩解暑。
拿起手裡的手機,她忍不住興奮的撥通了之前一起在蘭家工作過的傭人,孟娜的電話。
電話那頭接的挺快,今天孟娜輪休,在外面诳街。
兩個人寒暄了片刻後,小崔直奔主題。
她問:“娜娜,我問你個事,你們蘭小姐的老公是白穆然沒錯吧?”
電話那頭的娜娜回答道:“小崔,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又不是沒在蘭家工作過。”
“别跟我提蘭家,當初我也就是忍不住好奇說了那麼一句話,就被人掃地出門了,現在想想都還氣呢。”
“怪你自己,我們做傭人的,議論主人的事,都不是小事,虧得小姐還多給你幾個月的工資呢,要是直接交給管家辦,你連當月的工資恐怕都甭想拿了。”娜娜說道。
“你知道什麼呀?她那是給我的封口費!”小崔又忍不住八卦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娜娜不禁也感興趣的說道:“她給了你多少?”
“加一起,還不到兩萬塊,小氣死了!”小崔一邊吃着冰激淩,一邊不滿意的說道。
“你知足吧你。”娜娜笑着說道。
“我知足什麼啊?你知道嗎?我現在一個月的工資就一萬多,蘭維維是真的把我當山裡人一樣好騙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她倒是好,直接把我哄出來了!”
電話那頭的娜娜沉默着。
小崔依舊不解氣的說道:“
你猜,我現在在誰家工作?”
娜娜哪裡會知道,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誰家?”
小崔得意的笑:“是咱們姑爺家,白穆然……”
“什麼?!”電話那頭的孟娜大驚小怪的說道。
小崔笑的更得罪了:“白先生可跟蘭維維不一樣,不但出手闊綽,也不難為下人,在這裡隻要有點眼色,分内的活做好,每個月至少就有一萬多……”
娜娜有些激動,問道:“那白先生家裡還需不需要人呢?小崔,把我介紹去好不好呢?”
小崔的口吻傲嬌了起來,說道:“這樣吧,我回去和我們管家說說,看能不能把你也弄過來,你不知道哦,我一個在這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誰知道會不會朋友像以前蘭家管家那麼多事的主兒?我怕我那句話說錯,又丢了這麼好的工作。”
“這倒是,小崔,你好好留在那裡啊,如果少人,一定給我介紹介紹。”孟娜頗不接待的說道,對小崔的口氣也恭敬了起來。
小崔笑的滿臉得意:“放心,好事一定會想着你的。唉?對了,最近蘭維維和蘭沛然有沒有又搞在一起啊?”
關于這件事,孟娜本不願意多說,可為了自己的“前途”,她也瞬間八卦起來,笑着說道:“還能怎麼搞,老爺和夫人都在家,況且蘭維維又剛剛生了孩子。”
“什麼?她都生孩子啦?”小崔驚訝的問道。
“是啊,這不還在月子裡嗎?因為這個,我有幾次都聽到蘭少爺,和小姐吵架呢!”孟娜說道。
“吵什麼?說來給我聽聽。”小崔好奇心又開始使然。
孟娜猶豫了一下,卻也豁出去了。
她在電話裡說道:“有幾次老爺夫人不在家,蘭少爺回來就沖進小姐的屋子裡去了,那個時候小姐的孩子還沒生呢,我從門口經過,就聽到蘭少爺很氣憤的說:如果這事穿幫了,我的孩子以後要怎麼辦?”
小崔聽的一臉興奮,道:“你繼續說。”
孟娜繼續說道:“當時吧,我還沒反應過來,這蘭少爺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又哪裡來的孩子,我睡了半宿的覺才想明白,你說,我們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是少爺的?”
小崔奸笑出聲,她顧不得吃冰激淩,對着手機說道:“這個可真沒準,你想啊,白先生壓根就不喜歡她,這個誰都知道呀!那蘭少爺動不動就往小姐房間裡鑽,又時不時弄出那麼大的動靜,這個還真心不太好說。”
電話那頭的孟娜也笑了起來:“我們都是傭人,在外面議論議論也就算了,誰知道到底是誰的孩子,和我們也沒什麼關系,管好自己嘴也就得了,你說呢?”
小崔贊同的點了點頭,卻又有些氣不過的說道:“我就想看看蘭維維栽的樣子,那副嘴臉,高高在上,真讓人惡心……”
“是誰讓人惡心?”
身後突然傳來了丁管家的聲音,吓的小崔慌忙中按了電話。
小崔的臉色有些蒼白,回頭笑着說道:“哦,是我的一個同鄉,最近和男朋友鬧别扭了,找我訴訴苦。”
丁管家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轉過身道:“我們走吧。”
小崔狂跳的一顆心總算稍稍落了地。
一路上她都在想,如果蘭維維的孩子真的不是白先生的,那麼可有得熱鬧看了。
可她要不要把自己的懷疑告訴給白穆然呢?
想想,還是先不要了,畢竟自己沒有證據。
若那個孩子真的是白穆然的,自己又多了這麼一嘴,總歸是撈不到好處的,沒準還得卷着鋪蓋走人。
不劃算!
……
白穆然有睡前喝紅酒的習慣。
他珍藏了不少好酒,而且這一年來,他又對紅酒頗有研究,酒瘾更勝。
丁管家讓小崔将紅酒送去白穆然的書房裡,小崔照着做了。
手裡拿着紅酒,小崔上了二樓。
二樓前,書房的門開着,白穆然正在打電話。
電話的内容,小崔自然是聽不清,他隻對着手機,說了一句:“隻要有一點證據就給按住了,繼續查!”
說完,他挂了手機,轉過身來看向小崔。
小崔将紅酒放下,又幫白穆然倒好後,轉身往出走。
白穆然卻在她身後叫住了她。
小崔站住,緩慢的轉過頭去,看向白穆然。
白穆然一身家居打扮。
下面是一條深色的長褲,上身是一件半袖的T恤,看着挺名貴,穿在他身上也好看。
白穆然走到書桌前坐下,手勢示意她過來。
小崔有些讷讷不安,走到書桌前站好,擡起頭看着他。
白穆然雙手合十的拄在下巴下。
他眼睛微眯,開口問道:“你在蘭家工作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