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夫人掩嘴一笑,“你個小妮子知道的還真不少,你還真别說,沙門關的那兩個中原和尚還真是厲害,愣是将百萬大軍卡得前後動彈不得。還好吐蕃老王英明睿智,另在沼澤地間選了一條險道繞行,這才能到達這裡。”
李菁聽後一愣,“繞過沼澤地?那需要有契丹本地人帶路吧,不然怎能識道?”
蕭夫人回過頭,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有些事兒你心裡知道就行,不要說出聲來。要知道,耍刀子的人最終都死于刀下,會遊泳的人最後都死在了河裡。”
不知怎麼回事,她雖是投靠了吐蕃人,卻始終無法正視這個事實。她感覺丈夫耶律巴亥和公公耶律勻德的靈魂就在九霄雲上默默地注視着她,觀察着她的所言所行。
她望了眼天邊,火燒雲,絢爛如血。
她心中暗歎道:“巴亥,你莫要怪我。我現在如此做,都是為了我們的孩子阿保機啊。孩子現在已經去見你們了,你們該知道他死得有多慘。”
直至深夜時分,兩人方才徹底地走出了吐蕃人龐大軍陣。李菁第一次在草原上看見如此多的外族兵馬,若非親眼所見,她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擡頭望了眼天上閃爍的繁星,此刻甯靜的夜空,與剛才吐蕃人大軍中千軍萬馬的喧嚣,形成了鮮明對比,讓她的心情久久無法平複。
蕭夫人勒住了馬缰,道:“到了此處,依你的本領不會再有危險,我就不再送下去了。”
李菁抱拳向蕭夫人告辭,“今日之事得虧蕭姐姐相救,等我見到了劉驽,一定将此事詳細轉告于他!”
蕭夫人噗嗤一笑,“你個小妮子,難道連自己欠下的人情也需要别人來替你還嗎,是不是欺負我們劉驽人太老實?”
李菁忙道:“哪裡,蕭姐姐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說。”
蕭夫人笑道:“我逗你玩呢,其實…我隻拜托你做一件事兒。”
李菁問道:“甚麼事兒?”
蕭夫人沉默了片刻,道:“你幫我看着耶律适魯,兵敗之時别讓他痛快地自盡了,我要親自來到他的面前,揮劍斬下他的人頭。”
李菁一扭頭,揚聲說道:“蕭姐姐,要不我替你殺了他,這樣豈不是更方便?”
“不,我要親手殺了他!”蕭夫人重複道。
兩人約定完後,就此告别。
蕭夫人撥轉馬,縱蹄南去。李菁眼巴巴地望着她胯下那匹原本屬于自己的汗血寶馬,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心道:“今日你救了我一命,這匹馬就暫時借你騎一騎,以後終歸還是要還給我的。若是耍賴不還,哼,那我就搶!”
她拖着疲乏的身軀,騎着那匹從吐蕃人手中搶來的劣馬在月夜下狂奔,終于在後半夜趕到了耶律适魯的營地。
營地中星星點點亮起的燈火,令她心中倍感溫暖。她早已盤算好了,要給呆子一個驚喜,并且向他炫耀自己新學來的刀法,好饞他一饞。
“哼,你不是會疊浪神掌麼,我也會袈裟斬!”想到這,她心中大感得意。
她趕回了兩人原本住下的帳篷,翻身下馬,沖進了帳内,卻現裡面空空如也,哪裡有劉驽的人影在。于是轉身出帳向人打聽,卻現營地裡的江湖人士少了許多,不少原先住滿人的帳篷已經空下,也不知是生了甚麼變故。
她瞅見一隊夜間巡邏的耶律氏遊騎徐徐地走了過來,于是放過前面的大隊人馬,将隊尾的一名倒黴鬼從馬背上揪下,同時捂住了此人的嘴巴。
她的動作幹淨利落,以至于竟無人覺,那隊遊騎竟繼續往前巡邏去了。
她将那名倒黴鬼扯進了旁邊一座無人居住的帳篷,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快說,你知道呆……劉驽在哪裡嗎?”
那個倒黴鬼起初不肯說,但看見她目中兇光逼人,有殺人之念,隻得照實說道:“劉……劉少俠他在柳哥公主的帳篷裡,姑娘……你……你饒了我吧!”
李菁一聽勃然大怒,刀光一閃,那名倒黴鬼捂着流血的脖子癱軟坐倒在地,轉眼便見不活了。
柳哥公主的帳篷她曾經探察過,位置很是熟悉。她沖出帳篷,一陣小跑,朝那柳哥公主的帳篷奔了過去。
“柳哥,你要是敢害了呆子,我宰了你!”她心中咬牙切齒地想道,“這呆子也太笨了,果然隻要我不在,他就會被人騙!”
約莫半炷香的功夫後,她已經站在了柳哥公主的帳篷外。她本想就這麼直截了當地闖進去,前思後想之後,為防遭人暗算,她還是決定拔出雙刀,蹑手蹑腳地慢慢靠近過去,并用刀尖慢慢地挑開了門口的簾子。
眼前的一幕直讓她吓了一跳,她感到措手不及、有些無法接受,淚水随即奪眶而出。
帳篷内燭火微搖,柳哥公主與劉驽共擁在同一床錦衾内。從兩人光露在外的肩頭來看,這兩人竟是甚麼衣物都沒有穿。
劉驽雙目緊閉,躺在床上酣然大睡。柳哥公主神情迷醉,嬌細的身軀緊緊地依着他。
她肩頭的肌膚潔白如淺雪,兇口一對飽滿的乳鴿從被褥中呼之欲出。
李菁看見眼前這不堪的一幕之後,立馬閉住了眼不去看。與生俱來的羞恥感随即湧上她的心頭,讓她無法再在這裡待下去,轉身奪路而逃。
她哭着沖出了帳篷,“你們都是壞人,呆子,虧我對你這麼好,你也不是好人,竟這樣對我!”
她轉念一想,不對,自己不該輕易饒了這對狗男女。不殺了他們,難消自己心頭之恨!
想到這,她轉身又往帳篷内沖去。正在此時,一對大掌從簾内探出,虎虎生風,如一對鐵鉗般直逼她咽喉而來。
她不及思索,腳下急點,一扭身,往旁滑開數丈遠,這才堪堪避開了那雙可怕的大手。
幸虧她得到普真和尚親傳“潛龍九吟功”,身法之矯健與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語,否則早已被那雙大手擰斷了脖子。
那雙大手的主人緩緩地從簾後走出,這是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約莫二十三四歲的年紀,一雙眼睛冷冷地盯着她,直讓她不寒而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