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食人血之後,朱溫精神十分飽滿。按照他的計策,李菁看見柳哥公主和師弟劉驽的那一幕之後,必将深自懷恨,從此不再親近于劉驽,由此一來可以按照他與謝安娘的約定,劉驽可以潛心給銅馬治病;二來沒有了這個胡人女子在旁幹擾,師弟必然對自己言聽計從,這對自己的亂世大業會大有裨益。
當時李菁第一次沖進帳篷時,他本躲在簾後。隻是李菁心煩意亂之際,竟沒有發現他。他有自己的盤算,乃是存心要放李菁離開,否則早已對其下了重手。
隻不過李菁跑掉也就罷了,竟還要回頭來殺謝安娘,這無疑是要壞了他的大事,他這才不得不出手阻止。
他魁梧的身軀站在帳外,将簾門口擋得嚴嚴實實,直讓李菁無法沖入。他大聲呵斥道:“你一個小姑娘家的,怎麼如此不知羞恥。我師弟他們小兩口子行恩愛之事,你為甚麼偏偏要來搗亂?”
夫妻!?
李菁一聽愣了,腦袋裡好似打了一個悶天焦雷,兩隻腿一軟,差點沒有站穩,氣得連道:“我……我……我……”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朱溫看出她眼中的憤懑,故意說道:“小姑娘,你還不知道吧,我師弟得了此番比武招親大會的頭籌,契丹大汗已經将傾國傾城的柳哥公主賞賜給他作為妻子,并且封他為麾下領兵的将軍。你一個平頭百姓,還是少在這勳貴之地出現的好,免得别人還以為你要攀龍附鳳。”
李菁氣得雙唇發抖,“不……不可能,呆子說他不會娶柳哥的,他不會的!”
朱溫冷笑一聲,“剛才的那些該看的、不該看的都被你瞧去了,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李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懑,她啊地大喊一聲,竟舍命挺刀向朱溫沖了過來,一副要搏個你死我活的樣子。
朱溫一側身,放過她的半隻刀身,右手橫擋,中途變招拍向她的肩頭。她大恸之際竟不設防,被朱溫一掌重重地拍中肩頭,慘叫一聲往後倒飛出數尺,落在地上後連吐鮮血數口。
劇烈的痛覺讓她清醒了過來――她還如此年輕,長到這麼大,不僅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爹娘,便連含辛茹苦地将自己養大的師父的仇也沒有報。因此,她絕不能如此輕易就死去!
她從地上爬起身,翻身躍至一頂帳篷之上,飛身逃去。她一邊逃一邊哭,“呆子,你太對不起我了。我對你這麼好,你卻和柳哥作那下流的事兒!我恨你,我一輩子都恨你!”
或許是連老天爺也聽懂了她心中的苦痛,後半夜的天空突然陰黑了下來,月光與星辰隐去不見。轉眼天空中電閃雷鳴,一場磅礴大雨鋪天蓋地落下。她一路狂奔,跑出了耶律氏的營地,到了那大河之畔。
大雨在河面上飛濺,激起茫茫的雨花。她沿着河岸邊哭邊跑,隻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錯了,竟聽見前方有人在雨中歌唱,望那人的身影,像是個中原衣冠的女子。
春雨随河東流,
妾心愁,
意難收,
隻恨那薄情少年郎,
當日誓難守!
女子的唱腔悲戚而溫婉,恰好符合她此刻的心境。于是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與雨水,往前走了過去,果然看見是一個貌美的宮妝女子在雨中曼舞。
飛濺的雨水,竟沾不濕此人身上的薄衫。此人一揚手,輕袖飛揚,落下的雨滴竟在空中倏地拐彎,往旁落去,一點也沒粘在她的身上。
那女子接着唱道:“意難收,隻恨那薄情少年郎,當日誓難守……”
李菁聽後心中哀恸,哭道:“你不要唱了!”
那女子望見她後,身形一晃,也不知怎地,轉瞬到了她的身邊。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已被那女子輕輕摟在懷中。女子的兇口平平如也,直接告訴她,這是個男人!
隻是此人的嗓音如此甜美,姿容如此秀美,直讓她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她想擺脫開這男人的懷抱,然而男人不等她掙紮便松了手,笑道:“你愛做甚麼,便去做甚麼,孤絕不會強迫于你。”
李菁沒想到這個自稱“孤”的男子竟如此溫文爾雅,于是心中戒意大去,暗道:“此人喜歡作女裝,他大概喜歡的是男人吧,對我并無加害之意。”
男子伸出右手,蔥白纖細,直如女子。他輕輕地撫摸向她的頭發,行止間沒有絲毫猥亵的意思。她潛意識中竟沒有要躲開的意思,隻覺面前這人溫暖無比,于是一動不動,順從地讓他的指尖在自己的發辮間緩緩梳理。
男子輕聲問道:“受委屈了?”
李菁使勁地點了點頭,“哼!”
她撲在男子的肩上,放聲大哭。自從師父不幸遭難之後,還沒有人對她這般好過。
“你帶我走吧,離開這個地方越遠越好!”她哭道。
“好的!”男子答道。
他右手攜在李菁腰上,一閃身,竟如一道飛箭般穿透了磅礴大雨,身影轉瞬不見。
……
朱溫放走了李菁後,看見夜空陰沉,風勢忽地轉急,便知一場大雨欲來。他皺了一下眉頭,轉身進了柳哥公主的帳篷。看見柳哥公主已經穿好了衣裳,從被衾中爬起身,不禁瞅了眼她飽滿的兇口,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笑着問道:“動作這麼快?”
柳哥公主玉手盈盈,利落地束好了自己的衣帶。她望了眼床上依舊酣睡的少年,心中竟生起莫名其妙的情愫,這是她與那些契丹貴族男人們在一起時從沒有過的。她的思緒漫無邊際地往前飄,突然銅馬的臉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這讓她不禁吓了一跳。
她撫着兇口歎息,心道:“田鳳,你放心,我終究是不會負你的。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你。隻要你能好,讓我去做甚麼都願意!”
她擡起頭,發現朱溫正盯着自己,原來是自己沒有回答他的話,于是迎合地笑道:“不用服侍男人的時候,我一直都很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