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一個傳說
北境一直有一個傳說――高高的鹽岩山脈有山神,就住在主峰那似利刃般的鹽岩峰上。北境苦寒,作物難以生長,全靠這長長的山脈養活山下的古家村。而這獵人上山、樵夫砍柴,收獲多少全跟山神的喜怒有關。而山神的喜怒,跟村民的供奉有關、跟供品的好壞有關。當村民們進山時常收獲極小或者壓根沒有時,就要考慮是不是要上供品了。好在鹽岩峰的山神脾性挺好,很久沒有鬧過不愉快。算起來,鹽岩山已經有過十年沒有過雪崩、沒遇到獸潮了。上古村在北境,已經處于一國之界,鹽岩峰的雪長年不化,哪年冬天如果再遇到暴雪,積雪厚到無法丈量,哪怕是一根樹枝折斷的聲音就能引來雪崩。
古家村分上古村和下古村,村裡家境較好的人家都住在上古,而日日進山打獵挖參的幾都住在下古村。上古村地勢高些,以往有過的雪崩對村裡影響都不大。而下古村則是次次都是滅頂之災。雪崩過後便是獸潮,山裡長年隐伏的野獸們本來自給自足的狀态被打破,順着雪崩造成的一馬平川就能迅到達古家村,到時倒黴的就是上古村。
正因為這唇亡齒寒的考量,上古和下古的關系一直緊密。通婚密切,往上尋三輩,幾乎都是親戚。
-------------------------------------------------------
第一回桃花生在下古村
下古村民的一天永遠都是早出晚歸。
天不亮,就能聽到主婦們生火燒水做飯的聲響;
獵犬們興奮的嗚嗚聲,等待和勇猛的主人一同進山捕獵,看看前日裡布下的陷阱有沒有捕到獵物,亦或是運氣好些,能追蹤到雪地上一些大獸的足迹,剝下整張皮子,那麼這一個冬天的生計就不用愁。
樵夫們也備好幹糧,不光砍柴,眼神也要犀利些,間或尋到一根山參也是不可多得的橫财。
桃花娘也是一早就忙碌着,給老頭子和小兒子桃根做些幹糧,今天父子倆要一同上山,隻因今年冬天似乎異常寒冷,兒子上山幾天都沒尋到獵物,老頭子隻說年輕人心浮氣燥沒有經驗,今天無論如何要一同上山。還說,既然父子倆一起,安全自是不用擔心,此次便走遠些,可能要在山上過夜,畢竟有些猛獸,夜裡才會出沒。
于是幹糧就得多做些,家裡還餘些肉幹,也得帶上。桃花娘思忖着。
“娘,歇會,我來。”脆生生的聲音和一雙青蔥嫩手一同出現,接過了桃花娘手中的活。
桃花娘又趕緊把女兒擠到一邊,奪下桃花手中的物事,嗔道:“這春、冬兩季的生水女兒家最是沾不得,立時就能讓小手變糙。你這待嫁的閨女可别碰。”
桃花小臉一紅:“娘,您這說的什麼呀,什麼待……嫁,難聽死了。”
“呵,你這都十七了,娘似你這般大時,你大姐都能下地走路了。”手中不停,桃花娘擡眼看了看寶貝女兒已漸漸蛻去青澀的面容,歎道:“也就是你爹太寵着你,舍不得你早嫁,這上古村的好人家央的媒人都快把咱家門檻踩爛了,你爹就是含糊着不松口。”
桃花抿嘴一笑,嬌道:“爹娘疼我我知道,我哪也不嫁,就跟家陪着您二老,等過兩年給桃根娶個媳婦,我就幫着弟妹帶孩子,一家人永遠在一起,多好?”
許是桃花說的太孩子氣,惹得娘笑個不停,間歇輕籲了口氣,幫女兒攏了攏額間碎,輕道:“哪個又啥得你嫁,但終不能隻顧着爹娘,你也要有自己的家,女兒家不嫁人,可讓别人怎麼說。”
“管别人做甚。”桃花幹脆道,“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又不是活給别人看,我過着舒心,别人****這份閑心就随他去。”
畢竟還是個孩子,桃花娘在心裡歎了口氣,身為女人,自然是嫁個好男人才能一生無憂,倘若孤身一人,無兒無女,老了又該如何,爹娘……也不能陪你到終老。
但這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桃花也未嘗不知道這終生不嫁根本不可能,大姐桃心出嫁前也是信誓旦旦,死活不嫁。出嫁當天哭得直喘不過氣,但三天回門時,卻明明一個嬌羞小媳婦,哪裡還有什麼閨女樣子。真不知道姐夫給大姐下了什麼藥,怎的三天兩夜功夫,把死心眼的大姐磨成了這副樣子。
她偷偷問過大姐,嫁人和在家到底有什麼不同,到底出了啥事,讓大姐變成了這副見到姐夫就臉紅的别扭樣子。桃心隻是嘿嘿笑,間或面紅耳赤地吱吱唔唔,就是講不出這兩天姐夫到底對她做了啥。
桃花把她問急了,桃心就跺着腳說:“哎呀,你去問娘,我……我哪說得出口!”
才不能問娘,娘的回答隻有一個:嫁了人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