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埃德說,“不要亂來!”
“帶上我!”泰絲猛扯娜裡亞的袖子,“這種事沒我不行!”
“哪種事?”埃德幾乎要跳起來,“哪種事?!”
“總得試試嘛。”娜裡亞十分冷靜地說,“你覺得肖恩能把兩個女孩兒怎麼樣?”
“沒有那個必要。”伊斯突然開口,“我們有他絕對想要的東西……拿來交換一點消息還是足夠的。”
他站起來,将那柄殘破的巨劍按在桌上。
“我們要重鑄這柄劍。”他說。
一瞬間某種強烈的情緒呼嘯着沖入他的腦海,分不出是喜是怒。
“……它真的有用嗎?”埃德低聲問着,似乎擔心會驚醒什麼東西。
“不知道。”伊斯說,“據說它從來沒有被使用過。肖恩大概會希望它永遠是一堆四散在各個角落的碎片,或保證隻有自己能擁有它……畢竟,據說這是連他想要複活的‘女神’也能徹底毀滅的武器。”
“所以,你其實并不打算重鑄它?”埃德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不?”伊斯瞪他,“但我們可以讓肖恩相信,如果有别的選擇,我們不會孤注一擲,使用這麼危險的東西。”
“我聽說‘龍不會撒謊’?”泰絲眯起眼。
“是不會。”伊斯理直氣壯,“所以這是埃德的任務。”
猝不及防的埃德目瞪口呆。泰絲笑得在娜裡亞懷裡打了個滾。
“我們都不能确定肖恩那裡是不是真的還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娜裡亞改口道。
“那也沒關系。”伊斯說,“至少得讓肖恩相信,在這件事上,我們是一夥的。我知道你們為什麼跟他鬧翻,但在這種時候,肖恩.弗雷切隻能是我們的朋友……或至少是同盟,不能是敵人。”
“……如果是這樣,靠這柄劍恐怕是不夠的。”埃德苦笑。
“那就把你藏在地下室裡的屍體還給他。”伊斯毫不猶豫地說。
“……不行!”埃德猛地坐直。
――你在地下室裡藏了屍體?!
娜裡亞難以置信地瞪着埃德,沒想到他會這樣濫用她的信任……但現在好像不是火上澆油的時候。
“死人比較重要還是活人比較重要?”伊斯皺眉,“還給他……他不可能成功的!”
“那也不行!”埃德堅持,“死人和活人都很重要!”
“不過是個你都不認識的死女人!”伊斯不耐煩起來。
“她姓克利瑟斯――她也一樣是某個小女孩的母親!”埃德寸步不讓,“想想當你發現斯科特利用了你母親的屍骨的時候你對他說了什麼!”
情急之下他有些口不擇言,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毛骨悚然……他幹嘛非提這個!
伊斯沉默下來,淺藍色的眼睛裡漸漸泛起另一種危險的顔色。
“叽叽!”
諾威下意識地在娜裡亞開口之前就跳到了桌子中央,阻止這場突然爆發的争執。
那因為嚴肅和冷靜而顯得分外可笑的叫聲大概比他還是個能言善辯的精靈時說出口的勸解還要有效――伊斯看它一眼,迅速地洩了氣。
“……算了。”他煩躁地抓抓頭發,“随你吧。如果肖恩真的那麼迷戀費利西蒂,我也許有别的辦法讓她回來。”
“……你……學了死靈法術嗎?”埃德睜大眼睛,因為驚恐和憂慮而沒顧上指責“迷戀”這個十分不恰當的詞語。
“并沒有!”伊斯本能地否認,又若有所思地歪頭,“……但或許也差不多。你記得穆德?”
埃德點點頭。一個會泡茶的木頭人可不是哪裡都能見到的。
“它算是‘死’過一兩次。”伊斯說,“在老頭子死掉之後……我用老頭子教我的法術讓它又活了過來,至少暫時看起來跟從前沒什麼兩樣,連泡的茶都一個味道……如果肖恩确信費利西蒂的靈魂并沒有消失,即使不能讓她複活,想辦法讓她跟肖恩說上幾句話,大概還是可以的――當然,前提是,你得保證肖恩現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費利西蒂的授意……否則情況很有可能會變得更糟。”
埃德眼睛亮閃閃的,一臉崇拜地看着他,拼命點頭。
“那麼……”娜裡亞冷靜地敲敲桌面,“埃德,先來解釋一下‘地下室裡的屍體’。”
埃德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渾身又一次寒毛直豎,而伊斯從他臉上掃過的視線,是毫無疑問的幸災樂禍。
夜還那麼長……
埃德悲傷地想着,認命地繼續。
.
終于能讓女孩兒們暫時滿意時,天居然還沒亮。目送娜裡亞和泰絲一邊交頭接耳一邊上了樓,埃德七歪八扭地掙紮到窗邊,想要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原本坐在窗邊的伊斯斜他一眼,走開了。
埃德惴惴不安地看着他推開門,心立刻提了起來。在他意識到之前,身體已經自動跳到了門口,想要阻止伊斯離開。
“……幹嘛?”伊斯沒好氣地瞪他。
“……對不起。”埃德嗫嚅着,“我不該提起你母親……”
伊斯木無表情地瞪了他很久才開口。
“你知道。”他别别扭扭地說,“我不會道歉的。”
“嗯。”埃德點頭,“你不需要道歉啊。”
伊斯又惱怒地瞪了他很久,直到埃德突然醒悟過來……他事實上是在道歉。
“……沒關系!”他興高采烈地說,“我會就行啦!”
他不知道為什麼伊斯看起來更生氣了。
生氣的人形冰龍一腳把他踹出了門。埃德摸着屁.股,覺得莫名其妙……然後,隔着月桂的枝葉,他看見了那個坐在院門邊,正一聲不響地站起來的精靈。
芬維……年輕的影舞者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大概是不想打擾他們或再一次引起什麼誤解,又無處可去,就幹脆遠遠地坐在了院子裡。
所有人之中,隻有伊斯有所察覺……他原來是準備開門讓精靈進來的吧。
埃德滿懷愧疚,又不禁有點高興。他知道他們都改變了許多,但在内心深處,他的朋友,或許仍是那個他最初所認識的,善良體貼的男孩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