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頭一梗,連忙道:“我,我說着玩的,你還當真啊?”
“當真啊,怎麼不當真?我這人從小到大最較真。”楚綿拿起一邊的酒杯,喝了口酒。
想到剛才顧妄琛護着陸嬌、抱着陸嬌,對陸嬌的種種,她就覺得惱怒不開心。
她真的,比陸嬌差嗎?差在哪裡?
為什麼顧妄琛永遠都視她為眼中釘呢?
“楚綿,你怎麼心兇如此狹隘?怪不得顧妄琛不喜歡你!”男人強勢地吼道。
楚綿擡眼,提到顧妄琛,像是觸碰到了她的逆鱗。
他們怎麼好意思說她狹隘?
如果她剛才沒能救活韓總,他們就又是一副嘴臉!
她若是求他們放過自己,他們會嗎?
他們不會,他們隻會更加瘋狂地踐踏她的尊嚴,将她推入深淵!
既然如此,憑什麼說她狹隘?
楚綿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他的腳邊,眼神淡漠冷厲:“既然你不想跪,那我幫你跪好了。”
說着,她又拿出一支鋼筆。
圍觀群衆一陣唏噓,她想幹什麼?
男人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不是沒看到楚綿剛才拿着鋼筆是怎樣插進韓總脖頸的!
那一幕又快又狠,卻不見血,簡直殺人于無形,想想都後怕。
男人吞了吞口水,往後退了一步。
楚綿看向眼前的男人,鋼筆在她指尖随意轉動着。
她姿态慵懶散漫,漂亮的眸子裡寒光畢現,嗓音格外魅惑,“你知道麼,我能用它救人,就能用它殺人......”
男人一聽,頓時脊背發涼。
“所以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考慮,是跪下,還是......”楚綿的右腳從高腳椅上擡開,她瞧着眼前的男人,腳尖剛要落地。
便聽“噗通”一聲,男人直接跪了下去。
跪!
他跪!
男人一邊磕頭,一邊帶着哭腔喊道:“活菩薩!您是活菩薩!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楚大小姐的厲害!”
“求您饒了我這一次!”
“求您了,求求您了!”
他不停地磕頭,雙腿都在顫抖。
楚綿救人時他的言語有多惡毒,現在就有多慫。
楚綿歪歪頭,目光掃過四周,漆黑瞳仁裡仿佛在問:還有誰不服?
場内安靜如雞,衆人看着如此戲劇性的一幕,無一人敢發聲。
她在這兒殺雞儆猴,他們誰敢不服?
楚綿自從嫁給顧妄琛後,便很少露面。顧妄琛和陸嬌琴瑟和鳴,她連個屁都不放。
大家都以為,這楚綿就是一個被楚家寵的什麼都不是的軟柿子!
如今看看,這“軟柿子”的稱呼,哪裡和現在這個高高在上的小女王搭邊?
楚綿見大家都不說話,便緩緩站了起來。
他們見況,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楚綿看笑了。
這麼怕她?
果然,人還是不能太軟弱。
楚綿來到那男人的面前,男人仰起臉仰望着她。
她一腳踩在男人的頭上,直接将男人的頭踩到了底。
楚綿垂眼,桀骜張狂,“這樣磕頭,才算誠心。”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離場。
約翰望着楚綿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笑了。
楚綿真是又一次令他刮目相看!
......
楚綿疲憊地倚在電梯壁内,眼看着頭頂的數字跳到“1”,電梯門打開。
楚綿起身,沒走兩步,腳下疼得厲害。
她煩躁地脫下高跟鞋,拎着鞋子不顧周邊人的眼神往外走。
大樓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楚綿仰起臉,任由雨點落在臉頰。
微弱的光照亮她的臉龐,精緻又漂亮。
從剛才的強勢中走出來,這一刻的楚綿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破碎感。
餘光掃過,楚綿頓了一下。
她往前方看去,就見顧妄琛身着黑色襯衫倚在車旁。他微微側頭點煙,打火機的火光照亮他的臉龐。
小雨打在他的肩上,他沒撐傘。他臂彎搭着西裝外套,指尖夾着煙,嘴邊緩緩吐出煙圈。濃重的寒意從他身上彌漫着,疏離淡漠的目光朝她看來。
夜晚的燈光不夠強,他隻站在那,不用說話,便讓人移不開視線。
“楚綿,我們聊聊。”他緩緩開口,表明了是在等楚綿。
楚綿攥緊了手中的鞋子,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特意在這裡等她,聊什麼?離婚事宜嗎?
很着急和她離婚,讓他的心上人上位嗎?
想到這兒,楚綿便覺得難過。
她強壓住内心的疼痛感,試着揚起一抹微笑,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一些,“我知道你很忙,不用聊了。”
“我什麼都不要,都聽你的安排。”
聞聲,顧妄琛皺起了眉。
印象裡,她總是這樣。怕他忙,所以從不打擾他。
需要一起出席家宴時,她說:“我知道你很忙,我先去家裡打點。”
希望他陪她過生日時,她說:“我知道你很忙,陪我半個小時就夠了。”
她生病住院,他被家人喊去看她時,她說:“去忙吧,我很好,不用在這裡陪我。”
現在離婚,她還是這樣。
到底是誰一直在說楚綿不懂事?
“我不忙。”顧妄琛睨着楚綿,忽然吐出這句話來。
楚綿的心尖頓了一下,杏眸寫滿意外。
結婚三年,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顧妄琛這樣回答,讓她覺得好不真實。
可一想到他是為了談離婚這麼積極,她便覺得十分諷刺。
“楚綿。”身後忽然傳來約翰的聲音。
楚綿轉身。
約翰将黑色的雨傘撐在她的頭頂,笑道,“怎麼淋雨?”
“不知道外面下雨了。”楚綿看着約翰的眼睛回答。
“是啊,這雨來得真急。”約翰擡手,動作親昵地幫楚綿擦着頭發上的雨珠,“楚綿,我送你回家吧?”
忽如其來的親密舉動,打了楚綿一個措手不及。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看向顧妄琛。
但很快,她便收回了目光。
以前總是在乎自己在顧妄琛心裡的形象,不敢和除他之外的男人靠得太近,生怕被他覺得她在外面勾三搭四是個玩咖。
小心翼翼了這麼多年,卻忘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你送我?好像我送你回家聽起來更靠譜些。”楚綿笑着回答約翰,很溫柔。
“你送我也可以。”約翰立刻點頭。
顧妄琛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冒着尖兒的喉結上下翻滾着,眼眸裡錯雜的情緒翻湧着。
自從楚綿提出離婚,他在楚綿面前的存在感真是越來越弱了。
他手伸進車内,平靜地摁了一下方向盤。
車喇叭聲刺耳,惹來周邊無數人的打量。
約翰一擡頭便看到了顧妄琛,他格外驚訝,“顧先生,在等人?”
顧妄琛吸了口煙,而後隻手彈着煙灰,指了指楚綿,冷靜果斷,“等她。”
楚綿看向顧妄琛。
約翰疑惑,“顧先生和楚綿很熟?”
顧妄琛凝視着楚綿,黑眸深處湧動着薄怒。不知道是陰雨天的原因,還是本身夜晚太沉悶。在這個雨夜裡,他的聲音格外醇厚低沉,“我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