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十點,哦哦葉!
------題外話------
與其嫁給凡夫俗子,那還不如進宮去伺候皇帝,隻要進了宮,哪怕做不了妃,隻是個嫔,也比尋常人家的主母要強的多,到時赫連晟再見到她,也得恭恭敬敬的請安。
木月岚用了很短的時間,做了決定,“女兒謹遵父親的話,一定會伺候好皇上,早日為皇上誕下皇子!”
至于日後,她倘若真的生下孩子,到時這榮耀,自然也沒她的份,她永遠都隻是木家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
太深奧的話,他也懶得跟木月岚細說,隻需讓她知道,非進宮不可,非得盛寵不可,非要留下子嗣不可,這就夠了。
木坤很笃定的敲碎了她的懷疑,“不錯,是要讓你進宮,賢妃傳出來消息,皇上盡日大寵後宮,她一個人應付不來,皇上有意再招些妃嫔入宮,原本老夫是想從外面找個女子回來,調。教了之後,送進宮去,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由你進宮,更為合适,賢妃久未懷孕,她沒有子嗣,我們木家在朝中,永遠站不穩腳跟,你懂了嗎?”
“進宮?”最後一個選擇,完全出乎木月岚的意料,她怎麼也沒想到,木坤會讓她進宮。宮裡頭已經有了一個木鳳亭,他們是真心讓她進宮,還是讓她去做替罪羔羊?
見她還是搖頭,木坤把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擱,很顯然,他是怒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為你是誰,身為子女,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我給你幾個選擇,已經是擡舉你,你若還是不肯,就隻有一條路,你進宮去吧!”
手握幾千畝良田,南方最大的地主,按說也屬資本雄厚,可偏偏,生了個傻兒子,聽說長到二十幾歲,夜裡還尿褲子,蹲茅房還需别人給擦屁股,否則就那樣光着髒屁股,也敢跟出去玩耍。
木坤見她搖頭,繼續說道:“南方最大的地主,秦家,一直想跟咱們木家聯姻,這你也知道,你意下如何?”
她不要,她死也不要。
但是讓她嫁給一個快入土的老頭,縱然有一個主母的位置,又能管什麼用?
木月岚向來對跟木家有生意來往的人,都很關注,當然知道胡家是誰,更知道現在胡家的家主,已經七十多歲了,卻還是不肯讓位給兒子,所以他還是家主,他的女人,自然也就是主母了。
北方胡家?
木坤還是搖頭,“看在老夫養了你十年的份上,總有一點親情在,老夫給你三個選擇,北方胡家船老大,剛死了主母,你若嫁過去,便是主母的身份,倒也不算委屈了你……”
她聽出了木坤話裡話外的意思,這是要棄了她這枚棋子。木坤素來狠心,如果她真的成了一枚棄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送給其他人做小妾,以拉攏他們需要的勢力。
木月岚聽心驚肉跳,拼命搖頭,“女兒沒有,是他們先找我的茬,女兒沒有主動挑釁,爹爹,再給女兒一次機會,女兒肯定能替木家争回一切!”
木坤輕輕的搖頭,“你根本不知錯,也不知錯在哪裡,你不是錯在今日之事,你是錯在一開始,就沒走對路,在京城待了那麼多年,都沒明白赫連晟究竟是怎樣的人,他又喜歡怎樣的女人,如何才能靠近他,連這些你都沒搞明白,就貿然的湊上去,以至于得罪了他們二人,現如今連累木家,你如何能恕罪!”
今天她确實做錯了,不該在最後中了木香的全套,說了不該說的話。
木月岚身子抖了下,“女……女兒知錯了,請爹爹責罰!”
直到木月岚腿軟,快要跪不下去時,木坤才冷幽幽的開了口,“你可知錯?”
木清揚也不吱聲,三個人這麼僵持着。
木月岚跪了有足足半柱香的時間,木坤不說話,她也不敢問,隻能死挺的跪着。
木清揚就坐在旁邊,說心裡話,他對這個妹妹,也沒什麼好感,隻當是個普通的妹妹而已,但是這幾次,木月岚的所做所為,以及被她幹壞的事,對他們木家來說,損失也忒大了。
木坤坐在太師椅上,面目嚴峻,不聲不語的看着她。
在這個家裡,她最怕的人,是木坤。可是木坤很久都沒有回過老宅,她漸漸的膽子也就大了。
木月岚跪在主廳的地闆上,瑟瑟發抖,是冷的,也是被吓的。
此時,外城木宅,氣氛卻十分壓抑凝重。
赫連晟本意是要去書房處理事務,但是瞧她睡的那麼香,舍不得離開,抱着娘子睡午覺,人生之美事,他發現自己又堕落了。
剛一回到府中,脫了外及,就鑽進被窩,睡了個美美的午覺。
跑了一上午,木香現在是又累又困。
說完,她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木坤所在的花叢,這麼大個把柄落在她的手裡,若是不加以好好利用,她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木香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麼,“你别急,有些事,不必非得動用武力才能解決,聰明的人,得用聰明的法子解決麻煩,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這才是為商之道,朝中的事,也是如此,咱們不必弄的兩敗懼傷,有道是,自己挖坑自己跳,這坑呢,我已經開始挖了,就等她自己往裡跳。”
赫連晟冷聲道:“他們這是好日子過夠了,也罷,該來的總會來,香兒,你會怕嗎?”
紅葉拍着兇脯,顯然被吓的不輕,“這回可真是險,妹妹,這往後,你還是少參加這樣的場合為妙。”她也算看出來了,分明都是針對木香而來,大有不置她于死,誓不罷休的架勢。
唐鑫跟唐墨自然是要陪在唐皇身邊的,木清揚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眼木月岚,随後也走了。
結尾被唐皇一筆帶過,本來鬧的轟轟烈烈,恨不得捅到天上去,誰又知道,風頭一轉,竟又什麼事都沒有了。
“臣等恭送皇上!”
“是,臣妾遵旨!”
唐皇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既然知錯,此事便作罷,誰都不許再提,窦愛卿,小郡主的喪儀按公主的儀制去操辦,務必要辦的風風光光,時辰也不早了,皇後跟賢妃,同朕一起回宮吧!”
窦皇後急忙沖着唐皇福身,“臣身管教奴才無方,以至于差點害了襄王妃含冤是臣妾過錯!”
“回皇上,皇後娘娘的話,這小太監的哥哥原是禦林軍中一員小将,因為在軍中犯了過錯,被處死了,所以他才心生怨恨,要替哥哥報仇,用奸計誣陷襄王妃,如今真相大白,罪奴也已浮法!”
豈料,巴掌扇完了,小太監竟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倒地不起,再一探脈搏,已經死了。
她身邊還是有不少親信的,接到命令,總管太監幾步邁上前,掐住那小太監的脖子,狠狠扇了幾巴掌。
打定了主意,窦皇後忽然站起,“該死的奴才,竟敢做出如此大膽忤逆之事,來人啊,還不快将這太監杖斃!”
今日怕是不成了,若再追查下去,恐怕還會牽連到他們自己,隻是可惜了窦寒煙的一條性命,白白葬送。
窦皇後也朝他這裡看過來,兩人心照不宣,彼此都有了主線。
不是他生的女兒,竟蠢到這般無可救藥的地步,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收養她,再這樣下去,木家的前途,都要斷送在她手裡了。
在不遠處的花叢中,木坤手上一使勁,徒手捏碎了一個杯子。
木月岚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澆了個透心涼,“是……”
木鳳亭也後知後覺,厲聲喝斥木月岚,“你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快滾回來!”
窦皇後像隻突然洩了氣的皮球,憤恨的瞪着木月岚。木家的人,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赫連晟無比自豪的看着他家小娘子,如此聰明的丫頭,他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啊!
等她嘴巴快,說完了,衆人恍然大悟,原來最關鍵的一句話在這裡呢!
她是被赫連晟的吼聲給吓到了,男神對着她吼,她是又羞又怕,連站在這裡究竟要幹什麼也給忘了,所有的話,張嘴就來,壓根沒考慮過後果。
木月岚被他吼的,吓了一大跳,也慌了手腳,着急忙慌的道:“喜鵲站的位置不對,桌子根本掀不到她那裡,除非我站在他的位置!”她最後指着的人,是那小太監。
赫連晟不耐煩了,厲聲道:“讓你試你就試,哪來那麼多廢話!”
“我……可是我沒有她的力氣大,”木月岚被強拉到木香所站的桌前,看了看長方形桌子,好像挺重的。
木月岚被押到桌前,恰巧與赫連晟打了照面,乍一看見自己一心愛慕的男子,近在咫尺,她那顆小心髒,砰砰的狂跳,止都止不住。
“你那麼會說,你過來掀一個給我們大家夥看看,”沒等她說完,木香指揮嚴忠,把木月岚拖了過來。
“桌子當然是朝着郡主飛過去的,否則她又怎會被砸中……”
反應快的人,已經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那些反應慢的,如空有虛名的木月岚,可就不明白了。
木香拉着赫連晟的手,示意他莫要動怒,緊接着,她又看着衆人,再度問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當時這桌子是朝哪個方向飛出去的?”
賢妃又打了個冷顫,隻感覺背後如同架着一柄寬口大刀,壓的她喘不上氣,“本宮記性好的很,确實是如此站的,可這又能證明什麼?”
赫連晟冷然的看着皇後跟賢妃,“兩位娘娘記性果真如此差嗎?”
她不厭其煩的又強調了一遍,非要把這事刻進他們的腦子不可。
木香微笑着,“皇後娘娘急什麼,既然您也說了,人命關天,那咱們更該慎重不是?我不過是問了幾個問題,您知道便說知道,不知道,便說不知道,現在除去不知道的人,剩下的諸位都說他們二人站法,是沒有錯的,是嗎?”
窦皇後聽她的語氣不對,意識到,她是有反擊之法了,當下也緊張了起來,“他們如何站,與本案有關嗎?襄王妃,你莫要故意拖延時間,混淆視聽,魚目混珠,豈圖轉移我們的視線,你最好能拿出證據,否則難逃罪責!”
木香笑了笑,再次詢問皇後跟賢妃,“他們都說位置是對的,你們有沒有異議,想好了再回答,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賣!”
紅葉也道:“就是這麼站着的,當時這小太監還擋着我的視線了。”
倒是仍舊留下的幾位世家公子,自認讀聖賢書,便說了實話。
上官芸兒肯定是不會吱聲的,她雖不清楚木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少說少錯,多說多錯,她還是不言語的好。
皇後也緊跟着表明立場,“臣妾當時正在跟身邊的人說話,也未曾看清。”
唐皇轉頭看向皇後跟賢妃二人。賢妃不明白木香搞什麼鬼,隻能敷衍着道:“皇上,臣妾當時沒看清。”
真是個大醋壇子,随時随地,都能酸死個人。
他的大實話,招來赫連晟冷如寒冰的一個眼神。
唐墨卻很肯定的道:“的确是這麼站的,從本王所在的角度,能看見那小太監的臉,卻隻能看見郡主的背影,襄王妃完全是看不見的。”
“好像是這麼站的,這有什麼區别嗎?”木清揚倒是不怎麼歡喜,沒有原因,就是不歡喜,現在是死敵,不拿刀互砍就不錯了,還指望他歡喜?做夢!
衆人被一一點名,唐墨難得能從她嘴裡聽見自己的名字,說不歡喜,那是騙人的,隻是細細一琢磨,這女人真是無時無刻不想着諷刺人。
木香笑看着皇後跟賢妃,“你們都來說說,我們三個此時的位置,跟先前郡主來敬酒時,所站的位置是否相同,可都瞧好了,不許含糊其辭,皇後娘娘,賢妃娘娘,哦,還有木二小姐,那邊的兩位,五皇子,木大少,你們眼睛都沒問題吧,應該能看的見!”
喜鵲按着她的吩咐,站好了位置。
嚴忠按着她指的位置,硬是把骨頭發軟的小太監按了下去。
木香又指着喜鵲,“你也過來,站在先前郡主站過的地方,小太監,你就是站你原來站着的位置。”
見他不動,赫連晟對嚴忠打了個手勢,嚴忠徑直走過去,将人拎了過來。
那小太監也不知是何原因,身子彎的,都快成直角了。也不敢回答誰的話,隻一個勁的低着頭,若是此刻他身後有條縫,怕是就要鑽進縫裡去了。
木香清了清嗓子,忽然指着窦皇後身邊的一個太監,“若是我記得不錯,當時郡主走過來敬酒,這個小太監也跟在她身邊,你們怎麼就不問問,他有沒有動手腳,明明是三個人一起站着,皇後跟賢妃卻一口咬定,桌子是我掀翻的,真是好笑,來來,小太監,你過來!”
木清揚萬分無語的看着她的舉動,真有夠作的,也就她敢如此,換作别人,此刻早跪下求情,為自己申辯了。
木香站起身,接過赫連晟送來的濕手帕,擦過嘴,又擦幹淨手,再喝一口茶。
在唐焱走後,唐皇繼續摩挲着手中的暖壺,“襄王妃可有話說?”
唐鑫有些埋怨的瞪了眼木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父皇,兒臣先告退了,”唐焱被傷的不輕,看來要好好回去照照鏡子,整理下他的儀容,即使命不久矣,他也萬不想成穿成球啊!
唐焱被木香那句,‘快成球了’深深刺激到,他确實很怕冷,穿的似乎多了些,但也就比赫連晟多了一個厚外套而已,有幾個能跟赫連晟比,天生不怕冷。那也不至于成球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窦皇後打腫了臉,也得充胖子,“這是自然,四皇子的身體重要,隻是……皇上,咱們現在說的是襄王妃殺人一事,您看,該如何處置才好!”
唐皇斜了眼皇後,“既然你宮中有那麼多人參,送與焱兒十棵,也不為過,來人哪,去皇後宮中取十棵人參,送去四皇子府!”
窦皇後心裡那個滴血啊!千年人參,又不是菜園子的大白菜,真正的千年人參,都是進貢的珍品,千金難求,她一下就要去了十棵。
呵呵,未來的幾日裡,皇宮可要大亂。她會搬着小闆凳,坐等看他們是如何的下場!
不過,既然他們先出手了,她再還手,也算師出有名。
皇後跟太子這位子也做的夠久了,她一直沒騰出手來整治她們娘倆。
赫連晟來了,她原本就不擔心自個兒的處境,現在就更不擔心了,隻管坐着吃她的美食,說她的風涼話。
木香瞄了眼唐焱的穿着,故意飚高了嗓門,戲谑道:“你若再多穿幾件,就成球了,倒是皇後娘娘的人參不錯,既然皇後宮中多的是,給一棵未免太小氣了,怎麼說也得給十棵,才顯的出誠意,娘娘不是很擔心四皇子的嗎?你瞧瞧他,站都站不穩了,想必娘娘是不會心疼十棵千年人參的,對吧?”
“多謝娘娘關心,兒臣明白了,”唐焱低頭謝過,在低頭之後,無人發現之時,表情卻有些古怪。
窦皇後一副慈母關切的神情,“快去本宮宮中,取一盒千年人參,送到四皇子府,身子不好,就該多補補,現在雖已是立春之後,但寒氣甚重,往後伺候四皇子的人,也該格外謹慎,出門多帶件披風。”
“咳咳,多謝父皇挂念,兒臣沒事,都是老毛病了,”唐焱彎着腰,咳的厲害。
“焱兒還好嗎?太醫在哪?還不趕緊送四皇子回府,好生照料着,若是出了丁點差池,朕砍了你們的腦袋!”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唐皇又怎能一點都不擔心他。
唐鑫比較擔心他的狀況,“四哥,這裡的事你就别管了,來人,送四皇子回儲。”
本來精神就欠佳,加之又吹了這麼久的冷風,身子已經微微發熱,臉也不似之前那麼白了,透着一絲不正常的紅。
他這會不是裝虛弱,是真的虛弱了。
唐焱一手撐着桌子,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父皇,兒臣當時坐的最近,兒臣也隻看見桌子飛出去,并未看見襄王妃出手掀了桌子。”
見她顧不上說話,赫連晟代為回了唐皇的話,“皇上,此事根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我家夫人根本沒有内力,如何能震碎一個人的心脈,再說這桌子,頂多不過二十斤,即便是迎面砸下來,也頂多砸傷砸破頭而已,如何能砸到心脈?簡直是一派胡言亂語。”
赫連晟也不知什麼時候回家去拿,竟還是剛出爐的,她當然得趕在熱的時候吃,不然等到放涼了,便失了酥脆的香味,不中吃了。
這雞肉也先用香料腌制過,再放鐵箱子裡,文火慢烤。
木香咬了一口外酥裡嫩的烤雞,這烤雞是按着她說的法子烤制的,按着現代做烤鴨的手法,用薄鐵皮制了個大箱子,底下放入真正的果木,是那種有十幾個年樹齡,又經過處理的桃樹,梨樹。
紅葉見所有人看過來了,不得不提醒這兩個無處不秀恩愛的人,“快别吃了,皇上在問你們話呢!”
這心,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衆人大跌眼鏡,前腳死了人,還被扣上殺人的罪名,眼看着就要問罪,關進大牢,後腳她卻抱着烤雞在啃,一臉事不關己,惬意悠閑的模樣。
而在她旁邊,襄王殿下像個小厮似的,坐在她對面,一會遞毛巾,一會遞茶水,一會又關切的詢問她有沒有噎着,烤雞是不是涼了。
他們尋聲望去,隻見那位要被關押的襄王妃,此時正端坐在軟椅上,身上披着一件男式披風,袖子高高的卷着,手上正拿着一隻還冒着熱氣的烤雞在啃着。
衆人似乎直到此時才意識到,還有一位當事人,被衆人挂在嘴上,卻始終沒吱聲的當事人,此時又在哪兒呢?
唐皇摩挲着手中紫砂爐,若有所思的望着木香,說道:“既然你們都說完了,在下定論之前,是否也該讓襄王妃為自己申辯一二,既知此事關系重大,什麼都不問,便要将人收押,到底是為了公正,還是為了私心?朕不偏幫誰,有什麼話,就在這裡問吧!”
皇後一愣,低下頭,“是。”
唐皇擡了下眼皮子,接過太監遞來的暖爐,不冷不熱的問道:“你們都說完了?”
窦皇後就等着皇帝表态了,“皇上,您意下如何?”
唐皇自打開頭說了幾句,之後便再沒說過話,任憑她們幾人自言自語,兀自說的歡快。
賢妃恨的牙癢癢,卻又不得發作。
窦皇後不等賢妃反駁,搶先一步定下結論,“賢妃自然當起得這個重任,想必更會明白皇上跟本宮的一番苦心!”
木清揚正是想到了這一出,所以才大驚失色,可笑的是,那個蠢貨居然還去推了一把,蠢啊,真不是一般的蠢。
一旦真的關押木香,不管結局如何,她跟木家都會成為襄王最痛恨的人,絕不會放過她們,到時皇後跟太子獨善其身,既保住了自己,又保住了太子的皇位,還除掉了兩大勁敵。
這個蠢貨,居然還能笑的出來,皇後這是為了自保,把她跟木家推出來,做擋箭牌呢!
木鳳亭沒有高興的笑,反倒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随後又看向唐皇跟皇後。
在走過木月岚身邊時,木月岚因為太興奮,所以忍不住對她道:“姐姐,您要親審襄王妃了,帶回宮裡,親自審問,到時想她怎麼招供,全看你的了!”
哪知,剛一走回來,就見所有人都盯着她瞧,弄的她納悶極了。
交代完了,她便着急趕回,如此大的場面,她可不想錯過了。
賢妃匆匆處理完窦寒煙的事,命人将屍體裝進一口簡單的棺材裡,送回了窦家,并囑咐他們,沒有皇命,不得開館驗屍,喪禮就該郡主的儀制去辦。
木清揚突然站起,表情凝結。
唐皇皺眉深思,并未當場表态。
木月岚此時也走了過來,嘴快的同意了上官芸兒的提議,“太子妃說的有理,臣女也覺得交由賢妃娘娘最為妥當。”
上官芸兒秀眉緊緊鎖着,這時也站了起來,“皇上,若不如就将襄王妃關進後宮,交由賢妃娘娘審問,這樣也免了押進大牢的尴尬,賢妃娘娘乃是後宮表率,又是幫着皇後娘娘協理六宮,定會秉公處理,不會讓襄王妃受屈!”
窦皇後垂着頭,在無人看到的時候,臉上劃過一絲冷笑,柔聲勸道:“皇上,臣妾也覺得襄王妃可能是冤枉的,但是此時,還是應該收押起來,至于後面要怎麼審,皇上可再做定奪。”
零零碎碎的,大概有好幾個官員都跪下了。
“請皇上三思!”
“皇上,即便襄王妃隻是一時失手,打死了人,那也該先行收押,等到開堂審問過判了無罪,才可赦免,萬不可因為她是襄王妃,便縱容她抗旨不尊,公然回府,若是傳揚出去,國法何在,皇威何在!”
“皇上,古人有雲,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怎可輕縱,萬萬不可啊!”
其他幾位大人,也有感而發,紛紛向唐皇求情。
窦大人又哭又鬧的,倒是把女人的招數學了個十成十,一哭二鬧三尋死,看樣子是打定了主意,在這兒耗下去了。
那位昏過去的老大人,被人掐了人中,很快又蘇醒過來,想起昏迷之前,宮人回報說的話,頓時痛哭流涕,哀嚎着跪到地上,朝唐皇爬了過去,“皇上,您可要為老臣做主,小女死不瞑目,皇上怎能包庇兇手,皇上,您今日若不嚴懲兇手,老臣今日便撞死在這兒!”
“是,妾身知道了,”賢妃沒有異議,很聽話的領了旨意走了。
窦皇後終于能開口了,隻見她一臉哀傷的道:“還不快把人扶下去,再叫太醫過來瞧瞧,賢妃,你下去處理郡主的身後事吧,通知她的母家,務必要把喪事辦的妥帖!”
昏過去一個老頭,就鬧的人心惶惶。
原來窦寒煙的親老爹也在随行官員中,聽聞女兒突遭噩耗,一時傷心過度,急火攻心,昏厥了過去。
“哎呀,窦大人,您要節哀啊,”跟随皇上前來的人群裡頭,突然冒出來一陣騷動。
忽然,一位小太監,急急奔過來,撲通跪在皇帝面前,“皇上,皇上,郡主死了,太醫說,郡主心脈受損嚴重,回天乏術,沒能救的過來,重傷不治而死。”
唐皇撫着胡子,笑容深深,“一點小事而已,皇後竟也要動用死士,未免小題大作了,都撤下去吧!”
被他的眼神掃過,皇後跟賢妃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這個男人的眼神跟氣場,簡直太可怕了,陰鸷、冷戾!
赫連晟藏在身後的手,握住她的手,冷漠的目光,一一掃過皇後跟賢妃,最終落在唐皇臉上,“如此說來,本王的夫人,定是練了什麼神功,否則以她毫無内力的手法,又如如何能把一個人傷的如此重。”
木香抓着他的手,“你怪他有何用,要怪隻能怪我手勁太大,随便掀個桌子,就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砸到吐血。相公,為妻的手勁,真有那麼大嗎?皇上,您倒是說說看,這事邪門不?”
“你的賬回去再算,”赫連晟懶得看他一眼。他不是怪責嚴忠,他是怪責自己,早知今日皇後的宮宴,就是一場鴻門宴,千不該,萬不該,讓夫人獨自前來,多險哪,他若是遲來一步,即便這些人帶不走木香,也會引發一場血戰。
嚴忠跪下,“屬下保護不利,讓夫人受驚,請殿下責罰!”
紅葉看在眼裡,笑了笑,也退到了一旁。
赫連晟以絕對占有的姿态,護在木香身前。
唐焱悄悄把唐鑫拉到一邊,他這個皇弟,太沒眼力見了,正主來了,你還不趕緊閃一邊去,當心惹怒了正主,沒逮着狐狸,還惹的一身騷。
赫連晟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才嗯了一聲,隻一聲,便說明了一切。
她的男人,總能在關鍵的時候出現,是心有靈犀,也是關切倍至和結果。
木香回頭沖他淺淺一笑,“你來啦!”
赫連晟靜靜的走到木香身後,今日他穿了一襲紫金蟒袍,貴氣與霸氣并存。
唐皇銳利的視線,掃過皇後,“也就是說,人還沒死,你們就迫不及待的定罪,皇後倒是很心急啊!”
自然不能活,别說窦寒煙有事,就是沒事,也萬萬不能再讓她活下來。心脈有沒有傷,這也不重要,找個内力雄厚的高手,隻需在她的心口稍稍動個手腳,震傷心脈一說,便成立了。
“這……”老太監看了眼皇後,也不敢說的太過,隻能如實回答,“還沒有,太醫正要全力救治,情況不太好,說是傷了心脈,隻怕是……”
唐皇雖然身體有些浮腫,但腦子還算清醒,他走到主位上坐下,似是而非的笑了,“哦?人死了沒有?”
皇後身邊的總管太監,此時也開了口,“禀皇上,賢妃娘娘說的不錯,奴才等都是親眼所見,襄王妃掀了桌子,砸中了郡主,吐了好多血。”
這事由皇後說不合适,賢妃雖然跟皇後不合,但在對付木香一事上,她倆卻是極有默契的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皇上,窦大人家的長女,窦寒煙跟襄王妃起了争執,兩人因比試輸赢發生了口角,襄王妃失手将窦寒煙打死,在場的諸位都是見證,皇後娘娘也是秉公處理,并未問罪,隻是說了讓侍衛把襄王妃收押,等過了堂,問過罪,再回禀皇上!”
她跟賢妃二人,連同在場的諸人,一同跪下請安。
皇後神情忽然變的頹喪,雙肩也垮了下來,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就蔫了。
“這又是怎麼了?不是賞花遊樂嗎?怎麼亮起刀劍來了,皇後,賢妃,你們倆個給朕說清楚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唐皇邁着寬闊大步而來,挺着略微發福的肚子,朝着主位而去。
人中蛟龍,指的可不光是皇子,如赫連晟這般的人,即便是皇子站在他身側,也要遜色幾分。
而在他身後,三步之外,走着的男人,氣質非凡,雖是走在皇帝的身側,但氣質卻絲毫不減。
她對嚴忠打了個眼色,嚴忠點了點頭,正要發信号,隻見鳳臨台的入口又湧進來一批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襲金黃色衣袍的老男人。
她也不會傻到,用自身的安危,去換取一個信任。
木香深知,此時萬萬不能跟這些人下去,一旦脫離現在的保護,跟着皇後的人去了天牢,絕對沒有好下場。
窦皇後清冷一笑,“你要問本宮是什麼意思?你又算是什麼人,也敢如此質問本宮,真當本宮跟皇上奈何不了你們嗎?本宮也不是現在就要定她的罪,不過是例行詢問罷了,襄王妃若是真是無辜,大可不必擔憂,到時本宮自會還你們一個公道,來人,帶下去吧!”
嚴忠拔出劍,往前跨了幾步,護在木香身前,“我看你們誰敢,事情還沒有定論,這桌子也不是我家夫人掀翻的,人又不是紙做的,她吐了血,怎能怪到我家夫人頭上,皇後娘娘,你這樣做,又是什麼意思?”
賢妃噙着得意的笑,“皇後有懿旨,你們都站着不動,是想抗旨不遵嗎?”
有了皇後的命令,那些死士,朝着木香越圍越近,大有,她若不聽勸,便要動武的架勢。
窦皇後此時是不會下任何命令的,她隻用一種埋怨的眼神,看着木香,“你太沖動了,縱然再生氣,也不該對她動粗,萬一出了人命,那可是要以命抵命的,來人哪,先将襄王妃壓入鳳臨台的天牢,等事情弄清楚了,再定罪也不遲!”
木香跟唐焱對望一眼,動用了死士,看來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了。
木清揚陰冷的笑,“你說說看,這一回,她的困局要如何可解?”
唐墨跟木清揚因為坐的比較遠,被衆人隔到了戰圈之外,倒還是那副安逸漠然的樣。
唐鑫萬般不情願的,再一揮手,分出一大撥侍衛,護在了木香身前。
唐焱轉頭瞪了這個弟弟一眼,如此關鍵的時刻,他不去站立場,卻跑來守着他一個廢人,這不是蠢,就是沒腦子。
唐鑫悄無聲息的站到唐焱身邊,揮手招來兩府的侍衛,護住他們二人。
“我不走,就是不走,好不容易看到她要浮法,我怎麼能走呢,”她已經置身這一團漩渦了,哪裡還走得了。
徐夫人氣的啊,又要上去拖她,“你傻了吧,這有什麼好看的,走,快跟娘回去,回頭他們動起手來,再誤傷了你,到時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