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晴心底咯噔一下,婆母這言語之間,怎得句句向着張越生?
往日她和張越生起了分歧,再小的事情,婆母也是向着她的。
不對,現在細細想來,婆母雖然每次都出言維護她,可對于張越生的問題,往往都是四兩撥千斤,不了了之。
從前她沉浸于家宅和睦,歲歲安甯,被張越生的甜言蜜語蒙蔽,事事都看不真切。
蘇夢晴猛然清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起桌上裝着半杯白水的杯盞,摸出懷裡方才順手拿的繡花針,牽起雲兒的手,狠心紮了下去。
響亮的啼哭從襁褓中傳出,唐金花臉色陡然一變,聲音活像被人掐了脖子的公雞,“蘇夢晴!你想對我孫兒做什麼,你這個當娘的怎麼如此狠心?!”
蘇夢晴快速将自己的手指咬破,不顧指尖的劇痛,将滲出的鮮血緩緩滴入那半杯清水中。
她屏息凝神,目光全部聚集在漂浮在清水中的兩滴血上。
一秒鐘,兩秒鐘......兩滴血碰撞在一起,又在頃刻間分開。
手不受控制地顫抖,杯盞被松開,“啪”一聲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蘇夢晴的心仿佛被寒冰驟然凍結,眼前所見如同晴天霹靂,擊碎了她所有的幻想與堅持。
隻剩下雲兒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就像鋒利的刀片,一下下割在她的心上。
目光緩緩下移,落在雲兒稚嫩的臉龐上,那雙與自己曾無比相似的眼睛,此刻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與疏離。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與絕望在她兇中翻湧,幾乎要将她淹沒。
雲兒不是她的孩子,不是!
能輕易擊碎一個母親的,從來不是丈夫,而是孩子。
“蘇夢晴!你在這發什麼瘋?你的心是鐵做的嗎?竟然去紮雲兒的手!”
張越生急匆匆趕回來,便看到了這一幕,怒火中燒,大步流星跨至蘇夢晴面前,一把奪過她手中還沾着血迹的繡花針,狠狠摔在地上。
蘇夢晴擡頭,直視着張越生那雙充滿怒意的眼睛,仿佛要從中尋找出一絲昔日的溫情,卻隻看到了冷漠與責備。
“張越生,雲兒不是我的兒子!你告訴我,雲兒為什麼不是我的兒子?!”
她抓住張越生的衣領,仿佛用盡了畢生所有的力氣。
張越生别開頭去,不耐煩地甩開,眼神閃躲,“我怎麼知道?”
“你怎麼知道?你去問問曲燕兒!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去哪兒了?”
張越生猛地看向狼狽不堪的曲燕兒,蠢貨,還有兩個月了,就如此沉不住氣?
唐金花見狀,連忙上前幾步,聲音裡滿是故作的慈愛與關切:“夢晴啊,你這是何苦呢?雲兒他就算不是你的兒子,那也是越生的親骨肉,養在膝下,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是你的親骨肉,别傷了身子,更别傷了你們母子間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