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們把我關起來就算了,莫要為難他們!”鳳卿儀推開攔住她的侍衛,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進來,擋在姜晚晚幾人前面,活像護食的狼崽子。
“夫人,大小姐不聽老奴的勸,簪子抵着喉嚨威脅老奴,老奴也沒辦法啊!”緊随其後的陳嬷嬷撲通跪下,唯恐火燒到自己身上。
鳳夫人臉色發青,“儀兒,你真是越發沒規矩了,關了兩天,不但沒有反省,反而變本加厲,還不快快回去,莫要惹你父親生氣!”
“娘!你們就算把我關到白發蒼蒼,我也不會同意嫁給盧家二公子!”鳳卿儀渾身刺都豎了起來,眼底一片憤然。
“你和青州盧家的嫡子婚約已然作廢,京城裡現在都在傳,你是個克夫的,隻有盧家二公子不計前嫌,願意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盧家好歹是個世家大族,你嫁進去衣食無憂,有何不好?”鳳夫人擡眼小心瞅了眼鳳太尉風雨欲來的神情,微蹙的眉心透露出她隐隐的不悅,“你不想嫁給盧家二公子,想嫁給誰?這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少年郎嗎?你想丢鳳府的臉,想都别想!”
姜銀川看着鳳卿儀單薄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了顫,喉嚨滾動了兩下,搭在身體兩側的手,瞬間就握成了拳頭。
他拼命壓下想把她攬在懷裡的沖動,本以為鳳卿儀活波開朗,定是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呵護着,和他一樣,沒受過什麼苦難。
可現在看到鳳夫人對鳳卿儀的态度,他完全不敢去想,這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盧風那是不嫌棄我嗎?分明就是看中了太尉府的權勢!我就算一輩子不嫁,也不會跳火坑!娘!為何你總是将門第和面子看得如此之重,這麼多年,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嫁進鳳府,可有一日快樂過?女兒所求的,隻不過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而不是和娘一樣,做一個為了家族利益被操控的木偶,終日被困在後宅之中,最後隻能獨守空房!”鳳卿儀一直以來積攢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母親總是聽父親的話,父親說什麼,她都不敢反駁,如此綿軟,才會被側夫人和幾個小妾随意欺負。
她為了保護母親,才養成了皮猴一般的性子,她十歲那年,母親差點被陸曼柔害死,從此落下病根,可父親隻是輕描淡寫批評了陸曼柔幾句,連罰都沒罰。
就算這樣,母親還是執迷不悟,情願打掉牙往肚子裡咽,也不願惹事,給家族蒙羞。
别人都是恨子女不成器,她是恨母親不成鋼。
“放肆!儀兒,你瘋了嗎?竟對為娘說出這樣的話來!”鳳夫人當即變了臉,上前兩步,顫抖的手一巴掌扇在鳳卿儀臉上,眼中蓄起了淚花。
“鳳姑娘!”姜銀川臉上血色消失殆盡,忙将鳳卿儀拉到身後擋住。
鳳卿儀将唇瓣咬出血來,就是不肯掉一滴眼淚。
這麼多年,她心疼母親,從未說過這樣重的話,這也是第一次,溫吞的母親扇了她的臉。
可她真的很想點醒母親,讓她睜開眼看看,她一直守着的東西,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姐姐,你克己複禮,安分守己,沒想到養出的女兒卻這般模樣,我都替你心寒,儀兒,你也該替你母親想想,你這樣說,置她于何地?”陸曼柔心中覺得痛快,面上卻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陸曼柔,我尚未及笄,你就撺掇我父親将我嫁給青州盧家長子,如今又在這裡挑撥離間,如此蛇蠍心腸,就不怕遭報應嗎?”鳳卿儀眼底透露出難以掩飾的恨意。
“老爺......”陸曼柔又可憐兮兮地望向鳳太尉,“天地可鑒,妾身哪件事不是在為大小姐着想,可大小姐不但不領情,還詛咒妾身。”
“鳳卿儀,你的禮數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竟直呼你二娘的名諱!”鳳太尉大手狠狠拍了下桌子。
“陸進,是叫陸進沒錯吧。”一直端端站着沒有說話的江淮之突然幽幽看向陸曼柔。
陸進?那不是陸曼柔的弟弟嗎?不過他去歲夏天已經死了,這人提他幹嘛?
而且,江淮之是怎麼知道陸進的?
鳳太尉正在氣頭上,忽然聽江淮之來了這麼一句,隻覺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