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澄一下子站了起來：“什麼？”

　　季北笑了一下，笑容不達眼底。

　　被稱為壽哥的男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沈景澄不信道：“知府乃是朝廷命官，左家軍怎麼敢！”

　　大概正常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季北冷冷道：“大家都不知道他怎麼敢，可事實就是如此。左家軍帶了幾萬人馬駐紮在外，帶了幾千人馬進城，府兵不過上百人，如何能抵抗，抵抗的，都死了。”

　　沈景澄說不出話來，書文君拉了他一把，他慢慢坐下。

　　旁觀者清這句話永不過時，甚至江天睿，秦新知，都比現在的沈景澄冷靜。

　　之前，沈景澄說，這江山，還是能守一守，保一保的。

　　但如果季北說的都是實話，那這江山，就風雨飄搖了。

　　在他們離開的這五個月裡，京城可能還安穩，但是京城之外，大齊旁的地方，皇帝鞭長莫及的地方，已經開始破敗。

　　每個朝代的滅亡，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怨聲載道，民不聊生，被壓迫的老百姓裡，總有英雄出世，扭轉乾坤，推翻舊的王朝，建立新的王朝。

　　這一刻，沈景澄心裡冰冷。

　　季北和壽鴻羲看沈景澄的表情，心裡略有點奇怪。

　　雖然确實叫人吃驚，可他的反應也大了一點吧。

　　秦新知一看覺得不對，連忙道：“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左家軍給了我們五日時間，還有三日。”季北道：“三日之後，他們就會再來。讓我們交出糧食十萬斤，金銀一萬兩，并且找一百個年輕女子，犒勞将士。若是答應，就不破城。”

　　江天睿怒道：“這還是軍隊嗎，這比土匪還土匪。”

　　“土匪，也不會如此是獅子大開口。”

　　秦新知道：“能不能跑？”

　　城中就這些人，和一個正規軍隊幾萬人對抗，這不現實。惹不起，隻能先躲一躲。

　　難道要把糧食，金銀，姐妹都送去死嗎？

　　季北緩緩搖頭。

　　“不敢跑。”

　　“為何？”

　　衆人怎麼看，都覺得季北不像是個膽小怕事的。

　　季北道：“因為無處可逃。左家軍走後，我們立刻派人出去打探消息，這支隊伍本應鎮守在漠北，如今一路燒殺搶掠往南去，他們不僅僅進了江州府，還有沿路其他的幾個城。”

　　在每一個城，要錢，要糧食，要女人。

　　“他們看似給了一些時間，但這段時間他們隻是不進城，在城外紮營安排，但盯着城門，若是城中人出逃，就會被射殺。”

　　盛世，沒有軍隊敢這麼幹，朝廷會教他們做人。

　　亂世，朝廷自顧不暇，已經沒有閑心來管了。

　　衆人讨論的時候，沈景澄一直沉默坐在一邊，整個人冷的像是要結冰一樣。

　　書文君揣摩不出一個王爺的心思，但想來很難受。

　　那種，出走半生，沒歸來已經國破家也破的難受。

　　看了看季北，書文君問了個很實在的問題。

　　“還有三日，我看你們也不像是要坐以待斃的樣子，有什麼打算嗎？”

　　“有。”季北道：“硬拼肯定是拼不過的，隻能智取。等三日之後，我們迎大軍入城，美酒佳肴款待，在酒宴上殺了左志業。”

　　衆人驚呆了。

　　秦新知不由道：“不是，這麼秘密的事，為什麼這麼輕易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