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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公理Ⅱ正義不朽 瀟騰 4563 2024-08-29 11:21

  民警颔首:“我們找到兩名目擊證人,一名證人不能确定對方是周宴琛,但指認了那輛車牌号D打頭的酷路澤,這車15年就停産了,郢口沒有這種進口車。另一名證人是三娘灣漁民,說下班回家的路上見過周宴琛,但沒有注意到人去了哪裡。之後我們立刻找到三娘灣村鎮派出所,在派出所同志協助下,調查了三娘灣所有路口監控,可以肯定那輛酷路澤進入三娘灣地區後就沒有再出去。”

  黃子揚繼宋經之後也趕到了郢口公安局,此刻正坐在謝遇知旁邊,插言道:“老大,咱們出警吧?”

  謝遇知沒搭這個話茬,眉宇間壓着一層憂慮。

  見謝遇知沒表态,黃子揚搓搓手,“要不……再等等看看?反正我剛過來,什麼都還不明白,正好也得熟悉熟悉案情。”

  “先去找小宋吧,他在技偵口。”謝遇知說,“我去趟掃黃大隊。”

  “你去掃黃大隊幹什麼?”黃子揚滿臉疑惑。

  謝遇知給民警遞個眼色,示意他可以離開了,民警很會察言觀色,轉身出去了。

  “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起身走到窗戶邊,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聲音低沉道:“周宴琛肯定還有别的同夥,而且小花找到的那本手賬,太可疑了。”

  “手賬?”黃子揚不明所以,“什麼手賬?沒人說過啊。”

  謝遇知看看他,用手指了指桌面上的黑皮書。

  黃子揚起身,拿過書本翻開,突然就變了臉色:“這是,什麼?酒店電話簿?”

  “往後翻,翻到最後一頁。”謝遇知說。

  黃子揚垂目,翻開書本最後那頁,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掉出來。

  “這這這……”

  謝遇知點點頭,“沒錯,周宴琛在國内每個城市,上至一二線下到十八九線,全部設立了網絡點,這不是短時間内能做到的。”

  “那怎麼辦?”

  黃子揚很清楚謝遇知言下之意,這麼龐大的犯罪網絡,而且還是在國内,網安科居然都沒有攔截到過,隻能說周宴琛這個人,很厲害,太會隐藏了,這麼會隐藏自己的人,不可能會把自己暴露在險境之中。或者說,這種人主動把自己暴露在警察眼皮子底下,一定是有其他更危險的目的。

  “大黃。”

  謝遇知臉色嚴肅,沉定看向黃子揚。

  他一向外表給人感覺疏離冷淡,不是那種能說會道嬉皮笑臉的性子,但像現在這樣大義凜然要慷慨就義的模樣,也确實從來沒有過,就算是之前在深夏公安局,接到讓他去大毒枭潘季後身邊卧底任務的時候,他仍是揮一揮衣袖風淡雲輕,這次,卻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黃子揚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心裡一揪一揪的,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老……老大,你你……你要說什麼?”

  “幫個忙。”謝遇知平靜道,“今天不處理案子,陪我去趟商場。”

  “去商場?”

  “嗯。”

  謝遇知把黑皮書扔進材料櫃鎖起來,提歩往外走。

  黃子揚拔腿跟上,“不是,老大,這時候你去商場做什麼?”

  ·

  商業街人來人往。

  鬧市區最繁華最大最頂級的珠寶品牌櫃台前,黃子揚眼花缭亂大開眼界,作為一個底層打工人,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頂奢珠寶,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直接呆傻在原地。

  “對戒,訂婚用的那種。”謝遇知擡手叩叩防爆玻璃櫃面,“上個月的時候,我在這裡定下的黃金素圈,北極星鑽。”

  導購恍然大悟,立刻想起來了,拿着鑰匙轉身去了後面的定制區,打開保險櫃從裡面拿出一個奢華灰鑽戒盒,小心翼翼捧到謝遇知面前。

  “先生,很抱歉,您定的這款鑽戒因為約定的取貨時間是本月底,單号還沒有入庫,所以剛才我……”

  “我知道。”謝遇知接過鑽戒盒打開,“是我沒有提前通知你們,不關你的事。”

  導購聽他沒有計較自己找不到單子的意思,心裡暗暗松了口氣,趕緊攢起職業微笑,道:“多謝先生理解。”

  謝遇知把素圈拿出來,對着射燈看了又看。

  當時他要求用北極星鑽石鑲嵌,是因為北極星在天空中,永遠不會改變位置,雖然不是最亮的,但一擡頭就能看見,就像他和小花,永遠都是彼此的北極星,是迷失方向後的引路者。

  送給小花的那枚戒指,内圈刻着一哥知字,是他的名字,而他自己留下的這枚内壁則刻了一朵太陽花,那是小花的名字加執行任務時用的代号組合而成的植物。

  盛陽、三花,太陽花。

  其實,鑽戒他本來打算讓小花送給他的,但想了想,小花沒有錢,買不起什麼鑽戒,再說,訂婚用的戒指本來就該上面的那個出,這叫彩禮,幹脆就直接定了一對。

  這戒指挺好看的,兩枚都是男款,北極星鑽石大氣,戴在小花的手上,一定非常熨帖吧?

  導購見他沒有再說話,生怕金主爸爸被自己給得罪了,趕緊刷了一波存在感:“先生,您和女朋友的感情一定很堅定吧?”

  “很堅定。”謝遇知笑着把戒指裝進首飾盒,“不過,他是個男人,而且還是警察。”

  導購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謝遇知也沒有再理她,招呼黃子揚:“大黃,走,打道回府。”

  黃子揚跟在謝遇知身邊怎麼說也有幾個月了,謝遇知是富二代的事不是秘密,整個市公安局基本都知道,謝遇知也從不藏财,時不時就會給他們幾張頂級酒店的VIP卡作為出任務的犒勞,但這種坐地起價的頂奢珠寶品牌,跟那些酒店VIP卡還是不一樣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那些酒店VIP卡和這兩枚戒指一比,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黃子揚現在就像跟在老闆身邊的小開,走出珠寶城仍舊時不時回頭看兩眼。

  上了車,黃子揚拉過安全帶系上,問謝遇知:“老大,你專門回京台,就是為了取戒指?”

  “啊。”謝遇知開心的把戒指拿給他,“看看,好看嘛?”

  “好看啊,當然好看。”

  黃子揚心說,十幾萬的對戒,能不好看嗎?換成人民币,我都不知道要盯着看多久。

  “不知道小花會不會喜歡。”謝遇知笑了笑,把戒指收起來,“大黃,替我把戒指帶回去給小花吧,本來我想訂婚的時候親自給他戴上,現在可能趕不及了。”

  黃子揚一怔:“老大,你要去哪兒?為什麼趕不及?”

  “我對周宴琛這個人還是有些了解的,我不認為他能輕易讓警察找到,這個人的心計和謀劃很深,深地可怕,你們對付不了。他不是要方尖的命嗎?現在隻有方尖才能解決這件事,所以……”謝遇知看看他,态度十分随意,“這次,我可能回不來了。”

  黃子揚愕然:“老大,你聽我說,你别沖動,這件事廳裡不是已經往公安部上報了嗎?你聽我的,現在就等消息,留在郢口公安局,等公安部的消息,行嗎?”

  謝遇知把戒指塞給黃子揚,漫不經心道:“大黃,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麼多年,方尖的身份信息為什麼沒有像深海那樣在内網裡被抹除幹淨?明明淨邊行動已經結束了,陳丁卯也落網判刑,包括去年深夏市公安局逮捕的潘季後、賀雅楠一行人也得到了應有的下場,為什麼方尖的信息仍舊保存着?這件事沒有公安部的允許,省廳難道能做得了主嗎?你在體制内待的時間也不短了,這些明擺着的安排,不會不知道因為什麼吧?”

  黃子揚握着戒指盒,遲遲說不出來一句話。

  “我沒想過有一天會因為救了個十幾歲的孩子,把自己送上絕路。”謝遇知掏出根煙點上,舔了舔嘴唇,“用不了多久,公安部的指令就會下來,告訴他們,必要時候可以将我和莊家一起擊斃,不用有任何遲疑。”

  煙線很輕的飄散開來,車廂裡的氣壓直線降低。

  “老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能告訴我嗎?”黃子揚還是不死心,“我不是自己想知道,我是怕萬一小白花問起來,我總得有話搪塞吧?再說,你們這不是還沒訂婚嗎?你就忍心,讓他還沒過門就給你守活寡?你這……”黃子揚說,“你這挺坑人的。”

  謝遇知擡手在他後腦勺上一拍,沒好氣道:“學聰明了,會用激将法套話了?别想了,回去洗洗睡吧,小聰明不是這樣耍的。”

  “我沒有,剛才那些話我都純然發自肺腑,是我的心聲!”黃子揚捂着後腦勺辯解,“我好歹也是京台市公安局技術偵察支隊支隊長,你不能什麼都不讓我知道吧?雖然平時我總老大老大的喊你,但其實,咱們同級,我……”

  “餌。”

  謝遇知簡潔道。

  黃子揚:?

  “方尖是餌,留着投喂莊家的餌。不過,不重要了,是我主動要求的。”謝遇知彈彈煙灰,神情凝重嚴肅,“朱英傑死的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是個大晴天,我送他上的路,用一把9|2|式,那個時候我就發過誓,要替死在我面前的所有戰友報仇。現在,這個機會送到眼前,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去?”

  應該去,當然應該去。

  黃子揚被他問的啞口無言。

  謝遇知說:“我們是警察。”

  黃子揚機械地點點頭。

  “警察,不隻有個人感情,還有不能背叛的正義和信仰。我喜歡小花,很愛他,想和他結婚,想和他共度一生。但,”謝遇知勾唇,自嘲的笑笑,“我們這個職業,更多的可能不是共度一生而是共同赴死。”

  “可是,可是,”黃子揚急道:“你不回去把這一切和小白花說明白嗎?”

  “不回去了。”謝遇知掐滅煙,靠着撤場撣撣煙灰,臉上辨不出什麼是情緒,“告訴他,我臨時回京台有事,要過幾天才回郢口,讓他别挂念,和宋經帶着其他人好好破案。等一切塵埃落定,你再把真相告訴他吧。”

  黃子揚說不出什麼,隻覺得喉嚨裡卡了快鉛,堵得慌。

  ·

  “我們的人和三娘灣派出所民警挨家挨戶搜查,把附近幾個漁村都排查了一遍,不僅沒有發現周宴琛,就連那輛酷路澤得車影子也沒找到。”民警錘頭喪氣的跟宋經彙報:“現在懷疑,是不是人已經通過喬裝金蟬脫殼了。”

  “你們不是已經封鎖了所有路口?那麼大一輛車,要多顯眼有多顯眼,真跑出來會看不見嗎?!”宋經擰眉,“他就不可能是跑了。”

  民警剛還要再說什麼,被宗忻打斷了。

  “三娘灣那邊,除了路口,是不是還有漁民出海的海道線?”

  他天生長得好看,是那種渾身透着清冷味道的人,但又很平易近人,不會給人疏遠的感覺,反倒有種溫文爾雅的氣質,彙報的民警都不好意思看他,多看兩眼都覺得自己有點變态的程度。

  “有,我們在海上也安排了兩艘巡邏艇,沒有發現異常。再說……再說,車那麼大,想裝到捕魚船上帶走不太可能,漁政部門對出海捕魚船隻是有明确規定的,一艘船根本裝不了一台汽車,還是SUV越野車型。”

  宗忻俊美的五官線條繃緊,氣定神閑地回答他:“不,我是說,他們有沒有可能為了隐藏起來,把容易暴露的車沉海了呢?”

  民警和宋經倆人皆是一怔。

  ·

  一間十五平大小的出租屋裡,簡單擺放着張桌子,桌子上蹲了倆泡面碗,湯汁撒的到處都是,靠牆位置是張硬闆床,除了這些,整個出租屋裡就沒有别的東西了。

  被打翻在地的馬仔捂着臉,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男人,驚恐地搖頭,“不……不要……你不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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