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寝殿。
所有儀式已成,宮女對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行禮告退,吹熄了幾盞燭火,隻留下了放在床頭木幾上的一對龍鳳花燭。
新婚燕爾的大婚之日,要在寝居點燃一對龍鳳花燭,燃明至天亮,象征夫妻二人長長久久,白頭到老。
已經卸去钗環的容沁玉,面上羞色比胭脂更盛,心跳也快了幾分。
雖然她早已和二皇子有了夫妻之實,但大婚之日到底讓她心潮澎湃,難得露出了幾分少女的羞怯。
若在從前,二皇子見到容沁玉這番小女兒情态,也許還會對她心猿意馬。
但今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婚事上,對容沁玉更是早已厭惡至極,對她沒有半分好顔色。
見二皇子遲遲沒有動作,容沁玉想着之前兩人如膠似漆的場景,壯着膽子伸手作勢要去替二皇子解開衣衫。
在她将要接觸到二皇子之時,二皇子卻猛然起身,躲開了她的手。
容沁玉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面上的羞怯轉為羞憤,含淚看向二皇子。
“殿下這是何意?”
二皇子喝了不少酒,平日對外的風度絲毫不見,煩躁地拽了拽自己的衣領。
“行了,跟本殿下在這兒裝什麼黃花大閨女呢?你如今得償所願,成了二皇子妃,便老老實實地做好你該做的,若再如之前,敢背着本殿下行事......”
許是想起了訂婚之日自己被容沁玉擺了一道的事,二皇子伸手掐住了容沁玉的臉頰。
力道之大,讓容沁玉的臉立刻被掐出了兩道紅痕。
“這後宮之中,死一個皇子妃也不是什麼稀罕事,這位置你坐不好,有的是人想坐。”
說完告誡之言,二皇子松開手,推t門揚長而去。
獨守空閨的容沁玉呆坐在床榻上,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直往下落,砸在了繡着龍鳳呈祥紋樣的錦被上,浸濕了一片痕迹。
容沁玉心中悲憤交加,自己當然不是黃花大閨女了,可清白不也是給了二皇子他一人的嗎?
如今到來怪自己恬不知恥了,當初要了自己身子的人,難道不是你自己嗎!
這番悲切,容沁玉有口難言,隻能無聲的流淚,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拳頭。
過了一會兒,負責日後照料容沁玉起居的大宮女才入内,低着頭沒去避忌去看主子的言行。
“二皇子妃,可要奴婢伺候您就寝?”
容沁玉伸手極快地抹去臉上的淚痕,盡量維持着聲音的平穩,從一旁的首飾盒裡,随意拿出一件,遞給了大宮女。
“賞給你的。殿下适才......去了何處?”
大宮女默默地收下了賞賜,倒似是個老實的,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殿下去了柳側妃宮中歇息。”
“柳側妃......是殿下的表妹柳氏?”容沁玉呢喃了一句,對自己日後的處境有了粗略的感受。
大宮女點了點頭,并未多言太多。
“行了,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伺候。”
容沁玉屏退了宮女,重新燃起了鬥志。
那柳氏便是表妹如何,便是給殿下生兒育女又如何?
姨娘便是父親的表妹,自己再清楚不過那些仗着青梅竹馬情誼的手段,還能對付不了一個柳氏?
抱着對柳氏的滿腹敵意,和對自己日後的不安與憧憬,容沁玉沉沉睡去,一夜噩夢纏身。
次日,按禮,是容沁玉拜見皇帝和娴貴妃之日。
就連二皇子,也一大早從柳側妃的宮中尋到了容沁玉,和她一道去了娴貴妃的寝宮。
兩人一路上步履匆匆,中間隔了足足一個人的身位,容沁玉幾次想要接近二皇子,都被他有意躲了去。
直到殿門口,容沁玉抓住機會,伸手牢牢挽住了二皇子的胳膊。
迎着二皇子的怒視,容沁玉毫不在意地柔情以待。
“殿下,父皇和母妃,定然也希望見到我們琴瑟和鳴的模樣。”
以二皇子對母妃的了解,容沁玉這句話簡直是癡人說夢,但提及父皇,二皇子到底是忍耐住,沒有甩開容沁玉的手。
兩人如此表面和睦地入了殿内,卻見殿中隻有娴貴妃一人,并不見皇帝的身影。
娴貴妃完全忽視了容沁玉,隻是對兒子笑了笑,隻是笑意中難掩擔憂。
“你父皇昨日歇息在養心殿,今日一大早便傳了太子去,許是有要事耽擱,便顧不得這頭了。”
針對太子的告密,本就是娴貴妃先提出,二皇子聞言,聽明白了母妃的言外之意。
昨日婚宴之上,太子一派毫無行動,也不見父皇對太子有什麼命令。
今日傳喚太子,也不知到底為何,二皇子忍不住開始擔憂,是不是田首輔給自己的消息有誤,太子并沒有藏兵謀反之舉?
想到這兒,二皇子哪裡還有心情搭理容沁玉,松開她的手,坐在了娴貴妃身側。
娴貴妃正想開口和兒子好好說道說道此事,餘光掃見礙眼的容沁玉,氣不打一處來。
“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兒幹什麼?”
容沁玉不過是好端端地站着,不明白又哪裡招惹了娴貴妃,正要行禮告罪,娴貴妃又開口,吩咐了自己的主事嬷嬷。
“二皇子妃昨日出嫁禮儀不端,有失皇家顔面。你帶二皇子妃去偏殿,好好教教她宮中的規矩。”
這番話,容沁玉并不陌生,之前她便時常被娴貴妃傳喚入宮,以教她宮中規矩為由,專挑那細碎之事折磨自己。
熟悉的命令讓容沁玉面色一白,她滿心以為自己成了名正言順的二皇子妃,自己的日子便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如今看來,不過還是和此前一樣,和二皇子離心,受娴貴妃磋磨。
但容沁玉是萬萬不敢得罪娴貴妃的,隻能低頭應是,默默跟着嬷嬷去了偏殿。
待容沁玉離開後,娴貴妃才愁眉不展地對着二皇子道,“你說你父皇此舉到底是何意啊?你不是說,你已将太子的罪行盡數告知了你父皇,他也信以為真了嗎?”
二皇子此時回想起那日和父皇會面的經過,隐約也察覺出了一些蹊跷,但又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