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結束,鐘宜沛散了旁人,隻留下了容晚玉說話。
離開前,主動向方姨娘提起容秀玉開院的事。
“咱們府人少,空院子不少,我選了選,有兩個院子還不錯。”
鐘宜沛讓嬷嬷将府内的輿圖交給方姨娘,指了指她說的兩個院子。
“一個是心馨苑,緊挨着晚丫頭的玉雨苑,地方寬敞,景色也雅緻,兩姐妹也能有個照應。還有一個離你的碧絲院近些,大小也合适,畢竟你是三姑娘的生母,不如你來定。”
方姨娘連輿圖都未看,聞言直接定下了心馨苑。
“妾是個沒出息的,将三小姐也教得不好,近來有大小姐照拂,三小姐才開朗了些,便跟着大小姐相鄰吧。”
說完方姨娘又起身,拉着容秀玉朝容晚玉深深一拜。
哪怕也舍不得女兒離開自己獨自居住,可也明白,這比跟着自己縮在碧絲院好得多。
“妾知曉大小姐心善,還望大小姐不嫌秀兒愚鈍,提點她幾句,便夠她受用終身了。”
容晚玉親手将方姨娘扶起來,“姨娘這是哪裡的話,三妹妹可愛懂事,和我做鄰居,我歡喜還來不及。”
說完她又蹲下,拉起容秀玉的手,和顔悅色地看着她的眼睛,“三妹妹想住在大姐姐旁邊的院子嗎?”
容秀玉還有些懵懂,聽見自己要搬出碧絲院,心生不舍,擡眼看向姨娘,卻見姨娘給自己不停地使眼色。
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小聲道:“秀玉想和大姐姐住。”
鐘宜沛見狀便将此事定了下來,“既如此,那邊住心馨苑吧。隻是院子久未住人,還要好好修葺一番,三姑娘若有什麼喜好,隻管提便是。”
這話,便是鐘宜沛擡舉容秀玉了,不但給她挑了和嫡女相鄰的院子,還同意按她的意思修整院子。
有剛挨了打的容沁玉在一旁做對比,這份好意簡直昭然。
“多謝夫人。”
等其餘人散了,鐘宜沛才親昵地拉起容晚玉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
“晚丫頭放心,今日不過是母親替你小小出一口氣,等蕭氏産子,母親定讓她惡有惡報。”
容晚玉本還擔心鐘宜沛從小在侯府長大,無拘無束,不适應容府的鈎心鬥角。
今日見她舉止有度,才放下心來,拽着鐘宜沛的衣袖撒嬌。
“多謝母親,今日母親好生威風,晚玉可佩服了。”
“你呀。”鐘宜沛笑着伸出手刮了刮容晚玉的鼻尖,想起蕭姨娘的矯揉造作,嗤笑一聲。
“她想來惡心我,卻不知我對你父親無半分情誼,要不是顧忌流言蜚語,哪怕他日日宿在姨娘屋裡,我也無所謂。”
蕭姨娘今日這一招,若對付的是當初的鐘宜湘,那是極其有效的。
可是鐘宜沛處處和鐘宜湘相似,偏偏沒有一顆鐘情于容束的心。
鐘宜湘把容束當一世一雙人,鐘宜沛眼裡,容束不過就是個優柔寡斷的東家。
不付情,才不會被負心。
“蕭姨娘如今已掀不起什麼風浪,要緊的是指使她如此妄為的人。”容晚玉暗指松鶴居的老夫人。
“母親今日還需向祖母敬茶,女兒陪您一起吧。”
原本新婦入府,今日該先拜見長輩。
但祖母聲稱自己不适早起,讓鐘宜沛先見了姨娘和孩子再去拜見她。
她自有自己的算盤,想先讓蕭姨娘打打鐘宜沛的臉面。
鐘宜沛吃了苦頭再來見她,要麼怒氣沖沖,失了分寸正好讓自己拿捏整治一番。
要麼委屈不已,向自己訴苦,祖母可做順水人情,彰顯自己身為老夫人的威風,讓鐘宜沛向自己低頭。
“老夫人,夫人已經在外面候着了,還有大小姐,也一道來了。”
嬷嬷從屋外進來,向祖母通報。
祖母心懷得意,不緊不慢地起身,又理了一番衣裳,今日特地戴了不少貴重t首飾,做足了婆母的氣勢。
“恩,讓她們進來吧。”
鐘宜沛和容晚玉一前一後而入,一個衣着華貴,有初為人婦之風韻。
另一個少女初長成,還帶着些許青澀,但儀态大方,又生得明豔,難以讓人忽視。
無需什麼首飾襯托,隻這氣勢,就已經壓過了故作姿态的老夫人。
在容晚玉的調理下,祖母的眼睛确實好了不少。
她細細打量,見兩人皆一臉平靜,特别是鐘宜沛,甚至還帶着些笑意,和她以為的發怒或者哀怨皆不相同。
“見過母親。”
“見過祖母。”
兩人各自行禮問安,鐘宜沛笑着讓嬷嬷奉上了自己提前備好的厚禮。
“聽晚丫頭說,母親近來在治眼疾,此物正好可為母親所用,還望母親不要嫌棄。”
祖母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她娘家兄長本就是開醫館的,自然認得出這株有明目之效的藥材好壞,年份很高,價值不菲。
雖這禮送進了祖母的心坎,但她還是耷拉着眼皮,一副不過如此的模樣。
“恩,你有心了,都坐吧。”
婆媳初次相見,定然是要被立規矩的。
無論祖母是故意刁難,還是好話連連,鐘宜沛都全盤接受,半點情緒不外露,面上的笑一直都沒落下。
“昨夜的事,你身為主母,留不住男人,可得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
哪怕祖母雞蛋裡挑骨頭,鐘宜沛也還是一副好臉色,“是,兒媳定然好好靜思己過,日後更用心地侍奉夫君。”
見鐘宜沛油鹽不進,祖母也失了趣味,隻能先讓她退下,再尋蕭姨娘問問今晨相見到底如何。
鐘宜沛要走,容晚玉卻暫時留下了。
“女兒要給祖母複診,便不和母親一道了。”
鐘宜沛聞言,暗中給容晚玉使了個眼色,想着要不要自己留下來,免得容晚玉被刁難。
容晚玉卻扶住她的胳膊,微微搖頭示意無礙,她才放心離去。
對于眼疾,祖母還是十分上心的。
雖然容晚玉給她治療的過程有些折磨人,但眼睛确實比以前好了不少,她便隻能捏着鼻子受着。
這回容晚玉給她診完脈,沒有再故意整治她,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容晚玉收回手,面上有些猶豫。
“祖母,有一事,孫女思前想後,還得告知您,拿主意。”
“昨夜大夫跟孫女提起,蕭姨娘經此一遭,便是胎兒能夠生産,多半也會因不足而夭折。”
祖母聞言立刻坐直了身子,她待蕭姨娘有些情分,但更看重她肚裡的孩子。
隻等蕭姨娘産下男孩兒,她便要抱養在身邊。
如此,哪怕行哥兒和自己不親近,也有一個親孫子在側。
“這可如何是好?”
見祖母一臉焦急,容晚玉才不緊不慢地拿出一張方子。
“護胎的辦法也有......可是此法實在有違人倫,做與不做,還得祖母您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