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聰吓得不行,忘了推開宮萱芷。
他的脊背僵住了,呼吸也停止了。
宮萱芷的手,就像是帶了電似的,在她身上到處點火。
“吻我。”
她魅惑的聲音在許聰的耳旁響起,他不敢動,眼睛瞪得大大的,脖頸一點點泛紅,呼吸開始變得異常急促。
宮萱芷的身體很柔軟,皮膚又白皙,她的手指纖長又柔軟,從身後抱住許聰,靈活的手指一點點解開他的衣扣。
他不敢動,她就強勢又霸道地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兩條纖長的胳膊如同藤蔓似的纏繞住他的脖頸,那張性感又憂傷的精緻臉蛋,此時就露在許聰的面前。
她盯着他打量,不說話,眸子裡藏匿着太多的東西。
許聰與她對視,喉結不由得顫動了好幾下。
她很美,美若天仙那種。
尤其是那雙眼睛,攝人心魄似的。
他一刻也不停留地盯着那雙眼睛,像是被拉入到一個深不見底的湖泊裡。
許聰想要說點什麼,嚅嗫着嘴唇,好半響,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宮萱芷嘴角牽扯出一抹笑來,她揚起頭,霸氣地沖許聰命令道:“把眼睛閉上。”
許聰不敢違抗,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可是,睫毛卻止不住地顫抖。
他的心髒此刻顫抖得更厲害,咚咚咚,像是要從兇腔裡跳出來似的。
見男人露出這麼青澀的一面,宮萱芷眼裡閃過一絲憂傷。
曾幾何時,她不也是這個樣子嗎?
她想起有一次陪着周楚承應酬,他喝多了,她送他回家。
在他的卧室裡,有那麼一瞬,他們像現在一樣對視,他說,你閉上眼睛,她以為他會吻他,卻不想他隻是伸手将她臉頰上落下的一根睫毛撿起來丢掉。
期待,失落,沒人知道當時她心裡下起了怎樣的雨。
那件事過後,宮萱芷無數次想起,都埋怨自己當初的懦弱,如果那時,她大着膽子吻上去,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就算,他們最終沒有走到一起,至少,她曾經擁有過他,而不是,現在看着他娶了别人做新娘,而她徒留遺憾。
所以,這一刻,她踮起腳尖,猛地就吻住了許聰的唇。
他的唇瓣柔軟,帶着清甜。
男人怔住了,猛地睜開眼,瞪大眼睛望着宮萱芷。
她卻像是發了瘋似的,閉上眼,不管不顧地竭盡所能地撬開她的唇舌。
“别……”
許聰的話還沒說出口,又被宮萱芷的舌給堵了回去。
那一瞬,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仿佛一切都來不及思考,他就被她推倒在床上了。
“不……”
每一次,他要開口說話,宮萱芷就用自己的方式将他堵了回去。
窗外,大雨傾盆,好像天空破了一個洞似的。
窗内,是多巴胺與荷爾蒙的碰撞,酸甜苦辣鹹的中和。
這一晚,宮萱芷用自己的方式跟過去的自己告了别。
清晨,雨過天晴。
宮萱芷醒來的時候,許聰正瞪着眼睛打量着她。
見她醒來,他吓得馬上閉上了眼睛。
她嘴角牽扯出一抹笑來,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下一秒,她冷漠無情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你該走了。”
說着,她轉過身,打開衣櫃開始換衣服。
“哦。”
許聰睜開了眼,她盯着宮萱芷的背影又望了很久。
她的腰很細。
他撓了撓頭,将醞釀了一夜的話說出了口,“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想,不管昨晚算什麼,他都要為眼前這個女人負責。
這是一個男人最起碼的擔當。
然而,這話鑽入宮萱芷的耳朵裡,卻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她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許聰,臉上彌漫開來一抹嘲笑。
“小朋友,昨晚,你情我願,我不需要你負責。還有,記住了,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們之前沒見過,之後也不會再見,而昨晚,就當做是一個誤會,忘掉它。”
宮萱芷說得很輕易。
許聰突然急了,“我之前見過你,學姐,我其實很多年前就見過你,你代表C大傑出校友回來做報告,我就坐在台下。”
宮萱芷又笑了,她抱着雙臂打量着許聰,“那時候你大一?”
許聰重重地點頭,“對,那時候我剛上大一。”
“畢業了嗎?”
許聰又點頭,“前幾天剛完成畢業答辯。”
“必然要畢業了,就好好開始你的新生活,你也叫我學姐,學姐就再給你分享一點心得,找個好工作,然後盡情去談戀愛。”
說話間,宮萱芷已經穿戴整齊。
她扭着纖瘦的腰肢走向化妝桌,許聰有些緊張,大着膽子說道:“我的工作已經找好了,學姐,我聽我姐說你離開榕城了,你現在在哪裡上班?”
宮萱芷隻是一個眼神,瞬間明白了許聰的心思。
她對着鏡子上妝,笑道:“我現在無業遊民,想在哪兒就在哪兒。别迷戀姐,姐就是個笑話。”
“不,你不是笑話。真心去愛一個自己認為值得愛的人,這是勇敢,是三少不懂得珍惜。”
宮萱芷正在描眉,握住眉筆的手,不由得頓住了。
她雖然笑着,但是心裡的那道傷從未愈合。
此時,許聰的話,又像是一把匕首,将剛剛結起的瘡痂撕開了。
“夠了,我的事,你沒資格置喙。”
她的臉色已經變了。
但許聰卻未察覺,“你很好,哪兒哪兒都很好,沒必要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糟踐自己。我不想看到你這樣自暴自棄,你昨晚的樣子,讓人很心疼。”
粗從鼓足勇氣說出的話,終于惹怒了宮萱芷。
她将手裡的眉筆對着鏡子扔了出去,眉筆磕在鏡面上,然後滾落到地上。
她走向門口,将房門打開,一臉冷漠地沖許聰命令道:“現在,請你從我的房間滾出去,立刻馬上!”
許聰吓壞了,他穿着一條内褲愣在那裡,顯得呆呆的。
宮萱芷又快步返身回來,抓起他的衣服全部朝外扔了出去,然後拖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推。
“滾啊!”
許聰就這樣被宮萱芷趕出了那間房,他将地上的衣服拾撿起來,那扇門已經緊閉了,他舉起手想要敲,卻最終沒有敲。
宮萱芷動了怒,他冒險惹到了她的怒火。
六年前,他剛考上C大,宮萱芷作為經管院的傑出校友,在報告廳做了一場演講。
許聰就是那個時候,被台上自信放光的宮萱芷吸引了,她是在那一刻,成為了他的女神,以及夢裡的白月光。
網上能夠查到關于她的消息很少,于是,他便借助學崗工作的便利,向學院裡的老師打聽她的情況。
她很優秀,在C大讀了本科,又去哈佛讀了研究生。于是,他便沿着她的足迹,将這條路走了一遍。
仰慕一個人,就像成為像她一樣優秀的人,這是許聰最初努力的動力。
這一次回國,他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在周楚承的婚禮上見到宮萱芷。
她與喬恩的對話,他躲在暗處全聽到了。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的心不由得疼痛難忍。
所以,在她沖進雨霧的時候,他也跟着沖了出去。
至于昨晚發生那種事,他本來可以避免的,至于為什麼最後會那樣,許聰自己也說不清。但有一點他很确定,他一定要為她負責。
然而,宮萱芷的反應,他卻始料未及,或者說,他在她面前過于稚嫩了,根本就接不住她的情緒。
帶着滿腹懊喪,許聰回了家。
他回去的時候,隻有姜阿姨在。
“你昨晚去哪兒呢?不說一聲就走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真是讓人擔心啊。”
姜阿姨迎了過來,眼眸裡是藏匿不住的擔心。
“手機沒電了。”
許聰在玄關處換鞋,弓着腰,襯衫領口的扣子脫落了,露出一排紅印。
“聰聰,你脖子上是怎麼呢?”
姜阿姨一眼就看到了宮萱芷昨晚留下的傑作,她不知情,快步趕到許聰的身邊,将他的衣領敞開,他的脖頸上布滿了紅色的草莓印。
“我沒事。”
許聰推開姜阿姨的手,他有些累,現在隻想回房裡休息。
可是,愛子心切的姜阿姨卻又追了過來,“怎麼叫沒事啊?你脖子上那麼多紅印,是不是昨晚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過敏呀?你快換一身幹淨衣服,媽陪你去一趟醫院。”
“媽,您别煩我了好不好?我說了沒事了。”
許聰的語氣有些不太好,他不是有心要對姜阿姨動氣,隻是,他現在滿腦子都想着怎麼能夠消除宮萱芷對他的成見。
就在這時,喬恩聽到聲響從樓上下來了。
“你回來了。”
喬恩說道。
“姐。”許聰打了招呼,他伸手将脖頸遮擋了一些。
“雅雲啊,你勸勸你弟弟吧,他脖子上都是紅印,我看這就是過敏了,得趕緊去醫院。”
姜阿姨焦灼地說道。
喬恩目光銳利,一眼就掃了過去,她迅速發現了端倪。
“媽,許聰已經是大人了,您不用為他那麼操心的。對了,念恩說她想要豆沙包,您幫我和面,教我做吧。”
喬恩挽住姜阿姨的胳膊,将她拖進了廚房。
許聰趕緊回了房,他對着鏡子仔細地看了看宮萱芷的傑作。
昨夜,他們很熱烈,也很合拍。
兩人都異常清醒。
可是,天亮了,兩人又回到了起點。
如果說,六年前,許聰對宮萱芷隻有崇拜,那麼現在,他心裡對她多了一道異樣的情感。
他想要用自己的餘生好好守護她,想要看到她笑,想要看到她回到六年前自信滿滿的樣子。
他靠在床上,兩條胳膊枕在腦後,盯着天花闆想了很多很多。
畢業答辯前,他已經拿到了快十個offer,而且遍布全世界。如果說之前他還不知道如何選擇,那麼現在,他已經有了目标。
那就是宮萱芷去哪兒,他便也去哪兒。
目标有了,實現目标卻不是那麼容易。
“姐,你進來一下。”
許聰将主意打到了喬恩的身上。
他将喬恩叫進屋,又迅速地将房門反鎖上。
“什麼事兒?這麼神秘?”喬恩笑道。
“姐,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許聰在猶豫,要不要跟喬恩和盤托出。
“你說。”
喬恩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許聰在她進來去前換了一身衣服,遮擋住了脖子上的吻痕。
“姐,你跟宮萱芷熟嗎?她這次回來,除了參加三少的婚禮,她會留在榕城嗎?還是說,她現在在哪個國家重新開始了?”
許聰一直呆在校園,腦子比較單純,他這麼一問,喬恩便全部明白了他的心思,但是她沒有馬上拆穿。
“不是很熟,她之前在三少的公司上過班,我跟她是同事。你認識她呀?打聽她做什麼?”
許聰撓了撓後腦勺,露出一抹羞澀來,他現在還沒想好怎麼跟喬恩坦白。
“你知道的嘛,她跟我是校友,是我們院的名人嘛,昨天有幸見到她,就忍不住好奇咯,想知道她那麼優秀的人現在在做什麼。”
許聰的掩飾,喬恩一清二楚。
她沉吟了片刻,說道:“據我所知,她現在應該是在享受自己的間隔年。”
“那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要回榕城還是留在哪個國家?姐,你幫我問問她好不好?”
許聰拉着喬恩的胳膊,他有些急切地請求道。
“你告訴我,昨晚,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喬恩一針見血,戳破了許聰一直想要掩蓋的真相。
他的眼神躲閃,想要承認,卻又害怕掩飾。
“沒……沒有。”
他起身,背對着喬恩,兩隻手緊張地開始顫抖了。
“宮小姐是個很優秀的女生,她值得你去喜歡。”
喬恩的話,如同一顆石子落入許聰的心裡。
他驚喜極了,“姐,你不反對嗎?”
“反對什麼?”喬恩反問。
“反對她比我大啊,而且她還跟三少有過一段……”許聰有些說不下去了。
因為,喬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既然你全部都知道,你自己介意嗎?”
許聰慌忙地擺手,“我不介意啊,這些都不算什麼,愛一個人就應該接納她的所有。”
“既然是這樣,你害怕什麼呢?”喬恩反問道。
“我……”
許聰一下子啞口無言。
他害怕什麼呢?他也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好像有答案,又好像沒有答案。
見他像是一隻迷途的羔羊,喬恩伸手拍了拍許聰的肩膀。
“好好想清楚哦!我先出去了。”
她說完,起身從許聰的房間裡離開了。
喬恩走後,許聰心裡的那團迷霧似乎更大了。
他沒有經曆過戀愛,這六年來,宮萱芷就如同一道白月光,一直在他心裡熠熠生輝,可現在,他想要将那道白月光占為己有,卻又開始惶恐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