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好好的俊臉，就被他自己打的滿是指印，泛紅起來。

　　言豫連忙拽住他的手，“你發什麼瘋啊！”

　　顧朝惜眼底血絲密布，就像殺了人抽幹了血一樣，血色全都彌漫在眼睛裡，看的言豫心頭難受，“明明是我藥倒了你，對不起你，你打我就好了，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打你？”顧朝惜自嘲的勾起唇角，“言豫，老子這麼多年跟在你屁股後面，什麼時候舍得打你了？你還不如藥死老子算了！”

　　讓他醒過來，知道他陪着慕晚吟發瘋來秀州，他真的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怎麼就中了他的計，讓他來犯蠢了呢？

　　“阿朝，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對你的，你别自責，都是我不好。”言豫眼底，愧疚彌漫，他知道顧朝惜對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他們倆是兄弟，從小一起長大，曆經生死，都患難與共的。

　　這次，真的是他抛下他了。

　　“言豫，你滿腦子都是慕晚吟，有沒有想過，你死了，老子怎麼活？”

　　顧朝惜朝他怒吼着，他的拳頭早已攥的死緊了，卻偏偏沒能砸向言豫。

　　言豫不這麼認為，“阿朝，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可每個人都不該為了别人而活，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護着我，陪着我，可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

　　他們兩個從小形影不離，甚至阿朝代替他受過很多罪，但這都不是他能夠占據他人生的理由。

　　顧朝惜，應該先是他顧朝惜才對啊。

　　顧朝惜眼底閃過一抹嘲諷，這個蠢人，當真是忘了，他顧朝惜，本就是為言豫而活的。

　　“别給我說這些，這事沒完，慕晚吟把你帶到這兇險的地方來，讓你又賣命又染病，現在就不管你了？她人呢？”

　　顧朝惜一臉兇相，跟他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沒什麼區别，可言豫看到他眼底泛寒，知道他是真的要找人算賬的。

　　他解釋說，“晚吟每天都來給我換藥，我的藥都是她親自煎的，她已經很忙了，每天上百個病人等着她看，你不要再去給她徒添負擔了。”

　　“言豫，你這腦子裡還敢再裝點别的嗎！”顧朝惜緊繃着臉，用力的，狠狠的戳着言豫的腦子。

　　恨不得把慕晚吟從他腦子裡戳出去！

　　“你若是累了就休息，若是不累，可以跟我回疫區幫忙去。”

　　“滾蛋！”

　　顧朝惜少爺脾氣上來了，他能給言豫當牛做馬，是應該的。

　　但讓他大少爺去伺候什麼病人，什麼平民老百姓，他沒興趣。

　　關他什麼事？

　　顧朝惜把言豫拖上床，兩個人一起躺着好好休息了，他警告言豫，要是再給他下藥，等他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弄死慕晚吟。

　　蕭驚寒在，他也不帶怵的。

　　别人也就罷了，言豫太了解顧朝惜的性格了，他表面看起來很慫很怕蕭驚寒，骨子裡的血卻是涼得很，惹了他的人，一向都沒個好下場的。

　　他就在顧朝惜這兒休息了，等慕晚吟找過來，正好讓她們見了一面。

　　慕晚吟看到顧朝惜不達眼底的笑意，拍了拍言豫的肩膀，“你先去隔間休息吧，我需要顧公子的幫助，跟他談談。”

　　“好，你忙完了也可以在這歇歇，阿朝剛把這家酒樓給買下來了。”言豫笑容溫和，讓人見了便覺心底溫暖。

　　慕晚吟越發覺得愧疚了，她看着言豫出了房門，到隔壁去了，剛一轉頭，脖子上就傳來絲絲涼意，刀鋒劃破她的肌膚，瞬間傳來刺痛的感覺。

　　慕晚吟看着近在咫尺的顧朝惜，他的俊臉蒙了一層霜雪，眼底的血色暗紅，像地獄修羅一樣，冷涼恐怖。

　　“慕晚吟，你知不知道，害死了言豫，我會怎麼對你？”

　　慕晚吟心頭微微一顫，纖長的睫毛擡起，眼底同樣是冷光，“顧朝惜，你讓我覺得，言豫的身份，很不一般。”

　　昨日她就察覺出不對了，她跟蕭驚寒親密又熟悉，蕭驚寒隻來看了她，從頭到尾沒跟言豫說過一句話，他卻偏偏留下了暗衛在疫區裡，專門盯着言豫，保護他。

　　而顧朝惜……

　　他表面上跟言豫有親戚關系，可言豫也不是顧夫人生的，他隻是個庶子，顧朝惜堂堂顧家嫡系少爺，卻對言豫掏心掏肺，恨不能以命相保。

　　言侯爺的行為，更是奇怪，他膝下兩個嫡子都不在身邊，可言豫常年浪迹江湖，卻每年都會陪在他身邊一段時間，他和顧夫人對言豫的寵愛，縱容，絲毫不遜色于嫡子。

　　甚至，比嫡子花費了更多的心血去培養，言豫性情豪邁，英勇赤誠，多得是他們父母給的底氣和疼愛。

　　顧朝惜嘴角勾起，弧度危險，“慕晚吟，你果然是蕭驚寒看重的女人，腦子都被磨煉的好使了些，言豫他很重要，是比你，比蕭驚寒更重要的人，對我而言……

　　哈哈哈哈哈哈！”

　　顧朝惜大聲笑了起來，笑的有些癫狂，“這整個大晟朝，就是一片亂象，戰火叢生，死的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了，那個人！也必須是，言豫！”

　　誰都可以死，他的阿豫，不能死！

　　慕晚吟頸脖處的傷牽扯出一陣疼痛，她不理解，更不懂顧朝惜為何如此癫狂，甚至有些發瘋的迹象。

　　顧t朝惜警告她，若是言豫在她身邊再出什麼意外，無論後果是什麼，他必定先殺了她。

　　而且他，說到做到。

　　拿蕭驚寒吓唬他，都沒有用。

　　慕晚吟說，“我虧欠言豫，也一定會保護他的。”

　　但是言豫的身份……

　　她總不好再問下去了，顧朝惜是不會告訴她的，她也隻能再找機會，去問問蕭驚寒，或者看言豫他自己，有沒有什麼想法。

　　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治療疫病。

　　雖然有蕭驚寒像天神一樣在城門口鎮守，糧食物資和藥品也不缺，就連朱神醫都養好了身體，開始救治病人了，可還是阻止不了疫病的蔓延，這樣的從根源斬斷，起碼要兩三個月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