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他跟随王爺多年,以往還是習慣王爺的清冷,可他對待軍中将士,又是一腔熱血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自從慕晚吟出現之後,王爺臉上有了笑容,越發的有了些煙火氣息,與以往不同了。
可現在慕晚吟沒了……
王爺比以前,更冷漠寂然了。
世事無常啊。
杭清想起宋雅筠的囑咐,去找了戰高雄,又去戰雪楓的院子裡,發了一頓‘大火’。
與此同時,大周境内的恒陽王府,人來人往,也是極為吵鬧的。
一襲青色繡雲紋的錦衣男子站在門口,他看着丫鬟端着藥物,血水盆進進出出,一雙眼中盈着擔憂,直至晚間,人都走了,他還站在原地,猶如青松翠竹般屹立着。
恒陽王柳程夜間歸來,見慕晚臨一直保持着一個動作,眼神十分焦灼的望着慕晚吟的房門,心中頗有些感慨。
他上前拍了拍慕晚臨的肩膀,語氣慈愛,“孩子,你也才痊愈沒多久,早點回去歇息吧,大師說過,吟兒的命保住了,會沒事的。”
“謝王爺關懷。”慕晚臨拱手施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這數月不見,他早已從少年狀元,蛻變的成熟穩重起來。
當初他于青城重傷,千鈞一發之際被人救下,再次醒來,已是身在大周的恒陽王府,恒陽王柳程是慕晚吟的外祖父,他接近不了慕晚吟,又聞得他們姐弟二人感情極好,所以瞞着衆人悄悄救下了他,還唯恐他無力回天,先做了他假死的樣子,待他休養好,才讓他有機會跟慕晚吟相見。
他們本是想放他回去,跟慕晚吟團聚的。
卻不想,慕晚吟也遇險,幸而恒陽王是有謀算的,在那山崖底下提前布置了羅網,救下了慕晚吟。
但她仍舊受了重傷,也是請了恒陽王府久居的一位大師,用了不為人知的辦法,才将慕晚吟給救回來。
柳程其實非常欣賞慕晚臨,早在他科舉之前,他就有幸聽過慕晚臨的才名,還讀過他的文章。
他小小年紀,見識廣博,文辭鋒利,還頗有見地,實是難得。
他又心系外孫女多年,打聽到她與慕晚臨姐弟情深,更是對他頗為關注了。
如今他們二人都在他跟前,他便托大些,将他也當做孫兒看待,“不必客氣,這裡雖是大周,可吟兒是本王的親外孫女,本王費盡周折,也定是要保她平安的,你也要多多愛惜自己,她若醒來,見你平安,也會高興的。”
慕晚臨很感激,又守了一夜,屋中出來了一位一襲黑袍的人。
慕晚臨看不清他的長相身材,甚至沒有辦法分辨他是男是女,可柳程對他恭敬,他也得跟随着。
那人不知道跟柳程說了些什麼,柳程喜出望外,小跑着回來告訴慕晚臨,“大師說吟兒醒了,走,咱們一起去看看她吧!”
慕晚臨心頭高興,一時也沒有多注意那位黑袍大師,可那黑袍下的一雙眼,卻幽暗的從他身上劃過。
柳程和慕晚臨到房間裡來探望慕晚吟,隻見她靠在床頭,一張小臉上滿是迷茫。
柳程與她是不相識的,連忙将慕晚臨推到了她面前,“吟兒你瞧瞧,你弟弟完好無損,你看着高興嗎?”
慕晚臨雖穩穩的坐着,手卻早已在輕微的發顫着。
姐姐……
他好思念她。
可他從慕晚吟迷茫的語氣中,聽到了一句不可思議的話:“我……有弟弟嗎?你叫什麼?”
……
戰家。
戰曜靈和戰曜晴在院中賞雪煮茶,戰曜靈将杭清去找戰雪楓發火的事講給兄長聽,笑聲裡滿是暢快,“戰雪楓剛硬,鐵血手腕,殊不知,這内院之中,鐵腕是抵不過柔情的,杭清那麼在意他的新婚妻子,疼寵入骨,卻在戰雪楓的眼皮子底下差點餓死凍死;
隻這一點,長房他們這兄妹倆,就不可能和睦!
隻要他們不和睦,那咱們盡可再多做些事出來,隻要他們鬧的兩敗俱傷,長房無人可承祧,父親便有機會去找大長老,咱們兩個,也可以往家主之位努努力了。”
戰曜晴刮了刮妹妹的鼻頭,“數你機靈,這些年後宅内院之中,若是沒有你籌謀,爹隻怕會更生氣,說咱們兩個比不上長房的人。”
戰曜靈眼底劃過一絲冷厭,“長房長房!從小爹便把長房兩個字挂在嘴邊念叨,t逼我們事事與長房比較,可生而為人,人各有異,為什麼非得拿在一處比較?比赢了又能得到什麼?”
她是不喜歡戰雪楓的,可她也不喜歡同戰雪楓比較。
哪個世家姑娘像她一樣,比男人更兇悍,讓人看了退避到三裡地外的。
戰曜晴從小也是抵觸這一點的,可他身為三房長子,又不得不按照父親的意願去做事,“父親要與長房比,搶家主之位,咱們便聽話吧,否則也會被父親責罰的。”
戰曜靈認命似的點點頭,她派去監視戰雪楓的人來回禀,說戰雪楓不顧家主的禁足之令,聲勢浩大的跑去客院找宋雅筠了。
家主知道了很是生氣,也去客院了。
客院往常都隻有掃灑的下人來往,如今家主,大小姐,全都來了,守衛站了滿滿一院子,跟蕭驚寒的人對峙起來,竟有些劍拔弩張,氣氛像一根快要崩斷的弓弦,極為緊張。
來打探虛實的人,都不敢輕易探出腦袋。
可客院之内,兩間屋子,卻分别都是暖意融融的。
戰雪楓來探望宋雅筠,她還是很虛弱,隻能燒着地龍,抱着手爐,裹在厚厚的被子裡半躺着。
戰雪楓是穿着單衣在冰天雪地裡習武長大的,在這樣熱烘烘的屋子裡,坐了沒一會兒便開始流汗了。
宋雅筠往她身後看了一眼,低聲說道,“這裡沒有外人,飄雪也不在,你把外面衣裳脫了,自己用熱毛巾擦擦汗吧。”
戰雪楓看了一眼,确實就她跟宋雅筠兩個人,她便也不忸怩了。
之前慕晚吟就時常敲打她,還說女子之間别那麼重的防備心,她們不是戰家的人沒道理害她的,她強行打破了她從前的規則,靠近她,替她療傷,替她上藥,碰她的身體,軟化了她的心,讓她覺得人間還有意外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