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見識過蔣煜所作所為的周喜彌是真的怕了。
當她看到蔣煜那一刻起,沒有最壞隻有更壞的想法全都從她腦子裡過了一遍。
上次她和蔣煜碰上一面,回去後便一直提心吊膽着,如果不是懷孕的消息沖擊太大,蔣煜的臉會像一張拂不走的蜘蛛網罩在她頭上。
哪怕他什麼都沒做,她都會展開無限的想象。
她也不想這麼受折磨,可誰讓蔣煜給她帶來過太多次的驚吓。
所以她很難不把他往壞處想。
同時她知道許昀比她想得更多,于是不敢讓許昀和蔣煜碰上面,才借口想吃遠處的烤紅薯把他支開。
回到家,她捧着熱乎的烤紅薯有一口沒一口吃着,視線在蹲下給她脫鞋的許昀和緊閉的大門中間流連。
蔣煜不會一路追到她家裡來吧?
她又開始胡思亂想。
剛剛蔣煜對她這番話并沒有明顯表态,隻是愣怔在原地,一兩分鐘後低頭撓了撓頭發又想要朝她靠近,但被她及時呵止了。
“你身上有煙味,别過來。”
蔣煜居然真的聽她話,收起想要靠近的腳步,乖乖退回原地。
“不好意思,我剛剛忘了。”
她有些吃驚,但估摸着時間許昀快要回來了,她沒有把時間浪費在說廢話上,丢下一句——“蔣煜,沒事的話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以後我不想和你見面,更不想帶着孩子跟你見面。”便迅速離開了。
蔣煜有沒有繼續跟上來她不知道,隻祈禱他能當一回人。
“在想什麼?”
許昀點點她鼻尖,小心地扶着她站起來。
她把吃一半的紅薯遞過去,輕聲回答他。
“想孩子。”
“孩子?”溫暖的手撫上她肚子,柔聲問她,“是不是孩子踢你了?”
她老實搖頭,慢慢踱步坐到沙發上,摸着他的手背有些惴惴不安道。
“你說,我們的孩子是健康的嗎?”
聞言許昀微不可見地蹙起眉頭,關心道:“你這是怎麼了?每次産檢結果我們不是都看了嗎?醫生也跟我們說孩子很健康,怎麼突然擔心這個了?”
“我不知道。”她縮進他懷裡,喃喃道,“就是有點害怕了。”
“沒事的啊。”他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現在夜深了你容易多想,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不好。”
周喜彌的心情像一團任人揉捏的面團,随便一句話就能捏成一個完全不同的形狀。
“你講這些故事都是給寶寶聽的,不是給我聽的,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愛你。”
許昀不想多加解釋,輕輕吻着她的唇重複道。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有時女人的矯情很好治,一句我愛你就足夠化解她們大部分的小脾氣。
在許昀的精心伺候下,周喜彌的心情由晴轉陰,早早洗完腳上床休息。
見周喜彌漸漸睡熟,許昀小心起身出了門。
關好卧室門,許昀輕歎了一口氣,繞到雜物間拿出拖把和消毒水,開始輕聲打掃衛生。
衛生大緻收拾完,他洗了一個澡回到客廳坐着,擦着頭發看手機。
屏幕上意料之中顯示蔣煜近些天沒有公開亮相,簡稱沒有工作,全是私人行程。
這難怪今天他在綠川看到蔣煜了。
許昀垂眼,有些煩躁地擦幹頭發,盯着屏幕上的文字陷入沉思。
同一時間陷入沉思的不止他一個人。
離這不遠的不煩民宿,蔣煜沉默地站在窗外,不遠處喜歡民宿裡露出的燈光閃爍在他眸中。
她要有孩子了。
他光是想到這幾個字就足以難受一陣子,可又控制不了這幾個字反反複複在他腦子裡劃過。
蔣煜想自己可能是瘋了,滿腦子都是周喜彌肚裡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
他沒有抱過小孩,不知道剛出生的嬰兒長什麼樣,隻能依照着許珠珠的身形伸出手臂框出一個大緻身形。
“是不是應該再小一點?”
周喜彌骨架小,那男的骨架也沒有大到哪裡去,所以生的孩子應該再小一點。
他的手臂又合攏了點,圈出一個小貓适合待着的懷抱。
大概這麼大?
孟朗早就當爸爸了,但蔣煜沒有見過孟朗的孩子。
自從那次孟朗選擇獨善其身後,他們的關系墜入深淵,蔣煜不是吃虧的性格,一年多一直在給孟氏找麻煩,孟朗不是沒有不堪其擾約過他,但他不去。
他們的關系越來越惡化,他怎麼可能見到孟朗的孩子。
看着空空蕩蕩的懷抱,他想了想,沒有實體做标準隻能用自己沒有經驗的想象力,假設出一個想象中的嬰兒。
最好是個長得像周喜彌的女孩,靈動活潑,笑起來狡黠可愛,靜靜呆着時又乖巧可愛。
小臉圓圓的,嬰兒肥多到溢出來,用手指戳戳能得到她的注意,沖着他揮手發出哼唧聲,可能是求抱抱,也有可能是發脾氣,叫他不要再戳了。
她不會說話,所以他聽不懂。
這一點很像她媽媽,不過不同的是她媽媽會說話,但哪怕她會說話,他還是聽不懂,所以才把她越推越遠。
直到推到别人懷裡,他才可笑的滿意。
蔣煜自嘲哼了一聲,抱着一團空氣左右走走。
因為懷裡沒有孩子,他的動作在深夜顯得詭異又僵硬,加上慢慢在房間打轉的腳步聲,寂靜的房間裡莫名染上了一絲恐怖。
他也意識到了,所以晃着晃着手臂慢慢放了下來,無力地耷拉在身體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