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邊吐出霧青色,折騰半晚的兩人才舍得躺下。
周喜彌跑了一趟行程,又在床上雙人拉練幾小時,一完事頭往枕頭上一耷拉,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許昀拿來毛巾給她簡單擦了擦,自己則進浴室沖了個澡,收拾好自己後他沒有回卧室,而是獨自一人回到漆黑一片的客廳。
他将隐私極好的窗簾拉開一條縫,讓昏暗的晨光洩進來幾分,給他一支足以看清眼前的光芒。
他坐在沙發上不停敲打着手機屏幕,與對面加班的工作人員溝通等會熱搜話題的細節,廖廖幾句,他從銀行卡劃了一大筆t錢出去。
确定好後續流程沒問題,他将聊天記錄删個精光。
回到床上,他一把摟住因為床邊起伏感到不安而哼哼唧唧的周喜彌。
許昀拍了拍她的背,等她的呼吸聲重新變得細長平穩,他吻了吻她軟綿的臉頰,将人摟緊後,他終于合上了雙眼。
城市另一端,蔣煜剛剛回到家。
他的房子常年不關燈,無論什麼時候都燈火通明,落在淩晨起霧的白禮市,他的房子亮得像天上的啟明星。
蔣煜回到家,他的魂魄像被手機勾了進去,一直嘴角帶笑盯着手機屏幕笑個不停。
回程路上,吳晨突然跟他說出狀況了,将亮着屏幕的手機遞給他。
他剛從菟雲市開完會回來,又馬不停蹄趕到了見面會現場,全身正累得發慌,看着遞到眼前的手機他擰起了眉頭。
可當他看到屏幕内容,眉頭驟然散開,眉宇間的疲乏随之散盡。
手機展示的内容是被群衆自發頂上熱搜的“玉米粥”CP超話。
裡面很熱鬧,截圖,視頻,甚至迅速創作出來的短篇同人文都有。
他從未涉獵過這方面,看着看着,一時不察竟然陷了進去,下了車還在邊走邊看。
直到吳晨叫住他。
“不好意思,蔣總。”
他停下腳步回頭。
吳晨咧着嘴,小心翼翼地指指他手裡的手機:“我手機落你這了。”
蔣煜哦了一聲,将手機抛給他,掏出自己手機邊走邊看。
吳晨遞手機的初衷是想問蔣煜怎麼處理這個熱搜。
如果和他老闆一起上熱搜的名字換成其餘人的話,他會毫不猶豫撤熱搜。
但熱搜上的人是周喜彌。
他握着手機猶豫半晌,還是冒着被罵的風險問了句老闆的意見。
事實證明。
他的選擇對了。
“應該不用我管了吧。”他坐回副駕駛嘟囔道。
老闆走後,司機鄭昕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為了防止出現人身安全問題,她強打精神搭話,以保證自己還能看清眼前道路。
“管什麼?”
“你别管我管什麼。”吳晨見她隻剩下一抹遊魂的狀态,斜着眼不放心道,“你先在路邊停車吧,我怕死。”
說完,他低頭再看手機,發現自己誤觸打開了相冊。
讓他驚訝的是,相冊第一張是一張從微博下載的照片,照片裡對視的兩個人正是他的老闆和前準老闆娘
照片上的人除了他們,其餘人全被不留情的虛化成一片磨砂。
就這張照片來看,唯一看得清晰的兩個人無疑是登對的。
一身白裙的周喜彌氛圍脆弱美麗,微卷烏黑發尾掃在兇前,像一朵沾染少許黑土,清高别緻的雪花,而他的老闆身上是沒來得及換的會議正裝,素黑正經,像白茫茫雪層覆蓋下威嚴的黑山。
他們的眼神越過閑雜人等,極為複雜地交織在一起。
一方柔弱懇求,一方強勢肅然。
誰赢誰輸仿佛錘定了結果,仔細一看結果又仿佛藏在未知的謎洞,仍需等待審判官最後的宣判。
不怪網友覺得兩人相配。
周喜彌還在的時候,他也認為兩人相配。
原因沒有其他,隻因為周喜彌脾氣好,還大方,廣告商送了禮物會分給他們,偶爾還會請他們吃飯,生日還會給他們發紅包。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她在的時候,老闆脾氣也會變好一點點,他們工作也能輕松點。
他們打工人當然愛這種前準老闆娘。
而不是柳依依這種,面上雖然像個觀音菩薩,可某些做法讓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工作不保的壓力,害得他都神經衰弱了。
本來老闆就難伺候,還要伺候讓别人難伺候的一個祖宗。
可就因為周喜彌給他的印象太好了,他并不願意她回來。
畢竟她在老闆身邊什麼狀态,她離開老闆後什麼狀态,他看得一清二楚。
吳晨不敢妄自揣摩老闆存下這張照片的心理活動,隻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将這張照片原封不動留在相冊。
回家後的蔣煜費勁注冊好微博号,躺在沙發上刷“玉米粥”超話。
看到無數人猜測他的一舉一動,他時而嘲諷扯起嘴角,時而因為網友猜中了十有八九感到驚訝。
他自己也搞不清,反反複複的幾張照片,幾段視頻為什麼能看上幾個小時。
直到清晨的太陽光完全吞并屋内燈光,他的視線才從手機裡拔出來。
可洗了一個澡躺在床上時,他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機打開微博,點進超話看看有沒有新的博文。
不同的是。
這一次,他上網沖浪的心情不太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