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思索道,“好像是說她主子姓傅,是個商女。”
傅嘉魚再也顧不得什麼廢太子霜晨月,輕攏煙眉,轉身便往來時方向走。
而原本哭哭啼啼的丫鬟,遠遠看着女子離開的背影,緩緩挺直了脊梁,對着暗花深處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殿下,事情辦妥了。”
那陰影裡伫立着一道高大身影,懷裡抱着已經昏迷過去的霜晨月,聲線低沉,“嗯,護着她,不要讓她出事。”
丫鬟低聲道,“奴婢明白。”
語罷,再擡頭,陰影中,男人身影已經消失了。
那丫鬟取了鞭子,回到桃林。
……
傅嘉魚沒想到,她已經足夠低調,刻意與她們保持好距離。
那些人還是敢堂而皇之在别人府上欺負她的人!
她走到桃林,仰頭一看,就發現不少貴女正在萬花樓三樓倚欄賞花,崔依依同蘇夢因站在一起說說笑笑,低頭往下不知在看什麼。
李晚煙和傅雙雁像個狗腿子一樣伺候在她們二人身邊,紅唇一張一合,臉上谄媚的笑容都快笑爛了。
這些t都無所謂,讓傅嘉魚渾身發冷的是,她們賞的根本不是什麼桃花,而是被懸挂在三樓欄杆外的疏星!
疏星是個倔強性子,被人捆了手腳挂在樓外,大半個身子懸空在風裡,晃晃悠悠的,如此危險,她也不敢高聲哭喊,怕給自家姑娘添麻煩,隻紅着眼睛,默默流淚。
然而那上頭的得意洋洋将人命當蝼蟻一樣玩弄的貴女們,又怎麼會放過她?
李晚煙手裡拿着根木棍子,一下一下的往疏星腰上戳去,惹得其他貴女不斷嘲笑。
疏星害怕得小臉發白,直接閉上眼,隔着三層樓,她都能看見她雙腿在發顫。
傅嘉魚嘴角抿成一線,眼神泛冷,這麼多年,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鋪天而來的憤怒,眸中怒火瞬間翻湧而起。
她憤然攥緊拳頭,提起裙子,拾階而上!
“昭昭妹妹——别去,她們是故意用疏星引你上去的!”
一隻纖細的手腕兒在這時拉住了她。
傅嘉魚臉色陰寒,回頭看見李晚珍緊跟上來,眸子緊眯,“她們這是在殺人!若今日挂在樓上是珍姐姐的丫鬟,珍姐姐也會袖手旁觀嗎!”
李晚珍小臉閃過一道愧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希望你能先冷靜下來再想法子——”
傅嘉魚冷笑,轉身繼續往上走,“我現在很冷靜!”
李晚珍見攔不住了,擔心她病急亂投醫,得罪了上面幾個不能得罪之人,索性也跟着她,忍不住提醒道,“昭昭妹妹……你不常出府,不清楚她們的性情與底細,切記莫要與崔家四姑娘起沖突……她……她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樣好相處。而且有謠言說,她将來可能要入安王府做安王側妃……雖不知真假,但安王的女人,我們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傅嘉魚心頭火大,崔依依是不是個好人,她再清楚不過。
隻是她沒想着要與她起沖突,她自己卻主動送上門來,那她就對她不客氣了。
傅嘉魚很快便上了三樓,一進閣中,就被幾個貴女團團圍住,李晚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從中辟出一條路,氣勢沖沖的走到她跟前,“傅嘉魚,你可算來了啊,我還以為你要當龜孫子,不敢上來呢。”
看這架勢,果然是專門沖她來的沒錯了。
傅嘉魚笑了笑,柔聲反諷,“甯姐姐出了那樣的事,晚姐姐還敢提龜孫二字?”
李晚煙臉頰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傅嘉魚,你給我閉嘴!”
李晚珍膽子不大,躲在傅嘉魚身後,小心拉了拉她的衣袖,“昭昭妹妹,我們還是找老太君來做主吧……”
傅嘉魚到了這兒,反倒冷靜下來了。
疏星有沒有做錯事被她們拿來做文章,她還不清楚,現在貿然去請老太君,怕會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還不如自己出馬,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再說。
她不卑不亢的立在門口,也學着她們一般,露出一個虛僞的淺笑,“不知我那不懂事的丫頭做錯了什麼,惹得四姑娘——”
她眸光輕轉,看向崔依依,“這樣罰她?”
崔依依坐在欄杆旁的黃花梨木貴妃榻上,姿态雍容,嘴角含笑,溫柔似水,隻是眼中并沒有多少笑意。
這麼多人看着,李晚煙見傅嘉魚完全沒将自己放在眼裡,氣得眼裡直冒火,“傅嘉魚,你一介商女,穿得這樣土,也敢直視崔家四姑娘?”
傅嘉魚不甘示弱,反唇相譏,“我是穿的土,這點兒土夠埋你嗎?”
李晚煙怒極,“你這個攪屎棍!今日若不是你這狗東西,老太君大好的壽宴也不會被鬧成現在這樣!你這丫頭跟你一樣不是個省油的燈,就是個攪屎棍,你們主仆二人,皆是攪屎棍!”
貴女們登時哄堂大笑起來。
傅嘉魚眉目間透出一絲煩躁,漫不經心道,“我真不知你們這些屎在笑什麼,我與疏星好歹還是個棍。”
這話一出,衆人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李晚煙罵了,臉色都很難看,“李姑娘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怎麼罵人呢?一個大家閨秀,把什麼屎啊屁啊的放在嘴上,真是有失體統,沒有規矩。”
崔依依臉色有些冷,笑容也淡了些。
李晚煙張口結舌,面紅耳赤的像極了一個跳梁小醜,“四姑娘,蘇姑娘,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沒想罵你們,我罵的是她傅嘉魚……”
“好了。”崔依依厭煩的看她一眼,淡道,“我勸你還是先閉上嘴的好,免得一會兒被你這昭昭妹妹堵得什麼臉面都沒有了。”
李晚煙忙閉上嘴,不敢再說話,恨恨的剜傅嘉魚一眼,退到衆人身後去。
傅嘉魚從前膽小懦弱,任人欺淩,如今,看着樓外搖搖欲墜的疏星,她沒有半點兒畏懼,定定的望着崔依依與蘇夢因,笑容清冷,“二位姑娘還沒說,我家疏星到底犯了什麼錯。”
蘇夢因想起李祐看傅嘉魚時的神情,眯起那雙柔魅的眸子,“也沒什麼,就是你這丫頭不守婦道,貪慕虛榮,妄圖攀附崔家富貴,勾引崔家一個花房管事,被我們抓了個正着罷了,也不知這丫頭是不是随了主子,性子這般難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