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白庭盛一驚,愕然地望向莫南澤,“你叫我什麼?”
莫南澤伸手搭了搭他的肩膀,目光熱烈,沖着他溫溫一笑。
他的眼神和笑容,沒有半點生疏感。
像遇見了尊敬的長輩,帶着謙卑和禮貌,堅定而溫柔。
白庭盛很是激動,指尖微顫,似乎想到什麼,可欲言又止。
莫南澤給予的信息夠多了,他應該能懂,立刻轉移話題,“這裡,哪個位置是沒有攝像頭的?”
白庭盛略顯激動,拉住莫南澤的手往衛生間走去。
進入衛生間,裡面用布簾圍了一個洗澡上廁所的區域,隔絕了攝像頭。
随後,白庭盛又把莫南澤拉到他們的房間。
房間裡放置了四個攝像頭,但床上用了一款布簾當蚊帳。
白庭盛說:“就這兩處是攝像頭看不到的。”
莫南澤點點頭,小聲低喃一句:“夠了。”
這句夠了,又像給白庭盛吃下一顆定心丸。
他顫抖着手,一把握住莫南澤的手腕,眼底泛着淚光,目光帶着期待,很想問,很想知道,卻又不敢出聲。
莫南澤看出他的疑惑和激動的情緒,又不能說太多,也不能露了馬腳。
他隻能輕輕拍拍白庭盛的手背,給予無聲的安慰。
白庭盛憋着淚,點頭示意。
突然,莫南澤提議:“晚上,我跟你們一家三口換個地方睡。”
白庭盛愕然,“你要睡我們房間?”
莫南澤:“就一晚。”
白庭盛不知道他想幹什麼,肯定是不能讓攝像頭看見的事情。
他不假思索就答應了:“好,你是新來的室友,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
莫南澤環繞四周一圈,又問,“剃須刀有嗎?”
“有。”
“消毒酒精呢?”
“有。”
莫南澤抿唇淺笑,緩緩走到餐桌坐下,視線望着門外的天空。
白庭盛又坐到他身邊。
他再次試探性地問,“阿澤,被關到這裡來,你真的不怕嗎?”
“不怕。”莫南澤應聲。
這時,席暮雪抱着孩子走過來,往邊上一坐,好奇問:“阿澤,你真的不記得小丸了嗎?”
莫南澤:“真不記得了。”
“我爸媽之前進來過一次,說小丸失憶了,還嫁給了你。她身份被盜走,這幾年過得挺不容易的,還說……”
莫南澤連忙打斷,“媽,我真的全忘了,别再提那些事情。”
這聲媽,他叫得很輕很快。
席暮雪一怔,傻眼了。
随後,錯愕地望向白庭盛。
白庭盛抿唇一笑,沖着她點點頭,多年的夫妻已經形成很好的默契,眼神交彙那一刻,席暮雪熱淚盈眶,心領神會。
想起爸媽進來的時候說過,莫南澤現在可是北國國防軍戰集團的首領。
這麼厲害的大人物,又怎麼會輕易被捉進這裡來。
既然他來了。
那肯定不簡單。
夫妻倆都看到了希望,眼底有光,手都在顫抖。
被關得太久,幾乎已經絕望了。
如今,這位疑似他們的準女婿,從天而降那般出現在他們眼前,嘴裡說着失憶了,卻神神秘秘地說着一些安撫他們心情的話。
即使莫南澤現在手無寸鐵。
可他仍然是希望的象征。
白庭盛和席暮雪怕問太多,會暴露什麼,就不再問。
天漸漸暗下來。
門外傳來聲響。
白庭盛急忙站起來,“晚飯來了。”
莫南澤也跟着出去看。
大門打開,鐵欄杆外面站着兩個持槍的男人。
兩人面相兇狠,手持殺傷力極強的步槍。
這時,一個男人拿槍對準莫南澤,冷冷笑道:“你,老實一點,想從這裡逃出去,簡直異想天開。”
白庭盛連忙打馬虎眼,讨好道:“兩個大哥請息怒,他年輕氣盛,剛被關進來,多少有點想逃的心思,我會好好開導他的。”
另外一位持槍壯漢冷笑:“即使讓你逃出這棟房子,你能逃出這座沒有信号的孤島嗎?”
莫南澤臉色一沉。
兩人見莫南澤臉色難看,瞬間開懷大笑,轉身就離開。
兩人邊走邊聊。
“半點信号都沒有,我都感覺自己像個野人了。”
“算t了吧,再賺幾年快錢,就辭去這份工作,這島,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白庭盛把門一關,轉身對莫南澤說,“算了,别跟他們一般見識。”
莫南澤問:“一直都是這兩個人送飯送日用品嗎?”
白庭盛:“那不是,這幾年,我見過太多人了,估計有幾十個。有時候會來一大批持槍歹徒,就在花園外面的空地集合。”
莫南澤擡頭看向攝像頭,好奇問,“這島沒信号,這攝像頭靠什麼傳播畫面數據?”
這問題,讓白庭盛愣住了。
好片刻,他才緩緩說,“不管他們能不能監控到我們,反正我們是拆不開這堵焊死的鐵牢籠,也逃不出這座荒島。”
席暮雪接話,“對啊,這裡沒船,沒信号,沒武器一旦反抗,就會被殺。”
莫南澤默不作聲地回到餐桌,跟他們一同吃了晚餐。
晚飯過後,席暮雪把碗筷洗幹淨,放到鐵欄杆外面。
她給小兒子洗了澡,在莫南澤的房間裡哄着入睡。
莫南澤跟他們換了房間,布簾一放,隔絕了所有攝像頭。
他開始慢慢進行他的計劃。
另外一個房間裡。
小兒子睡着了,白庭盛和席暮雪蒙頭蓋住被子,躲在被窩裡竊竊私語。
席暮雪細細碎碎地呢喃問:“阿澤為什麼要睡我們的房間?”
“不知道。但他要睡一天,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好像沒失憶。”
“噓噓,小聲點。”
“已經很小聲了。”
“他喊我爸。”
“他也喊我媽了。”
“他應該是跟小丸結婚了。”
“這女婿我喜歡,小時候就很喜歡他,沒想到他還真的跟我們小丸在一起。”
“是啊,真沒想到啊!”
兩人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又靠在耳邊竊竊私語。
席暮雪說,“他看起來很健碩強壯,很厲害的樣子。”
白庭盛:“他是北國的國防将軍,又那麼年輕,能不健碩嗎?”
“他這次被捉進來,是不是故意送人頭,來救我們了。”
“有可能,臨睡前,他偷偷跟我說,下半夜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要保持冷靜,别慌,也别出房間。”
席暮雪激動不已,雙手握拳,“我現在真的一點睡意也沒有,好開心,也好想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
白庭盛按住席暮雪的手,“老婆,千萬要穩住氣,不管阿澤能不能救我們出去,首先要保證他的安全,其次,還是安全至上。”
“對對對。”
“阿澤做事沉穩,懂謀算,我們再等等看。”
“好……”
被窩裡,細細碎碎的聲音很微小。
中年夫妻,蓋住被子純聊天,斷斷續續的,有的沒的,聊到後半夜。
兩人逐漸陷入沉睡中。
到了淩晨五點。
天色還很暗,外面霧很大。
突然,嗡嗡嗡的巨響在天空盤旋。
席暮雪先驚醒,立刻搖醒白庭盛。
“老公,老公,你快醒醒。”
白庭盛彈坐起來,緊張問,“怎麼了?”
“你聽聲音?”
白庭盛定神一聽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快速掀開被子,走到窗戶邊上,趴在鐵欄杆望向天空。
天際開始泛白,天空上盤旋着幾架直升飛機。
飛機上有很多穿着黑色軍戰服的人順着繩梯往下滑落。
而此時,房頂上也隐約聽到有跳躍的聲音。
白庭盛激動地沖回大床,一手抱起兒子,一手摟着席暮雪,激動地顫抖,“老婆,來了,來了好多好多人。”
“什麼人?”席暮雪躲在白庭盛懷中,又緊張又激動。
“不知道什麼人。好多直升飛機,下來好多人,帶槍的,身手矯健,像特種兵。”
兩人緊緊摟在一起,牢記莫南澤的話,不敢走出這間房。
随後,槍聲四起。
白庭盛吓得捂住兒子的耳朵。
槍聲連續不斷。
子彈打在鐵門上,發出巨響。
下一秒,鐵門被破,婁青拿着手槍,帶着一群武裝戰士沖了進來。
客廳裡,莫南澤沉穩地端坐着,前面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他眸光微微一擡。
婁青見到他之後,心情激動,“五爺。”
“來了?”莫南澤穩如泰山,淡淡地說出這句話時,這一個多月的所有付出,都覺得值了。
婁青内疚道:“對不起,五爺,我來晚了,讓你受罪了。”
莫南澤欣慰地望向他,“婁青,來得很及時,不必道歉。”
“五爺,走吧。”婁青說。
莫南澤指了指另外一間房:“我嶽父嶽母和小舅子在裡面,禮貌點,别吓着他們。”
婁青震驚,實在是沒想到,五爺出現在這裡已經是迷一樣的事情,原來是獨自一人過來營救他妻子的家人。
婁青帶着人過去敲門,禮貌道:“白先生,白夫人,我是五爺的下屬婁青。來接你們回家了。請開一下門。”
頃刻,門被打開。
白庭盛穿好衣服,帶着妻兒一同走出來。
“阿澤。”白庭盛很是激動,淚光閃爍地走過去,“你真的沒失憶,你真的是來救我們的,真的……”
莫南澤禮貌地站起來,扶着他伸來的手,“爸,回家再說,你們先撤。”
“好好好……”白庭盛情緒激昂,轉身又牽上妻子,抱過兒子,跟着婁青準備離開。
經過莫南澤身邊時,席暮雪突然發現莫南澤的大腿綁着一條帶血的布,她驚呼:“阿澤,你怎麼受傷了?”
莫南澤抿唇一笑,“媽,小傷而已,快走吧。這裡危險。”
白庭盛和席暮雪滿眼擔憂,但他們知道,這個時候要配合行動,聽從指揮,不能成為莫南澤的負擔。
他們懷着擔憂的心情,惴惴不安地離開。
婁青讓幾名持槍下屬把他們送到外面,坐上直升飛機離開。
莫南澤重新坐下來,擡頭看着監控攝像頭,嘴角微微上揚,說:“躲在攝像頭後面當縮頭烏龜,還想掌控一切,你不夠格。”
攝像頭微微一動,随後沒有任何反應。
婁青護送白庭盛夫妻上了飛機後,回到屋裡,緊張問:“五爺,你的腿怎麼了?”
莫南澤低頭看了一眼受傷的地方,不緊不慢問:“婁青,你怎麼也來了?”
“我這幾天回集團處理公務,剛好接到衛星監控數據部門的同事說,搜到你的定位了,立即派軍隊,出動直升飛機救援,所以我也跟過來了。”
莫南澤從容地點頭。
他緩緩站起來,伸手搭在婁青身上,“扶一下我。”
婁青扶着莫南澤,慢慢走向門口。
外面,槍聲停了。
婁青好奇問,“五爺,為什麼這次任務,要瞞着我?”
“你是我最親近的下屬,你若知道我的計劃,就裝得不夠像,也就瞞不過敵人的眼睛。”
婁青很是委屈,小聲嘀咕:“所以,你為了讓敵人更加相信你是真的出事,故意瞞着我和夫人,還有你的家人。大家都以為你出事了,一直在尋找,在擔驚受怕,在悲傷。”
莫南澤淺笑:“嗯。”
婁青又問:“你腿怎麼受傷的?”
莫南澤解釋:“事先藏了一枚衛星追蹤器在體内,為了躲過醫院的檢查設備,它一直處于關閉狀态。”
婁青震驚,“你自己開刀取物,再啟動衛星追蹤器嗎?”
莫南澤輕歎一聲,感慨道:“沒打麻醉,是真的疼,毛巾都快被我咬碎。”
婁青腦補一下畫面,既心疼,又想笑。
憤憤不平一句:“五爺,下次,這麼危險又艱巨的任務,就交給我吧。我不是程浩,我絕對不會出賣你的”
“我沒懷疑過你。”
“謝謝五爺。”
莫南澤走出大屋,坐上了直升飛機,在戰士們的保護之下,飛往鳳城醫院。
婁青帶着一支精英部隊留下來繼續搜查捉人。
飛機越過無人島,飛在廣闊的大海上空。
莫南澤看着這座不屬于北國的孤島,心情愈發沉重。
雖然,嶽父嶽母被救了出來。
但白禾手中的籌碼,是越來越厲害了,他現在是正統大人的女婿,想捉他而不影響正統大人的形象和地位,比想象中的還要難。
晨陽初升,霧氣散開。
随着白家的大門被推開,傳來老管家激動的聲音。
“老爺子,大小姐……先生和夫人回來了,先生和夫人回來了………回來了……”
輕霧和白震早已醒來,正坐在餐桌吃着早餐。
聞言,兩人愕然一驚,急忙離開餐桌,快步走出去。
在玄關處。
白庭盛和席暮雪抱着孩子進來了。
兩人對視上輕霧和白震時,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爸,媽……”輕霧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人,像做夢似的,心情激動,全身微微發顫。
她快速沖過去,緊緊抱着母親和幼小的弟弟,白庭盛也哭着摟住女兒和妻子,一家人都痛哭流涕。
白震偷偷抹掉淚水,走過去,輕輕拍了拍白庭盛的肩膀,聲音哽咽:“終于回來了,太好了,我們一家團聚了。”
白庭盛擡眸,淚光閃爍,“爸,我媽呢?”
提到奶奶,輕霧又忍不住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似的,在母親懷裡哭得傷心欲絕。
白震抱走小孫子,沒敢對兒子說他t老母親去了哪裡。
白庭盛感覺到不對勁,摸着輕霧的腦袋,哽咽着問:“小丸,别哭了,你奶奶呢?你奶奶不是被放出來了嗎?她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