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一周過去。
莫南澤沒有半點消息,江河裡撈不到他的屍體,他像人間蒸發了。
國家暗地裡派了非常專業的刑偵大隊尋找他的蹤迹。
這邊,輕霧也絲毫沒有怠慢,身體恢複過來後,夜以繼日地尋找。
輕霧不像搜救隊那樣,在江河裡盲目搜救,也不像偵查隊那樣,在外面四處尋找。
她查看了當時的路況監控。
發現,莫南澤的車被幾輛神秘的套牌車輛追趕,雖然在路上出現超速現象,但并沒有發生任何碰撞。
突然,莫南澤的車子像失靈一樣,沖向旁邊的護欄,整輛車飛速掉下江河裡。
跟蹤他的車輛立刻往前開走,打轉方向盤開往江河下面的道路。
江河的兩邊小路上沒有監控,所有跟蹤畫面斷開了。
輕霧試圖站在莫南澤的立場去想事情。
他為什麼要去做伴郎?
為什麼要在宴會途中,突然離開?
他若是執行任務,從來不會單獨行動,這次丢下婁青,也不帶任何下屬,他到底想幹什麼?
正當輕霧陷入沉思中。
婁青敲了書房門。
輕霧回過神,“請進。”
婁青進來,“夫人,找到了。”
輕霧急忙接住婁青遞來的u盤。
她拿到u盤,提着心吊着膽,把它插到電腦裡。
婁青走過去,一同觀看,邊看邊感慨,“我真的廢了老大勁,動用了身邊的所有關系,才拿到這個監控錄像的。”
輕霧一言不發,認真看着錄像。
這是邱琳琳結婚當天的視頻。
輕霧從頭到尾認真看了一遍。
直到她看見向陽被戒指劃破手,莫南澤上前用手帕捂住向陽手指的時候,她立刻按了暫停鍵。
因為當時在舞台上,沒有人注意這麼細微的動作。
婁青也震驚,“五爺偷偷換了一條手帕,他想幹什麼?”
輕霧沉默幾秒,繼續往下看。
這一刻,才明白,當天的司儀為何會如此差勁,原來是在趕進度。
輕霧擡頭看婁青,“你不知道他的計劃?”
婁青搖頭,“不知道,五爺沒跟我說。不過,五爺為什麼要拿向陽的血?”
輕霧扶額,撐着書桌上,淡淡說了一句:“這個男的,很有可能是白禾。”
“不可能啊,白禾近視的,而且整容也沒可能變化這麼自然,你看程浩,一眼就能看出是整容臉。”
輕霧:“近視可以帶隐形眼鏡,也可以激光矯正,整容也有技術很好的。”
婁青僵住了,緩緩說出一句:“那五爺是不是兇多吉少了?”
輕霧不這麼認為,她看向婁青,反問道:“你們想要拿一個人的血,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婁青不以為然:“怎麼可能?要一個人的血還不簡單嗎?光明正大地找個借口直接帶回來抽。也可以叫緝毒警察那邊配合一下,懷疑對方吸毒,要例行檢查,去醫院直接抽。再不濟,派個下屬假扮劫匪,搶劫的時候弄傷對方,帶走沾血的東西。反正方法千萬種,五爺這招是最差勁,最危險的,也是最容易暴露自己的。而且,他還親自上陣,我實在想不明白。”
輕霧單手托頭,從容不迫地看着婁青,又問:“以你五爺的智商,他會蠢到這種程度嗎?”
婁青斬釘截鐵:“絕對不會。”
輕霧得出結論,“所以,莫南澤是故意的。”
婁青疑惑地看着輕霧。
輕霧堅信道,“他故意向正統大人讨了個伴郎做,故意出現在向陽身邊,故意用最笨的辦法,當着向陽的面,盜取他的血,也是故意露出緊張的神色,匆忙離開宴會,引起向陽的懷疑。”
“如果向陽沒問題,不可能緊張自己的血。如果向陽有問題,一定會立刻處理。”
婁青反應過來,豁然開朗,“夫人,你的意思是,五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拿向陽的血去做DNA,他隻是做出這樣一個假象,引起向陽的懷疑?從而讓向陽對他發起攻擊。”
輕霧點點頭,“以我的猜測,是這樣的。”
“五爺為什麼要這樣做?”
輕霧也想不通,腦袋嗡嗡地疼。
她扶額想了半天,随後又問:“婁青,阿澤最近有沒有讓你做過什麼特别奇怪的事情,或者有沒有讓你放些什麼東西在車上。”
婁青突然想起來,驚愕道:“還真有。五爺前兩天讓我從軍庫裡調出一個帶氧氣的專業潛水泵,還有破車窗的專業錘子。”
輕霧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這些天的傷心難過,一掃而空,所有的擔心都轉化成動力。
她心裡的大石頭終于放了下來。
她熱淚盈眶地掏出手機,打開看着莫南澤發給她的最後一條信息。
“穩住心态,等我回來。”
輕霧咬着唇,心裡有喜有悲,想着:等你回來,我一定要好好治一治你,這麼危險的計劃,你竟然拿自己的命去拼,也不跟我商量,你若是真的出事了,對得起孩子和我嗎?
婁青好奇,“夫人,五爺他到底有什麼計劃?他現在人在哪裡?”
“我不知道。”輕霧并不知道莫南澤到底想幹什麼,隻知道這些都在他的計算範圍内。
婁青:“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輕霧:“繼續盲目地找,不要調查或者靠近向陽,更不要派人跟蹤他,就當沒他什麼事,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要打亂阿澤的計劃。”
婁青颔首,“是的,夫人。”
輕霧交代:“别把這些事跟任何人說。”
“是。”
……
初春,陽光明媚,路上的綠植新芽萌發。
輕霧在小紫的陪同下,帶着孩子一同去了醫院,給寶寶做完體檢,打了疫苗,随後就在附近的商場閑逛,給寶寶買些小衣服和日用品。
不巧地遇到了俞岚和邱琳琳。
距離上一次見面,是一個月前的婚宴上。
她們也在看嬰兒用品,估計邱琳琳剛懷上。
輕霧過去跟邱琳琳打了招呼。
邱琳琳沒理睬她。
倒是俞岚,一臉義憤填膺,怒斥:“阿澤現在生死未蔔,下落不明,你還有閑情逸緻在這裡逛街?”
輕霧反問:“要不然呢?我應該躲在家裡傷春悲秋,天天哭喪,還是每天都潛入江底,去尋找我可能已經死去的丈夫?”
俞岚咬牙怒斥:“阿澤不會死的。”
輕霧感慨:“俞小姐真的是用情至深,可惜這份深情用錯人了。”
俞岚緊握拳頭,滿臉憤怒,“你這種女人,真的配不上阿澤。”
輕霧不痛不癢道:“很抱歉,莫南澤生是我白小丸的丈夫,死也是我白小丸的亡夫,我配不配得上他,由不得你決定,即使是死,也隻有我有資格葬在他身邊。”
俞岚氣得臉都綠了。
輕霧帶着小紫和孩子轉身離開。
剛走一步,就聽見邱琳琳說:“小岚,别跟這種下三爛的女人計較,是個男的都想勾引,手段可不一般的。”
輕霧本想禮貌地打個招呼就走,可沒想到是越發過分。
輕霧也不管她是不是正統大人的女兒了,直接開撕。
她把孩子交給小紫,讓小紫去店鋪門口等她。
小紫抱着孩子離開。
輕霧轉身回到邱琳琳面前,她擠着微笑,掏出手機,打開了通話記錄。
她把通話記錄晾在邱琳琳面前,從容淡定道:“我在你的婚宴上第一次見到你老公,他就開始對我糾纏不休。這是這一個月他打給我的電話,你好好看看,認不認識這個号碼?”
邱琳琳臉色一沉,伸手去搶輕霧的手機,輕霧快速一躲,把手機藏起來,冷聲道:“請邱小姐回家轉告你丈夫,别再騷擾我了,我不認識他,也不想跟他做朋友,請他自重。否則,我會向法院起訴他騷擾。”
邱琳琳捂着小腹,氣得渾身發顫,呼吸缭亂。
輕霧見她護小腹的動作,更确定她懷孕了。
同為母親,輕霧不想再氣她了,放緩态度,從容不迫道:“還有,請兩位以後積點口德,我跟我丈夫是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他喜歡了我幾十年,我是被他的深情打動的,并不存在誰勾引誰。”
輕霧又瞪向俞岚,“至于俞小姐開口閉口就說我配不上莫南澤,這世上還真沒有哪對夫妻是絕對般配的。隻要他喜歡我就夠了,你管不着他的鐘情喜好。”
俞岚被怼得臉色黯然,氣不過想要繼續反駁,“你……”
輕霧立刻打斷:“你就别逞強了,你覺得這世上隻有你配得上莫南澤。可惜,你即使是天上的神仙,莫南澤也不會多看你一眼,何必自作多情,惹他厭惡你呢?”
俞岚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邱琳琳見鬥不過,深t怕動了胎氣,急忙拉着俞岚先行離開,“小岚,我們走,别跟這種潑婦一般見識。”
輕霧很少在鬥嘴這方面能赢。
如今能創傷俞岚,不過是莫南澤給她足夠的愛,讓她有足夠的底氣說這些話而已。
輕霧突然感慨。
一個月了。
她真的很想很想莫南澤。
他到底在哪裡?
他現在還好嗎?
……
明亮簡潔的腦科病房裡。
莫南澤第三十次做腦電圖。
一天一次,每次都是同樣的錯亂數據。
醫生做完所有檢查,把一疊照片放在他面前。
讓他看着照片,再做一次腦電圖。
“她是誰?”
莫南澤:“不認識。”
醫生又指着另外一張照片,“她呢?”
“不認識。”
“他呢?”
“不認識。”
醫生:“你叫什麼名字?”
莫南澤:“忘了。”
“你做什麼工作的?”
“想不起來了。”
醫生,“好了,今天的檢查就到此為止。”
莫南澤離開監察室,走到醫院外面坐着,閉上眼睛沐在陽光之下。
坐了一會,他離開醫院,出去閑逛一圈。坐在公園裡半天,随後又回到醫院吃午餐。
他在醫院日複一日地住了一個月。
腦電圖混亂,記憶全失。
這是醫院這一個月給出的結果。
醫院沒有限制他的行動,但也沒有通知他的家人。
院長室裡。
院長接到一個電話,對方非常神秘。
“有狀況嗎?”
院長:“完全沒有任何狀況,是失憶了。”
“确定?”
“百分百确定。”
“很好,我又多了一枚籌碼,晚上,會有人去接他,安排隐秘一些。”
“好。”院長挂了電話。
深夜。
護士送藥過來,讓莫南澤吃下。
随後,他吃完就呼呼大睡。
等莫南澤再醒來的時候。
他睜開眼,看着潔白色的天花闆,藥力太強,額頭有些痛。
他撐着床坐起來,掃視一周房間。
一張床,一個櫃子,櫃面上放着洗漱盤,以及毛巾牙刷牙膏。
偌大的房間沒有其它任何東西了。
左邊是窗戶,上面焊着鋼鐵,透過鋼鐵,外面是一堵很高的圍牆。
他下了床,擰開房間門走出去。
外面是一個空曠的大廳。
大廳中間放着一張餐桌,四張椅子,靠牆有一面書櫃,櫃子上放着很多書籍。
除了這些,便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
就在此時,一架紙飛機從天而降,飛到他腳下。
一個白皙的小男孩小跑着走過來,“機……機機……”
莫南澤蹙眉,先是一怔,緩緩蹲下身,撿起紙飛機,将小男孩抱起來,露出一抹淺笑:“叫什麼名字啊?”
小男孩眨眨眼睛看着他。
這時,一道溫和渾厚的嗓音傳來,“白越。”
莫南澤循聲看過去。
一位長相文質彬彬的中年男性從另外一個房間走出來。
見到此人,莫南澤欣慰一笑。
他就是白小丸的父親,白庭盛。
随後,一位溫婉賢淑的中年婦女也走了出來,她眉目清秀。
她是白小丸的母親,席暮雪
白庭盛問:“阿澤,這麼多年沒見,還記得我和你席阿姨嗎?”
莫南澤隐約泛着笑意,禮貌道:“很抱歉,腦袋受了點傷,想不起來了。”
“白錦初,我女兒,還記得嗎?”
莫南澤搖頭。
席暮雪立刻糾正,“你小時候叫她小丸的,你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嗎?”
“真想不起來了。”莫南澤掃了一眼四周,視線略過所有監控,一個客廳就大概十幾個監控攝像頭。
白庭盛和席暮雪失落地歎息一聲。
莫南澤把小孩放下來,把紙飛機交給他,讓他去玩。
他坐到椅子上,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白庭盛和席暮雪也坐到了餐椅上,抽來上面的水瓶,給莫南澤倒上一杯水。
“我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被捉進來。”席暮雪倒上水,遞給他。
莫南澤接過水杯:“謝謝。”
白庭盛扶額,悲痛地哽咽,“我們被關了好多年,像坐牢一樣,還好我有老婆孩子陪着。前段時間,我爸媽也被送進來,之後,我媽走了,我爸也走了。兩老再也沒有回來了,應該是兇多吉少。”
莫南澤沒喝水,站起來,四處查看每個窗戶,發現外面都是一堵高高的圍牆,圍牆上面纏着高壓電線。
他走到門前,拉開門闆。
眼前還有一道上鎖的鐵欄門,像監獄一樣。
透過鐵欄杆,能看到外面的花園,陽光燦爛,繁花盛開。
花園也被一堵三米高的圍牆擋住。
越過圍牆,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除了高聳入雲的大樹,其它什麼建築也沒有。
白庭盛走到莫南澤身邊站着,“被關進來就别想出去了,這裡比監獄還要森嚴,根本逃不出去的,一日三餐都有幾個持槍壯漢送食物過來,需要什麼日用品,可以寫下清單在送飯的時候遞給他們。”
莫南澤從容淡定,嘴角微微上揚,極度輕盈的語氣低喃:“爸,我隻要能進來就行,不需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