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聽了管家的話,賓客們哄堂大笑。
就連談知君,都禁不住掩唇而笑,眉眼之間難掩得意——被淵哥哥特别關注又如何,照樣不如自己才藝出衆,一個下堂婦商女,連個像樣的賀禮都拿不出,丢死個人!
“沒有葡萄?那西瓜呢?胡蘿蔔?”
慕聽雪被嘲笑了,卻異常淡定,一臉認真地詢問着。
她說的這幾種蔬菜水果,都是西漢武帝時期,張骞出使西域,開辟了絲綢之路,從西域各國帶過來的。
管家一臉不耐煩道:“什麼西瓜北瓜的,聽都沒聽過。”
此女,是覃嶺王妃離環兒特别交代過的,一定要給她個難堪。
晏泱面色沉了下來,警告道:“多讀書,少說話,不知者,不妄言。”
管家面色瞬間慘白。
攝政王這什麼意思?
諷刺他無知?
慕聽雪對晏泱的話深表贊同:“沒錯,你不知道,并不代表葡萄、西瓜、胡蘿蔔它不存在啊!”
又多了一個發财緻富項目。
可以把葡萄、西瓜、胡蘿蔔的種子,從現代采購過來,給雲都人一點小小的美味水果震撼。
談知君心裡就一直憋着口氣,她可見不得攝政王給慕聽雪撐腰,便微笑着上前,拿起那支紅酒道:“這酒瓶形狀如此怪異,還是深綠色……慕姑娘恐不知忌諱,世子尤為讨厭綠色之物。”
慕聽雪眨了眨眼睛道:“用深綠色的酒瓶,是為了避免光污染,光線會讓葡萄酒氧化,質量下降。”
她原本對這個琴藝高超的大家閨秀還挺有好感的,對方怎麼還跑過來刁難自己來了?
談知君:“不知所雲。”
她壓根聽不懂什麼“光污染”、“氧化”,隻覺得慕聽雪在強詞奪理。
“誰說本世子厭惡綠色?”
離淵見不得偶像被一群人刁難嘲笑,“本世子就很喜歡慕姑娘的禮物!”
俊美的紫眸公子一個健步上前,搶過那瓶紅酒,寶貝一般地抱在懷裡。
談知君的臉當時就綠了:“世子——”
自己的未婚夫,竟然當着那麼多名門勳貴讓自己難堪!
離淵根本不鳥她,高聲道:“來人,上水晶琉璃杯!”
談知君臉色比酒瓶子還綠,仿佛天塌地裂就在頃刻:“世子怎麼能用大長公主殿下最珍愛的水晶琉璃杯,裝這種劣質變質的不明紅色酒水?”
亵渎!
這是對價值百萬兩銀子水晶琉璃杯的亵渎!更是對她的藐視!
“母親買的水晶琉璃杯送了兩隻給本世子,本世子高興怎麼用就怎麼用,與你又有什麼相幹?”
離淵開了紅酒瓶,丫鬟恭恭敬敬地奉上兩個玻璃杯。
紅色晶瑩剔透的酒液,倒入透明的杯子裡,搖曳出誘人的葡萄香甜,中人欲醉,“劣不劣質,本世子親自品嘗之後,自有評判。”
酒入喉頭。
葡萄醉人的香甜,甜中帶着微苦,苦又回甘,在唇齒之間彌漫開來。
靖羽公世子的紫眸驟然一縮:“絕世佳釀!口感輕盈,微澀甘甜,令人回味無窮,這紅酒比本世子此前二十年喝過的所有酒水都要妙!”
衆人大驚,他們也聞到了紅酒馥郁的香氣,聽到世子給出如此之高的評價,都禁不住好奇起來。
這些官場貴族,大部分都是酒桌常客,生性好酒。而且離淵喝紅酒時那個陶醉的表情,飄飄欲仙,完全不像是演的!
“母親,您也嘗嘗。”
離淵十分孝順地,捧着另一個裝紅酒的水晶琉璃杯敬上。
竭湖大長公主原本是持懷疑态度的,但兒子如此力薦,她也不好推脫,淺淺地抿了一小口——
“妙!妙!妙!”
大長公主接連給了三個妙字評價,欣喜萬分,又喝了一大口,“甚妙。”
身為女子,除非場合需要,她是不喜歡飲酒的。雲煌國的酒度數都很高,辣,且刺激。
但是這紅葡萄酒不同,口感過于絲滑美妙,酸酸甜甜,隻有微微的澀。
離淵喜笑顔開:“孩兒沒騙您吧,天上的瓊漿玉液,也無外乎如此了。”
謝竭湖颔首,很是滿意,神态微醺:“這葡萄紅酒,很适合女子飲用,妙哉。”
在場的賓客,尤其是世家小姐,貴婦人們,聽到大長公主接連五個妙字的批語,哪裡還坐得住?
一個個雙眼放着饞光,投向剩下的大半瓶紅葡萄酒。
謝竭湖微笑:“淵兒,把紅酒分給諸位品嘗。”
“是。”
離淵分酒去了。
一大瓶紅酒,750毫升,倒在最小的那種玉盞酒杯裡,盡可能讓前來道賀的賓客貴婦小姐們,都分上一杯。
多出來的,分給了地位高的侯爺、伯爵、一二品大員老臣。
品嘗了紅酒的,都是贊不絕口。
“果然妙極!”
“本夫人能嘗到一杯君莫笑,實乃三生有幸。”
“若是能買一瓶珍藏,慢慢喝就好了。”
之前還對慕聽雪的賀禮瘋狂嘲笑的人,這會兒态度都一百八十度大翻轉,熱情不已地把她圍在了中央,旁敲側擊地打聽各種關于紅酒的信息。
“慕姑娘,這紅酒名為君莫笑,是有何典故?”
一位嗜酒的武将,滿臉興奮地請教着。
再也沒有人膽敢說,君莫笑,是令人發笑了。
“有典故的,來自于天朝詩人王翰的一首千古絕句。”
慕聽雪指了指頭頂的蒼天:“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貴族們聽聞此句,紛紛看過來。
五光十色的宴會,宴飲作樂,酒香四溢,絲竹琵琶靡靡之音,催杯痛飲,那種熱烈豪放的氣氛瞬間就出來了。着實是應景的好句!
“醉卧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全場,寂靜無聲,賓客們無不震驚。詞句大開大合、熱血沸騰,有一種大丈夫食君祿、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而還的悲壯情懷!
文官們聞之潸然淚下。
武将們直接摔碎手中的玉杯,揚天狂笑起來:“好!好一個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佩服!”
在場,最高級别的武将,就是鎮北大都督晏泱。
他聽聞此詩,對着慕聽雪舉杯,深如寒潭的眸中翻滾着異樣的情緒,是激動,是傾倒,更是敬重。
“抱歉,我不能喝酒。”
慕聽雪一臉歉意地婉拒,不是不給攝政王面子,而是真的不能喝,“隻能以茶代酒了。”
晏泱渾不在意,仰頭一飲而盡。
一副本王幹了你随意的态度。
那一日。
白鹭洲的世子及冠禮,爆火了一款叫君莫笑的酒。
慕聽雪用一首詩、一杯酒,赢得了全體武将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