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宋卓出使長陵為大景帶來的好消息,長陵願意稱大景為王,讓出前年吞并的西陌三郡,整個大景陷入其樂融融的氣氛中。
宋珈安帶着白翠踏上馬車,今日是容府設宴之日,宋珈安一身绯色長裙,層層疊疊,清麗脫俗,嬌而不媚。
白翠瞧着宋珈安兩眼放光,宋珈安瞧着白翠那副不值錢的樣子,忍俊不禁,伸出指頭戳了戳白翠的額頭,笑道:“這次如你所願,穿上了绯色,你家小姐可還漂亮?”
白翠聞言直點頭,“漂亮,小姐冠絕京都,自然是最美的。”
馬車緩緩向前,停在了容家大門外。
白翠攙扶着宋珈安下了馬車,将容府全貌盡收眼底。
容家是新貴之家,家底自然是沒有宋家的豐厚。
白翠下馬車後啧啧幾聲,宋珈安的瞥了白翠一眼,白翠立馬噓聲。
“在瓊華院裡我随你胡鬧,但是在外面要有分寸。”
宋珈安軟軟的聲音聽得白翠心裡一熱,羞愧地低下頭喃喃道:“我知道了小姐。”
“皎皎!皎皎!等我啊。”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宋珈安轉過身去與的欣怡郡主撞了個滿懷。
“皎皎真的是你!遠遠望去都讓我看直了眼,本來還想看看是誰家的姑娘這麼可人,走近一看,竟然是我的皎皎!這身绯色真襯你!”
“對吧對吧,我就說小姐穿紅衣最美。”白翠趁機插嘴道。引得一邊的欣怡捂嘴笑道:“白翠這丫頭真是讓皎皎你慣壞了。”
宋珈安不予置否,牽起欣怡的手,二人踏進容家大門。
容夫人眼尖得很,一眼就在衆多貴女中認出了宋珈安,忙迎上去。
“宋大小姐來了。”
宋珈安聞言轉身,對上了容夫人慈愛的目光。宋珈安微微颔首,躬身向容夫人行了個禮。
容夫人忙扶起宋珈安,将宋珈安的手緊緊攥在掌心,旁若無人地說起家常。
“上次在宮宴上我就與宋大小姐一見如故,回來就念得緊,如今總算是又見到了,宋大小姐出落得越發大方了。”
宋珈安望着容夫人,眼中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機敏。
宋容兩家如今不和已經在整個京都人盡皆知,容夫人不顧顔面來讨好自己定是有所圖謀。
宋珈安不欲與容夫人過多糾纏,随便尋了個借口離開了容家前院。
望着宋珈安遠去的身影,容夫人的目光陡然縮緊,淡漠而無情。一旁的丫鬟看不下去,憤憤不平道:“夫人,我們府上哪裡比宋家差!為何要這般卑微去讨好她,瞧她那眼高于頂的樣子!”
容夫人聞言氣急反笑,陰恻恻的目光落在丫鬟身上,吓得小丫鬟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上。“她眼高于頂怎麼了,你以為她是誰?她是姜水宋氏唯一的嫡小姐,宋家是四大世族之首,有了宋家的勢力就相當于有了四大世族的支持。就算不能為我們所用,也萬萬不能将其推到太子陣營去!”
另一邊,欣怡郡主搖着宋珈安的胳膊不住的撒嬌道:“這容夫人笑得好假啊天天這麼裝着不累麼?”
宋珈安抽出手來,擡手彈了欣怡的額頭,疼得欣怡“哎呦”一聲,捂住額頭,幽怨地望着宋珈安。
宋珈安被她的神情逗笑,溫柔道:“小心隔牆有耳。更何況在這權貴之家,都要學會察言觀色,不然如何能活得久……”
宋珈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前方傳來陣陣笑聲。
“小姐,好像是容家的小姐們。”
宋珈安挑了挑眉,隻覺得冤家路窄,前世這容家雙姝與林蘇荷交好,不知暗中給宋珈安使了多少絆子,“跟我過去看看。”
“看這首詞根本就是那宋珈安在古書上抄的!父親告訴我這首《槐序》底蘊極高,用詞老練,她宋珈安還未及笄,怎麼能創作出?”
“你沒有證據瞎說什麼!皎皎母親的才華名滿天下,有她教導,皎皎自然比你們這些隻會争風吃醋亂嚼舌根的厲害多了!”一旁的江棠氣紅了眼,面紅耳赤的為宋珈安辯解道。
“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詞就是她宋珈安寫的?”
“你這麼說倒是提醒我了,沒準兒是她那個才女母親為了替她女兒揚名,自己所作呢?”
宋珈安站在橋上遠遠望去,認出了當中最咄咄逼人的。
容府嫡次女容靜桐。
宋珈安眸色一暗,前世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恨意順勢滋長,宋珈安眼神森冷,望向容靜桐的目光中國仿佛淬了毒。真是冤家路窄,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别怪我了。
“再說,你們誰見過宋珈安,沒準醜的見不得人呢!”
“皎皎才不醜呢!”
“阿棠,你在這兒啊,讓我好找。”宋珈安快步上前看着快氣哭的江棠,杏眼微嗔,冷冽的目光直直打在容靜桐身上。
“皎皎,你來的怎麼這麼遲,”江棠忙上前抓住宋珈安的手,平日裡清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霧。
說人閑話被當場抓包,容靜桐一行人都默不作聲,隻得上下打量着這位久在深閨的才女,般般入畫,皎如明月,自身帶着一股書卷氣,可偏偏一身紅衣,綽約多姿!太美了!美的近似為妖!
方才還大肆嘲笑宋珈安醜陋無法出門的容靜桐嫉妒地跺腳。
“你都不知道她們剛才……”
宋珈啊打斷了江棠的話,柔聲道:“我剛才還看見江夫人在尋你,你怎麼在這兒與這幫丫鬟鬥起嘴來了。要是江夫人知道定要訓你的。”
丫鬟?
方才還心虛的容靜桐立馬有了底氣。
“你說誰是丫鬟!”容靜桐臉色鐵青,擡起手指向宋珈安,大吼道。
“這是容府的下人?怎麼這般沒規矩。”宋珈安微微皺眉,眉眼中盡是不耐煩。卻也依然美到了人心裡。
容靜桐自覺失态,輕咳一聲,仰起頭說道:“你聽清楚了!我是這容府的嫡次女容靜桐,才不是什麼下人。”
聞言宋珈安裝作恍然大悟,“竟是容府的嫡小姐!珈安剛才失禮了,我來得不巧,正好聽到各位如市井村婦般争吵,而各位又恰恰其貌不揚,我便理所應當地認為各位是容府的下人,我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認得各位,請多見諒。”
容靜桐這才聽出了宋珈安的羞辱之意。從小被嬌養到大的容靜桐哪裡受過這種委屈?氣上心頭也不顧是她們先說宋珈安的壞話,不顧旁人的阻攔就要上前跟宋珈安理論。
容靜桐的貼身丫鬟紫涵猛地拉住她t,将她拽至一邊。“二小姐,不可意氣用事啊!”
容靜桐憤憤不平甩開紫涵的手,“我自然是知道分寸的,哪裡輪得到你一個丫鬟教訓。”說完後自知失了面子,容靜桐咬咬牙,欲拂袖而去。
宋珈安嘴角微微勾起,側頭給了白翠一個眼神,白翠立馬心領神會,腳步虛晃,一個踉跄撞向了容靜桐。
容靜桐沒有防備,直接被撞倒在地。連同頭上的镂空翠玉簪都滾落在地上。丫鬟将容靜桐扶起來,容靜桐面目猙獰,指着白翠說不出半個字。
宋珈安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白翠,怎麼這般冒冒失失,我定要告訴母親,回府你就領罰吧!”宋珈安言辭犀利。
容靜桐責怪的話被堵在嘴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畢竟主人家都發話了,自己總不能責怪别人家的丫鬟。
容靜桐怒不可遏,不知如何是好,隻得看向一旁的容靜遙。
宋珈安順着容靜桐的目光也望向在一邊看戲的容靜遙,容家的嫡長女。前世她在容靜遙身上吃夠了苦頭,容靜遙與容靜桐不一樣,她是個喜怒不顯于色的性子,仿佛所有的事都入不了她的眼,可宋珈安知道,容靜遙淡漠的皮下,是四溢的野心。
“宋大小姐一定要把自己的丫鬟調教好,這次是撞到了我二妹妹,她寬宏大量,下次要是撞到了别的貴人,怕是不能善終了。”容靜遙淡淡掃了自家妹妹一眼,眸子裡盡是警告。
宋珈安輕笑一聲,俯下身把剛才容靜桐掉落的簪子撿了起來,交還到了容靜桐手裡。
“容二小姐的妝化了,回去照照鏡子吧,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說我醜,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麼。還有我母親出身清貴人家,最恨的就是才不對位,欺世盜名之徒,我能名滿京城,就說明我有這個才華,容小姐與其到處說三道四,不如在家多抄抄詩詞什麼的,修身養性。”
宋珈安周身都萦繞着一股悠然的自信,看向容靜桐的目光中盡是嘲諷之意。
容靜桐臉色漲紅,眼神裡迸發出一道道刀一般鋒利的光,恨不得現在就将宋珈安生吞活剝。
宋珈安直直迎上容靜桐要吃人的目光,仰起頭絲毫不懼。雙方對峙着,劍拔弩張的氣氛反被一聲輕笑打破。
“兩位妹妹不懂事,我這個做哥哥的,替她們向宋大小姐賠個不是。”
容铮身穿一身月白色長袍,帶着白玉銀冠,款款而來,整個人豐神俊朗。
容铮一出現,周邊的貴女紛紛回望,容铮帶着溫潤的笑,一整個翩翩公子,說不出的矜貴。
宋珈安上下打量着容铮,确實比沈治俊朗些,難怪能使得林蘇荷念念不忘。
“既然容公子出面了,那我就賣容公子個面子。”宋珈安眉眼彎彎,笑意晏晏,美得不可方物,容铮向來是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也不由得心頭一動,慌忙别開目光,不敢直視宋珈安。
宋珈安轉身帶着欣怡和江棠離開去了前院。容铮呆呆地目送宋珈安離開,素來冷靜的眸子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欲色。
……
欣怡搖着宋珈安的手不住地搖晃起來,“皎皎,剛才太爽了,你看容靜桐的臉都綠了,真解氣。”
宋珈安莞爾一笑,含情的眉眼間滿是溫柔,轉頭看向江棠,“你也是,跟她們鬥什麼嘴,堂堂江家嫡女,幹嘛自降身份。”
“是她們說得太難聽了……”江棠不滿宋珈安的教訓,小聲嘟囔着。
宋珈安擡手剮了下江棠的鼻子,江棠擡眼直直撞上宋珈安勾人的眼眸,一時間紅了耳尖。
“我明白阿棠在替我出頭,而且……”
宋珈安話說到一半,貼近江棠的耳朵輕聲說:“等着看吧,今天還有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