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家私人心理診所室内。斶
顧頤欽坐在沙發上,雙腿優雅交疊,目光看着窗外沉思,清冷的眉目深沉莫辨。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敲打在沙發邊緣,給人一股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您的意思是說,“他”的出現越來越頻繁了?還……能在白天出現,代替你去公司?并且還能模仿你的行為……甚至連身邊的人都看不出來?”一個帶着金絲眼鏡,穿着白大褂的年輕男子坐在一旁辦公桌旁記錄着什麼,一邊詢問着。
年輕男子便是世界享譽全球的著名心理醫生溫容。
顧頤欽微微颔首,目光從窗外收回,語氣非常冷,“而且還去了A鎮,似乎在調查尋找什麼。”
可惜記憶不互通,他無法捕捉顧淩辰的意欲何為。
“而且,”顧頤欽突然開口補充,“他最近經常去A大,也好像在調查什麼人,可他做的太隐蔽了,我隻能查到一部分。至于他想要去A大找的那個是,我會派人暗中伺機偵查。”
溫容聞言眉頭不由得緊鎖起來,“如今看來,你的另一個人格已經完全成熟了……他已有了自己的多重思想,甚至令我們都猜不透。這次出現,已經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容易鎮壓的小男孩了……”斶
說起十年前,顧頤欽的手指微頓,思緒不由自主想到那年。
偏僻逼仄的舊胡同,生鏽散發着血腥味的鐵欄杆,呲牙咧嘴的野狗,鋪天蓋地的黑暗……
他停止了回想。
溫容低頭整理檔案,開口,“這件事我會立刻向我師傅彙報,最好是讓他再次出山,畢竟您童年時的經曆,沒人比他更了解。”
顧頤欽應聲點頭,淡聲道謝,然後揉了揉眉心。
溫容擔憂詢問,“還是每晚都會做那個夢嗎?”
顧頤欽點頭,“嗯,夢裡看不清她的臉,隻記得她推開我從窗台一躍而下,而且,那夢裡的場景,是在我家。”斶
他沒說出口的是,夢裡窒息般的心痛宛若實質,生生将他割裂,痛徹心扉。
溫容低頭記錄,片刻後說,“巧合的是,自你不再做童年的那個噩夢而開始做這個夢後,顧淩辰就出現了。”
他擡頭看向顧頤欽,“顧先生願意做一次催眠治療嗎?或許……能看清夢境全部。或許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系。”
顧頤欽目光深沉幾許。
這個夢,顧頤欽每次醒來隻記得徹骨的心痛和那一瞬而逝的裙角,夢境的全部,他确實想不起來。
“難道如此巧合嗎?沒有任何預兆憑空出現的夢境,陌生的白裙女人。”溫容說,“顧先生的情況看來比想象中複雜,我需要您全心信任我,嘗試催眠治療,或許這個夢,隐藏着顧淩辰再次出現的秘密。”
顧頤欽凝眉半晌點點t頭,“好。”斶
片刻後。
顧頤欽在催眠下靜靜入睡……
淡漠矜貴的男人平靜的睡着,連壓迫的氣息都淡了幾分,催眠的低語在他耳邊絮絮響起……
“不要!”
男人突然驚坐而起,表情竟然帶着一絲恐懼,眼底痛色未消,滿是失控,仿佛還陷在巨大的絕望之中。眸中的深重戾色詭異而寒涼,他的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
溫容倍感震驚。
兩秒後顧頤欽回過神來,一手撐住額頭,表情恢複了平靜,隻是微微閉眸喘息,起伏的兇口還在急促呼吸。斶
“抱歉,我失态了。”他的聲音微微沙啞。
溫容眉頭緊鎖着,給他遞上一杯溫水,歎了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一個全然陌生的女人,為什麼對他的情緒牽扯這麼大。這輩子,顧頤欽都從未如此失态過。
“我聽見了……”顧頤欽整個人都恢複了平靜,隻有臉色微白,眼睛裡滿是幽深的情緒,似乎在細細回憶,“她喚我……阿欽。”
那麼好聽,那麼溫軟。
卻是騙他的。斶
此刻溫容隻覺得眼前男人滿身不對勁,顧頤欽眼神深沉的宛若深淵,明明眉目依舊如往日般清冷淡然,可他竟然在他眼裡讀出了一絲瘋狂。
這是這麼多年的心理治療過程中他從未在這個男人身上看到過的痕迹。
“有沒有看清她的臉?”溫容看着顧頤欽眼裡明滅不定的情緒。
顧頤欽平靜搖頭,半晌又突然擡頭盯着溫容,竟然有一種讓溫容瞬間毛骨悚然的錯覺。
顧頤欽突然拿起一張白紙和鉛筆,在紙上勾勒出一個女人的背影,不一會兒竟然栩栩如生。
顧頤欽放下筆,盯着畫,語氣笃定,“我要看清她的臉。”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斶
“隻要堅持催眠治療,或許可以看清….但這無法保證。”溫容說。
顧頤欽掏出口袋裡的打火機把玩起來,這證明此刻他心緒難甯。
“你确定你的記憶中從未出現過夢中的場景?”溫容突然開口,“如果僅是虛構的夢境,您怎麼會……”
他話說了一半。
“是啊,我怎麼會……如此失控。”顧頤欽淡淡勾唇,語氣淡漠,“這可真是……匪夷所思。”
夢中的“她”竟然讓他爆發出一股從所未有、瘋狂的執念。可他分明确定,夢中的場景從未發生過,他身邊也從未有過女人。
值得深思的是,夢中的自己更像是幾年後的自己,好像眉目更成熟穩重了些……斶
顧頤欽起身走至窗邊站立,突然問溫容,“這個世上有預知未來的夢嗎?”
溫容愣了愣,目光看着顧頤欽的背影,“預知夢?倒也有過這樣的例子……世界千奇百态,宇宙浩瀚無垠,一切都有可能。”
顧頤欽沒說話,似乎在靜靜思考什麼。而溫容開始記錄此次治療過程,準備整理合集發給師傅。
“我會盡快讓師傅他老人家出山回國。”溫容語氣嚴肅起來,“顧先生可以在平日尋找第二人格的行為目的,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的攻擊性沒有十二年前那麼強了。”
顧頤欽颔首告别離開,走時不忘帶走那張畫着女人背影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