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難道是土匪,可看起來不像。
這些人騎着清一色的突厥戰馬,腰中挂着馬刀,最讓人驚異的是每人手中都持着裝滿箭匣的弩弓,這些裝備不是土匪所能擁有的。毫無疑問,他們應該是正規軍。
難道是突厥人,畢竟突厥軍隊不久前才與大食軍隊交戰過。
侯懷安又搖了搖頭,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判斷。突厥人擅長使用馬刀,一般不會使用弩箭。再說了,突厥人作戰雖然勇猛,但紀律性較差,眼前這些人配合默契,紀律嚴明,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喧嘩,這不是突厥軍隊所能做到的。
難道是大唐軍隊,侯懷安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可是,大唐軍隊來到昭武九國,不可能瞞得過自己的眼線,他們是怎麼潛入進來的?
對方用面紗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隻有一個可能:他們是小股部隊。
想到這裡,侯懷安放心了,他看了看場中的形勢,自己的人将黑蠍子等五人圍在了中間,而那些不速之客又将自己的商隊團團圍住,兩個包圍圈暫時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對峙局面。
是打還是談?
侯懷安左右衡量。
自己這面用的是強弓,力道理大一些。
對方用的是弩弓,速度更快一些。
雙方人數差不多,武器各有利弊,若要真拼起來,估計也是勢均力敵。
侯懷安來到昭武九國,是有任務在身的,他可不想還沒到達康居城,便将人手損失殆盡。對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為了救援黑蠍子等人,若自己同意放人,說不定可以化幹戈為玉帛。
侯懷安很快便做出了決定,他對英曲吩咐道:“馬上派人與對方接觸一下,摸清了他們的底細,然後再做決定!”
“是,小相大人!”英曲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不一會,英曲一臉沮喪又回來了。
“什麼?對方不讓我們靠近?”侯懷安聽了英曲的彙報,一臉疑惑地問道:“他們想做什麼?”
“屬下也不知道!”英曲擔憂地猜測道:“大人,他們不會是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吧?”
“不會!”侯懷安搖搖頭:“他們若真有這樣的心思,剛包圍我們的時候,趁着我們立足未穩,就應該進攻了,而不是等到現在。再說了,他們這點人想把我們趕盡殺絕,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最關鍵的是……”
說到這裡,侯懷安頓了頓又道:“最關鍵的是,他們要救的的人還在我們的控制之中,肯定會投鼠忌器。所以,這麼做隻能有一個解釋,他們在等,等一個能做主的的人到來。我們不用着急,隻須靜觀其變便是了。”
侯懷安猜得一點沒錯,侯傑在等,等待張寶兒的到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有幾匹快馬從遠處向他們這裡疾馳而來。
張寶兒趕到的時候,雙方依然在對峙,雖然劍拔弩張,但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内。
聽完侯傑簡要介紹的情況,張寶兒舉目打量被圍困的商隊,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個個彪悍強壯,哪是什麼商隊,分明都是軍中之人,侯傑沒有輕易發動進攻是老成之舉,這些人并不是好對付的。
他們是什麼人,張寶兒心中泛起與侯懷安同樣的疑慮。
瞅瞅對方人員的長相,再看看他們手中舉着的的強弓,張寶兒立刻判斷出了對方的來路:他們是吐蕃人。
吐蕃人常年生活在高原之上,皮膚較黑,容貌與中原人迥異,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吐蕃軍隊士兵作戰所使用的弓,一般是插在豹皮或虎皮弓套中,弓套斜挂在肩上或腰間,常常與虎皮或豹皮箭囊搭配在一起。豹子斑點象征着智慧,老虎條紋則象征着陽剛之氣。弓身上通常纏上絲線,中央把手裹有獸皮,兩端裝飾着卷葉飾。
這些人手中的強弓,與吐蕃士兵使用的一般無二。他們悄悄潛入昭武地區,為了掩人耳目,或許在别的方面可以做些僞裝,但用慣了的兵器和弓箭,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張寶兒不由長歎一聲,昭武九國的形勢越來越微妙了,大唐、大食與吐蕃都把目光投向了這裡,三個國家的較量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就在張寶兒打量商隊的時候,侯懷安也注意到了張寶兒。
毫無疑問,來人便是侯懷安所猜測的能做主之人。
當侯懷安看清了張寶兒的容貌後,臉上不禁變了顔色,心中暗自一驚:是這個煞星,他怎麼也來到了昭武九國。
“寶兒,我現在怎麼該怎麼做?”侯傑小聲詢問道。
張寶兒略一沉吟,對侯傑吩咐道:“先禮後兵,派人告訴他們,将狼天幾個人交出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那就刀槍底下見真章!”
“我知道了!”侯傑答應一聲趕緊去安排了。
不一會,侯傑前來回複,他一臉怪異的對張寶兒道:“寶兒,對方的首領提出要見你,而且他直接道出了你的名号。”
“他認識我?”張寶兒也覺得奇怪。
“看樣子應該是的!”侯傑點頭道。
“吐蕃人怎麼會認識我?”張寶兒百思不解。
吐蕃人當中,除了與尺帶珠丹、乞力徐以外,張寶兒并沒有與其他人打過交道,對方怎麼可能認識自己。
張寶兒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莫不是尺帶珠丹或者乞力徐也在商隊當中?
但是很快,張寶兒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判斷。
尺帶珠丹迎娶金城公主沒多久,便接任了吐蕃國王,他不可能輕易離開吐蕃王宮。
乞力徐在尺帶珠丹做了國王之後,接任了吐蕃大相。吐蕃大相相當于大唐的首輔宰相,負責協助國王制訂法律、征收賦稅、主持盟會、出使外邦、統領軍隊等事,集軍、政大權于一身。他有許多大事要做,怎麼會出現在遙遠的康國呢?
不是尺帶珠丹和乞力徐,那又會是誰呢?
想不明白,張寶兒索性不想了,他決定先見見對方的首領,見了面一切便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