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九章宮闱權謀之貴女（九）
第二日，舒寤起床洗漱吃過小宮女送來的早膳，投喂了回到了系統空間裡的阿緣鼠之後，剛拿起針線準備将昨天繡好了古松的月白色雲錦料子縫合成荷包時，梅姑姑突然來了。
舒寤放下針線，微微屈膝福身道，“姑姑安好。”
梅姑姑看了一眼她放在桌子上的古松刺繡，眼裡有笑意閃過，“荷包待會兒再做吧！剛才皇後娘娘的鳳儀宮，貴妃娘娘的啟祥宮還有錦妃娘娘的和安宮都差人來傳話了，點名要你昨天做的山楂糯米卷。做的時候用心一點兒，若是做好了，興許就能平步青雲，越級獲封了。”
說到最後，梅姑姑忍不住提點了一句。
舒寤面上并無多大的喜色，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原本秋季就悶熱的很，讓人的胃口難開。而山楂生津止渴健脾開胃，是上好的選擇，而且她做的山楂糯米卷，看似簡單其實最考一個“度”字！糖的度，火候的度，水的度，糯米粉和澱粉的度，牛乳的度。不說别的，就光說糖的度這一項，多一分則甜，少一分則酸，都會讓山楂糯米卷失了絕妙的滋味。就算是經年的老點心師傅也不一定有她做得好。
而昨日那些前來挑人的宮人除去是六尚女官，就是嫔妃的心腹。那些嫔妃的心腹為了讨好自家主子自然會絞盡腦汁。京城的秋季就算是清晨也常常悶的慌，讓人沒有絲毫的胃口。而看見主子的胃口不好，那些心腹自然就會想到她昨日的山楂糯米卷。
委托者進宮之後辛苦勞作了六年，在十四歲時，因為面容張開了，很是姣好柔和，再加上柔順的性子因而被皇後看中賜給了太子做侍妾。
而就是這六年的名為女官實在為宮女的生涯，讓委托者嫡親的祖母和姑姑以及外家受到了諸多的嘲笑。
所以，哪怕如今明知有甯禦澈在，過了為期一月的學規矩時間之後她就會被調任到東宮去，不用受一丁點兒委托者受過的苦，她還是忍不住的使了個手段。
舒寤面上遲疑了一下，被梅姑姑發覺了，“怎麼了？”
舒寤欠了欠身子說道，“姑姑，我在家之時，爹爹常教導我飲食要以養身養胃為上。山楂雖然開胃健脾，但是味酸偏寒，若是多食或者空腹食用對身體有害無益。現在才不過辰時初（7點左右），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和錦妃娘娘應該都尚未用早膳，不宜食用的山楂糯米卷的。”
梅姑姑顯然詫異了一下，沒想到舒寤還懂這些，不過，倒是因此高看了舒寤一眼，能夠不為眼前利益誘惑，反而撇開自己的利益為他人着想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
“你既然想到了這點，可是有解決的辦法了？”梅姑姑問道。
舒寤點頭，“山楂味酸偏寒，但是姜性辛溫，又最宜清晨食用。兩者搭檔倒是極好，既能達到養生的效果，又能起到開胃的作用。”
梅姑姑點點頭，“倒是沒想到你小小年紀不但手藝極好，竟然還知道這麼多。”
舒寤羞赧的垂下頭，“我自幼就極喜歡烹饪，爹爹也不阻攔，反而時常給我講一些關于養生的注意事項。”
“好，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那便按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走吧，咱們去膳食房。”
膳食房裡的人很多，到處都是忙碌的宮女太監和禦廚，梅姑姑直接領着她到了一處僻靜的竈台上，又叫過了兩個小太監幫忙打下手。有人幫忙，舒寤很快就做好了幾份山楂糯米卷和地道的姜汁撞奶。
白裡透紅澆着透明的金色桂花露山楂糯米卷不但顔色誘人，而且還散發着令人嘴裡生津的酸甜味道。撒着杏仁碎和紅棗碎的姜汁撞奶點綴着一片薄荷嫩葉，嫩滑誘人，叫人很有食欲。
梅姑姑非常滿意的點點頭，叫人裝好之後遞給了三宮來人，“山楂味酸偏寒，雲長使怕對三位娘娘的胃不好，因此特意做了一份姜汁撞奶中和一二。”
三宮來人很是滿意舒寤的這般貼心。笑着應和了幾聲，然後才離開了。
舒寤端着多餘的山楂糯米卷和姜汁撞奶臉色微紅遞到梅姑姑面前，“姑姑，這還有一些剩餘，不知道姑姑是否用過了早膳？”
梅姑姑當即笑着收下了。“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會兒吧！接下來的時間裡你怕是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梅姑姑一語成谶，舒寤回到房間了才不過将荷包縫合好，穗子都還沒來得及打，就又有人來說有哪些娘娘小主點名要她做的山楂糯米卷了。
一連三日，舒寤都忙的腳跟不着地。不但要應對各宮來人，還得要做新的吃食，敬獻給皇後皇帝。
沒錯，那日的山楂糯米卷也送到了禦前。
當然了，雖然忙的頭都暈了，但是賞賜也是源源不斷的。
不過短短五天的時間，她便被越級封為了從五品的司膳女官。成了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五品女官。
因為隻需要負責帝後以及從一品及以上嫔妃的糕點甜點。她倒是不用那麼忙了。
若是得空了，有閑情逸緻了，才給其他的嫔妃做些點心什麼的。
一時之間，尚食局裡很多人都過來巴結舒寤。
直到一月之後，太子甯禦澈歸朝。
建德帝留太子甯禦澈用膳，甯禦澈對所有菜色皆是興趣缺缺，毫無胃口。午膳就沒用幾口，倒是午膳之後上的甜點讓甯禦澈很是喜歡。一連吃了好些。
建德帝看着難得孩子氣的甯禦澈，連連發笑。“這些糕點都是月前采選進宮的一個小女官做的，朕和皇後都頗是喜歡，倒是沒想到也意外的讓你喜歡。”
甯禦澈笑笑，“父皇有所不知。這糕點味道好是真，但最讓兒臣喜歡的卻是這糕點的味道跟兒臣一個舊友做的糕點味道極像。”
建德帝瞬間就對他嘴裡的舊友好奇了，“哦？”
甯禦澈面帶羞赧的說道，“父皇可還記得七個月前兒臣遇刺一事？兒臣那時候是被一個叫雲玖的小姑娘所救，之後跟小雲玖熟識之後，又發現小雲玖有一手難得的烹饪手藝，所以那段時間一有空就往外溜去小雲玖家蹭飯。”
建德帝好笑的指着他道，“别人對恩人那是千恩萬謝，你到好！竟将人家小姑娘當廚子使！不過，先前朕怎麼沒聽你提起過這事？”太子遇刺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被人所救卻不知。
甯禦澈當即就道，“兒臣見小雲玖單純可愛，感到很是親近，就跟親妹妹一樣。想着父皇若是知道了，定然會大肆恩賞雲家，到時候小雲玖知道了兒臣的身份，定然就不會再待兒臣自然親切猶如哥哥了，隻會敬畏。所以沒有提起。還請父皇勿怪。”
甯禦澈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帶着很到位的歡喜，濃淡适宜。提到雲玖這兩個字的時候眼中帶着溫情。像極了一個渴望溫情的孤獨者。
建德帝的眸光一閃，揮手道，“罷了。不過下次可不能這般了。不過，你說那小姑娘名叫雲玖？朕怎麼聽着有些耳熟啊？”
建德帝的貼身太監見此當即上前一步說道，“皇上，那位新晉的做這些糕點司膳女官就是叫這個名字。”
甯禦澈頓時就愣住了，“什麼？怎麼會？小雲玖進宮了？”
太監總管躬身答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您走後的第六天，宮中采選了一批備選女官。雲司膳在考核當日做了一道名叫山楂糯米卷的糕點，滋味棒極了。深得後宮諸位娘娘的歡心，就連陛下也多吃了幾塊，之後雲司膳又做了好些糕點，每一道都是常見的，但卻比禦膳房的老糕點師傅做的還地道有滋味。皇後娘娘歡喜之下便越級給了雲姑娘司膳之位。”
甯禦澈無奈的笑了一聲，“我就說，怎麼這點心跟小雲玖做的味道一模一樣。父皇，兒臣有個不情之請，您能否将小雲玖給兒臣？她畢竟是兒臣的救命恩人，年紀又小，兒臣委實怕她受了委屈。”
建德帝非常慷慨的一揮手答應了。難得太子向他開口要求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小女官。
甯禦澈走出養心殿之後，眼裡的溫和軟弱統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冷硬睿智。一個性情中帶着軟弱、能力平庸、即重情重義又渴慕溫情、生母早逝、無煊赫外家、無權柄在手的太子才是建德帝想要又放心的。
可是，這世上哪能事事如他之意？想要鞏固自己的權柄和皇位，又不給人一點的好處優待，反而暗中施力打壓。
嗤，他前十三年就是個傻子。還以為父皇處處對他嚴厲是因為對他期待很高，哪裡有想過，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也隻不過是在一邊利用他又一邊防備他。
生怕他這個居嫡居長的太子威脅到了他的帝位。
手指拂過腰間挂着的月白色繡古松荷包，甯禦澈的眼底劃過暖意。若不是因為算漏了阿玖的廚藝這麼好，竟然讓那麼多人惦記上了，他哪裡用得着演這麼一出戲？
不過，他的阿玖這麼出色，他很高興就是了。當然了，若是關注阿玖的人更少一點，再少一點，一個都沒有那就更好了！
這樣一來，阿玖就是他一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