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倒車鏡裡面,馮晨看到,沈醉開着的車子後面,緊緊咬着一輛黑色轎車,确實有人在跟蹤他們。
“沈老弟,肯定是大使館裡有内鬼,你們借車子時,消息洩露了。”馮晨提醒道。
“不可能吧,也許是有人盯上你了。”沈醉說。
“盯上我?盯我幹嘛?”馮晨問。
“我去大使館借車子的時候,是以國民政府外交部工作人員的名義借的。”沈醉說。
“問題可能就出在這裡,你知道嗎?外交部亞洲司司長高宗武也在東京。”馮晨分析道。
“我知道他在東京,他敢安排人跟蹤我們?”沈醉反問道。
“沈老弟,這裡可是東京,不是南京。”馮晨說。
“馮大哥,先不管是在跟蹤誰,我們先把他甩掉再說。”沈醉一腳油門,車子悶哼了一聲,加速朝前駛去。
馮晨皺着眉頭考慮着,後面的車子究竟是在跟蹤誰?
跟蹤自己?不可能,也沒理由。
“沈老弟,你找個合适位置,先把我丢下來。”想着,馮晨吩咐道。
“為什麼?”沈醉問。
“我不能讓日本人發現,我跟你們複興社的人混在一起,後面車子絕對是跟蹤你的。”馮晨說。
“那好,我馬上找個位置把你放下後,你直接到帝國飯店703房間去,王大哥在房間裡等着你。”沈醉緊緊握住方向盤,把油門踩到最底,車子轟鳴着前行,路上的行人紛紛發出尖叫,避讓着。
“我不能去帝國大酒店見王大哥了,我們必須換個見面地方。”馮晨分析,王新衡和沈醉住的地方,一定也有人監視着。
“那在哪兒見面?”沈醉問。
“下午兩點半,我在早稻田大學旁邊的那家咖啡廳門口等你們,千萬要注意尾巴。”馮晨說。
“好的!馮大哥,你坐好了。”說着話,沈醉猛然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盤,車子吱呀一聲怪叫,拐進了左邊另外一條街道上。
馮晨差一點沒被摔了出去。
當再次坐穩當後,從倒車鏡裡,看到後面那輛車子不見了,沈醉也把車子拐進了一個小區裡,一腳刹車把車子停了下來。
“馮大哥,你快下車,我們下午見。”沈醉車子沒有熄火,扭頭說道。
“好!下午見。”馮晨快速跳下了車子,沈醉把車子調了個頭,猛踩油門,車子轟鳴着着,又沖出了小區。
沈醉離開後,馮晨鎮定了一下,裝出一付悠閑的樣子,走出了小區。
走在路上,馮晨心裡想,是誰跟蹤了沈醉?
下午在哪兒同王新衡、沈醉他們會面呢?
正想着,馮晨擡頭,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家酒店,便徑直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才看清楚酒店的招牌,酒店名字叫“埃菲爾大酒店”,馮晨想了想,進入酒店大堂,登記了一個房間。
登記的房間号是404,手續辦完,馮晨上樓查看了一下房間,這才出了酒店,打計程車回到了早稻田大學。
經過這樣一折騰,馮晨簡單吃了點東西,掏出懷表看了看,将近下午兩點二十分。
馮晨想,還是早點到咖啡廳門口觀察下,小心為妙啊!
來到校門不遠處的咖啡廳門口,馮晨很随意地漫步着,四處查看了一下,除了進進出出學生模樣的人外,沒有什麼異樣。
在馬路邊一顆法國梧桐樹跟前站定,馮晨掏出懷表再次看了看,還差五分鐘就到二點半了,馮晨左右環顧了一下,還沒見王新衡和沈醉的影子。
正在這時,人行道上,一對親密的情侶,手牽着手走了過來。
馮晨随意望了眼,感覺這對情侶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見過他們。
在馮晨還沒反應過來時,那對情侶已經來到馮晨身邊。
“馮大哥,怎麼樣?”原來女人竟然是化妝了的沈醉,男人是經過易容的王新衡。
“呵呵,不錯,你們兩人差一點把我也給蒙騙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埃菲爾大酒店404房間彙合,酒店就在上午我下車那地方附近,我先過去了。”
說完,馮晨身手叫了輛計程車,坐了上去,朝着埃菲爾大酒店去了。
……
三點多一點,三人終于在“埃菲爾大酒店”404房間裡彙合了。
“呵呵,王大哥,你和沈老弟的化妝技術,我實在佩服。”馮晨一邊給王新衡和沈醉倒着茶水,一邊笑着說道。
“僞裝對我和沈老弟來說,是小菜一碟。”
王新衡伸手把臉上的矽膠面具扯了下來,沈醉也把自己頭上的假發取下,丢在床頭櫃上。
“王大哥,弄清楚是什麼人在跟蹤你們嗎?”馮晨問。
“是日本警視廳的兩名警察,為首的叫平野四郎。”王新衡回答說。
“哦?平野四郎?”馮晨吃了一驚。
“怎麼?你認識這個人?”王新衡問。
“認識,我剛到東京時,在大阪來東京的火車上,也是這小子找我的麻煩。”馮晨說。
“他是個什麼底細?”沈醉問。
“看來是影佐祯昭指使他們跟蹤的。”馮晨說。
“影佐祯昭?日本駐上海領事館武官?”王新衡問。
“是的,不過他最近調回日本參謀本部,任中國課科長了,這人非常狡猾多疑。”馮晨介紹着影佐祯昭的情況。
“看來我們到東京來,他們早已經知道了。”王新衡皺着眉頭說。
“王大哥,你們這次來,究竟是什麼任務?”馮晨問道。
“不瞞馮老弟,汪精衛在這裡治療槍傷,委員長不放心,戴長官就安排我和沈醉帶着人過來了,主要是監視汪精衛在東京的一舉一動。”王新衡如實把來東京的目的告訴了馮晨。
“我上午還在東京醫院,看望了汪精衛。”馮晨很平淡地說道。
“呵呵,知道,你幾點去的,幾點離開的,我都清楚。”王新衡笑了笑說。
“知道?你們在跟蹤我?”馮晨有點生氣。
“馮老弟,你别激動,我們跟蹤你幹嘛,實話告訴你,東京醫院裡有我們的人。”王新衡說道。
“王大哥,你要是跟蹤我,我可對你不客氣。”馮晨半開玩笑地警告着王新衡。
“我不僅知道你今天上午去看望了汪精衛,我還知道你們昨晚上,是哪幾個人在帝國大酒店裡喝酒。”王新衡望着馮晨淡淡說道。
“你還說你們沒有跟蹤我?”馮晨假裝生氣,指了指王新衡。
其實馮晨心裡已經明白了,昨晚上那三個搗亂的日本浪人,肯定也是王新衡、沈醉他們安排的。
“王大哥,那昨晚鬧事的那三個日本浪人,也是你們安排的吧?”馮晨問。
“呵呵,是的。”王新衡點了點頭。
“什麼目的?”馮晨問。
“一是給高宗武和陶希聖敲個警鐘,讓他們知道,日本民衆并不喜歡他們;二是專門給今井武夫、影佐祯昭兩人添堵。”王新衡說。
“原來是這樣。”馮晨徹底明白了,王新衡、沈醉這次來,主要是阻止親日派的汪精衛私下同日本人接觸。
“馮老弟,臨來時,戴長官讓我代他向你問好,他非常感謝你,上次為我們提供的那個情報。”王新衡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水,轉換了話題。
“王大哥,你這次來的很是時候呀,我這裡還有讓你吃驚的情報。”馮晨在王新衡和沈醉兩人的臉上,來回看了看,故意賣了個關子。
“什麼情報?”王新衡精神一震,挺了挺腰身。
“會釣魚嗎?”馮晨問。
“釣魚?沒那閑功夫。”王新衡說。
“沈老弟,你會釣嗎?”馮晨又看了看沈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