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煙籠河面的夜晚,不過月色比昨夜明亮了許多,冷俊傑将昨日那位釣者的釣具拿了過來,帶着白皎皎來到了那位釣者經常垂釣的地方,準備完畢,便将魚線甩入水中。
白皎皎不禁對冷俊傑說道:
“你是傻瓜嗎?你這魚線上沒有魚鈎,你今天白天還說過的,怎麼就直接釣魚呢?難不成那魚兒會拉着你的線自己上來嗎?”
冷俊傑此時卻笑了笑,對白皎皎“噓”了一聲,示意她小點聲,然後低聲對他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昔者有姜太公直鈎釣君王,我今天就給演示一下隻用魚線釣魚的更高超技藝。”
白皎皎知道,冷俊傑向來深藏不漏,他說要隻用魚線釣魚,便一下子來了興趣,之前的滿腹牢騷蕩然無存,便靜靜守在一旁,看着他如何隻用魚線釣魚。
多了大約一個時辰,白皎皎就有些不耐煩了,于是說道:
“冷俊傑,我說你行不行,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這河邊濕氣這麼重,不如回去睡覺。”
冷俊傑正要說話,忽然聽到了三更的打更聲音,便低聲說道:“你不許出聲,在一旁靜候,不久便會有魚兒上鈎了。”
白皎皎不再言語,隻好找個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
過了約麼一刻鐘,白皎皎和冷俊傑都聽到水下有動靜,并且有氣體冒出,岸邊的水草也不斷地搖晃起來。
白皎皎興奮難耐,可是冷俊傑卻突然轉頭示意她不要出聲,隻聽冷俊傑大聲說道:
“我看這不是條魚,而是跳水蛇,今天運氣不好,一條魚也釣不到,竟然遇到水蛇,詳情不如偶遇,既然來了,那就請蛇兄現身一見吧!”
白皎皎嗔怒道:“你又瘋說什麼?這就算是跳水蛇,他怎麼會聽你的話乖乖上來?”
可是沒等白皎皎說完,水面動靜更是大了,不一會兒,冷俊傑的魚線也開始抖動,冷俊傑大喜,急忙往上拉線,白皎皎也驚喜萬分,沒想到冷俊傑還有靠嘴釣魚本是,高興地說道:
“你太神了,還有忽悠釣魚的本是!”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白皎皎下了一跳,因為,冷俊傑從魚線上拉出來的不是一條魚,更不是一條蛇,而是一隻手!确切地說,是一個人!
隻見那人慢慢從水中爬出,手裡仍舊拉着魚線。冷俊傑來不及跟白皎皎解釋,就對那人說道:
“兄台,别着涼了!”
說着,冷俊傑擠滿剛脫下自己的上裳給那人披上。
那人也是一驚,害怕被對方突施殺手,全身防備,隻要冷俊傑有什麼異常舉動,就立刻反擊,但是出乎啊他的意料,冷俊傑隻是簡簡單單地将自己的上裳給他披上而已。
而那人也是一驚,心中由防備變為感激。而在一旁的白皎皎出于心驚,盡然說不出話來。冷俊傑急忙對白皎皎說道:
“你還愣着幹嘛,還不過來看看這位兄台是不是前些日子送你魚的那位?”
白皎皎這才恍然大悟,走了近前,可是她也對那人相貌不是很熟悉,況且當時他戴着個鬥笠,此時卻又渾身濕漉漉的,頭發也都因水氣打成結,更加無法辨認。而那人卻笑了一聲對白皎皎說道:
“怎麼,當日贈魚之恩這就忘卻了?”
白皎皎對于那位釣者的相貌不是很熟悉,但是一聽這聲音,卻立刻笑着對冷俊傑說道:
“沒錯,就是這位釣者,前些日子送了我許多條鲶魚。”
冷俊傑說道:“既然認了出來,那你就回去休息吧,也難為你今晚陪着在這挨凍了。”
白皎皎很是好奇,但是縱使有諸多好奇,也不得不起身離開了。
而冷俊傑卻轉而對那為釣者說道:
“在下冷俊傑,就是這白馬驿的驿丞,還不曾問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呢!”
那人也爽快地說道:“在下汪溟池,無官無職,一介布衣。”
冷俊傑見天氣卻是尚未完全入夏,況且河邊濕氣較重,就說道:
“在下因為前些日子食用閣下的大魚沒有除淨魚卵導緻多人中毒,這次他來讨教,不知道方不方便到驿站一叙?”
汪溟池見冷俊傑爽快,也就哈哈笑了兩聲,同意餘冷俊傑一同前往。
到了一站,冷俊傑急忙讓沈韻輝準備熱水,讓汪溟池洗個熱水澡換上幹淨衣服,并讓甄萬嬌準備些酒食道自己的房間。
汪溟池洗漱完畢,來到冷俊傑的房中,雙雙入座,冷俊傑沒有舉杯,便掏出那塊蛇符,遞給汪溟池,說道:
“閣下真是機智過人,京能用這手法金蟬脫殼,是在佩服。”
汪溟池知道冷俊傑說的是他将魚線崩斷,使得郵符沉入河底,自己在換個地方入水脫身的計策,就說道:
“過獎了,在下也是沒有辦法,畢竟常年帶着這個東西,又不能離身,也就想出了将郵符用作釣魚的墜子,關鍵時刻可以保住不落入歹人之手。不過在下這種伎倆,還是被您看破了。”
冷俊傑說道:“過獎了,在下看您應該年長與我,不如我以後就叫你汪大哥吧。”
汪溟池收起郵符,點頭同意,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汪溟池也對冷俊傑說道:“賢弟你知道這塊蛇符是做什麼的嗎?”
冷俊傑頭都沒擡,隻是輕輕地說道:“一塊郵符而已,洪武年間的事情了,不提也罷。”
汪溟池大惑,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冷俊傑竟然知道郵符的傳說,卻又表現得如此漠不關心,是在讓他費解。
冷俊傑也似乎看出了汪溟池的想法,于是說道:
“兄長不必懷疑,我沒有故作輕松,因為我認識幾位郵符的持有者,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在下也有幸與他們互相引為知交,再扯就不便多談了,不過關于郵符之事,在下實在不願因此壞了彼此的義氣,多說無益,兄長以後小心就是,小弟不會過問,更不會将此事宣揚出去。”
汪溟池聽到這話,不禁覺得是自己小氣了,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驿丞竟然認識幾位郵俠死士,要知道,這郵符也隻不過隻有十二塊,并且彼此互不知曉,他竟然有如此本事結識了幾位!看來是自己井底之蛙了,故作緊張。聽了冷俊傑這話,他也就心中大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冷俊傑轉入正題,對汪溟池說道:
“汪大哥,在下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還請指教。”
汪溟池知道冷俊傑這次叫他來,一定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于是對冷俊傑說道:
“不知道賢弟有什麼疑惑,但講無妨,能幫上的,老哥我義不容辭。”
冷俊傑大喜,于是便将整個日本使團中毒正使死亡的事情說了一遍,汪溟池聽畢,隻是淡淡地說道:
“那個叫竹下的正使不是因魚卵中毒而死。”
冷俊傑聽了這話也是大驚,可以說他早就這麼懷疑了,但是還是有一線希望覺得不是謀殺,但是汪溟池常年釣魚,對此很是了解,他說正使不是被鲶魚卵毒死,一定不假。冷俊傑倒不是希望白皎皎過失殺死了正使,隻是他不希望這個事件中間不要再有什麼陰謀詭計,看來這次還是不遂人願。
冷俊傑倒也沒有顯出太過吃驚的表情,而是繼續問道:
“那請大哥指點迷津,接下來,如果想要找出正使的死因,應該如何行動,畢竟是兩國交使,正使的屍體是不能随便勘驗的。”
汪溟池聽了這話,心中也是一凜,說道:
“難道他們知道郵符的事?”
冷俊傑聽得出汪溟池懷疑昨晚自己遇襲的事情與此事有關,于是說道:
“我也正是這麼想的,還請兄長多多指教個中緣由。”
汪溟池舉起杯,一飲而盡,說道:
“實不相瞞,我在白馬城釣魚,樂得自在悠然,靠着自己的本是,能釣到許多大魚,白馬城中的達官貴人富戶都願意賣我的魚,但是那日,那位姓白的姑娘問我讨魚,我就察覺有人跟蹤我,于是便來不及跟白姑娘交易,匆匆送了她魚立刻離開了,昨夜我有遇到了疑惑殺手想我逼要郵符,幸虧我早有防備,将郵符拴在與線上,關鍵時刻利用河床的水草崩斷魚線,是郵符線沉入河底。我當時想的是即便我被抓或者有什麼不測,也不至于郵符落入歹人之手。”
冷俊傑聽了這些,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兄長看出那些人的來曆沒有?”
汪溟池搖了搖頭。
冷俊傑又問道:“那兄長近些日子,尤其是日本使團船隊停靠一來,可發現有什麼異常?”
汪溟池頓時恍然大悟,說道:
“我倒是在日本使團剛來的那日看到一個日本官員回到船上,去好像是拿了兩壇酒又離開了,而之後讓我匪夷所思的是,那人在深夜時分又一次進入船艙,行蹤鬼鬼祟祟,我當時并未動,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
冷俊傑若有所思,他頓了頓,接着說道:
“汪大哥,小弟還是要問一句,那些人怎麼會知道郵符在你身上,難道是他們未蔔先知?換句話說,兄長是何時到的白馬城?”
汪溟池算了一下,說道:“大約一個月前,至于他們怎麼知道我的下落,我不清楚。”